【萧遥】

    (接续）对方一接电话，张川兰记者问：“茹姐，我还是想预约赵南杉院士采访，请你再度转达，谢谢先！”

    刘婉茹通讯员：“阿兰，你先挂机，稍等会儿。”

    等待很难，时间总是不急不慢。在熬人的等候中，她想起自己对赵院士的印象其实模糊，在仅有的几次群访，已结束他就离去。他不苟言笑，面容严肃，你难道不好接触？忽然产生错觉，工位上的咖啡似乎一下子冰凉。在眼下非普新闻报道的敏感时期，他会接受我专访吗？如果接受采访，身为院士的他会跟我说实话么？

    就在张川兰记者天马行空地焦虑思索的时候，座机清脆地想起铃声，丁叮呤......她即刻伸出手，攥起话筒，耳朵贴近：“张记者，赵院士同意你采访。”这句话，在张川兰记者听来，不亚于仙乐飘飘。

    靠！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太、太好了！谢谢你！”她激动得结巴，有点语无伦次。

    “你先别高兴，时间还不确定。”

    他能接受采访，我非常感激。采访时间由他定，我没问题，随时可采访。赵院士，怎么改变主意接受我的采访？

    “我不晓得。”

    没关系，我亲自问他。

    “采访安排，你等我通知。”

    OK！

    在充满希望的甜蜜等待中，张川兰记者不觉得度日如年，平平淡淡跑新闻。这段日子，越州城内诸媒体几乎发不出非普新闻。广南省内其它地方的媒体同样如此，寡淡无味。全省的卫生医疗线记者们，同病相怜。

    时光飞逝如电，佳音何时闪现？一天接近中午，张川兰记者采访完回报社。在坐公交车上，收到刘婉茹通讯员发PP私信：“张记，2月25日下午17：00，越医一院赵南杉院士办公室。”等候已久的好消息，终于来了。车上乘客不多，人人戴着口罩，居然有座位坐。她压抑不住狂喜的心跳，“我靠！明天。”叫声惹得邻座转头瞪了她一眼，看西洋怪物似的。她连忙收敛喜悦的情绪，恢复常态。

    回到南国日报社，张川兰记者立刻发PP私信上司陈化腾，汇报落实专访赵南杉院士一事。头儿回复“爽!”外加竖大拇指的表情符号。

    交完稿，张川兰待在办公室。她继续搜集赵南杉院士和广南省非普疫情的公共资料，这位好胜心忒强的记者，为明日专访做好“功课”。晚上回去，她先犒劳自己一顿美食，为坚持约访最终得到回报的努力。就餐当中，仍沉浸在兴奋中的她，差一点想与闺蜜医生分享这件好事。念头一起，立马打消。“张川兰，你是不是被喜事冲昏了头？”她责备自己，“做专访，在报道出街之前不得向任何人透露消息，哪怕父母，防止走漏风声，让同城其它媒体的记者捷足先登。”

    白天做足了“功课”，张川兰记者怀着美好的心境困觉。一夜无梦，到天明。

    翌日，专访。

    整天，没有自己负责卫生线的料，通讯员们也没供稿，她没出去跑新闻。上午，在报社她协助突发记者，电话采访了一条交通事故新闻入越医一院救治的后续。中午，她把写的部分文字稿传给合作的突发记者。交完差，她小憩一个钟。下午15：15，出南国日报社，离开报业大院。

    步履匆匆，大步流星。张川兰记者，去哪里？

    亲，还用问嘛。她提前去越医一院赴约，搞专访啦。她，不可能没大没小地叫院士枯等。

    四十二分钟后，抵达越医一院，通讯员刘婉茹给了她一个口罩。然后，带她到赵南杉院士的办公室。她说：“赵院士，还在非普病房救治病人。他很累太忙，你采访最多别超过半个钟。”

    “好。”张川兰记者体谅对方为赵南杉院士的心情，满口答应。

    刘婉茹给张川兰倒了杯水，吩咐她等着，离去，继续上班。张川兰记者从包里掏出法国知名作家加缪的世界名著《鼠疫》，对着门口继续阅读。

    快要到17：00，主角登场。赵南杉院士回到办公室，从头到脚一身白。他一进门，张川兰记者瞧出他目光黯然、眼神疲惫，神情憔悴。

    稍后，通讯员刘婉茹进来，再度叮嘱张川兰记者：“张记者，记得我刚才说的话么？”

    “明白。”

    “好。”

    赵南杉院士落座，张川兰记者从采访包里拿出笔记本、圆珠笔和迷你录音机，着手采访。简单寒暄：“赵院士，您好！好不容易约定您采访，多谢！”

    赵南杉院士，一副严肃：“我向来不喜欢专访，况且当前救治非普病人实在忙，没时间应付记者。所以，我两次决绝你的约访，包括你的上司帮你预约。”

    “您，这次怎么改变了主意？”

    几天前，《南国日报》独家报道广南省卫生防疫界反对国家疾控中心关于非普病原体是衣原体的结论，不但特别勇敢，而且鼎立支持了我们医疗防疫一线队伍。十分给力，谢谢贵报社。我听刘婉茹主任说，是你首先知道我不同意中央疾控中心结论而生气，快速推荐同事段巩玮来采访我。从而，我感到你具有很敏锐的问题意识。当你第三次约访，我懂得你是一个坚韧的记者，不达目标不罢休。于是，对你刮目相看，也想深入面谈，交流当前广南省非普情形。

    “院士，您提交流一词，我可不敢当，是向您了解我省真实的非普疫情。”“为了让老百姓确切晓得当前疫情状况，我期望您真真切切地说，实话实说。”

    争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赵南杉院士，您好！我是《南国日报》记者张川兰，采访您关于目前广南省非普疫情的真实情形。此外，有请您补充其它内容。”

    于是，张川兰记者正式专访赵南杉院士。话题，从广南省非普病例数起头——

    “截止昨日，广南全省非普疫情的病例数到底多少？”

    当前，全省非普疫情的焦点是越州、深海市这两座经济重地，乃防治的重点区域。禅山、江源、香山市等其它地方仅有不多的病例，没有蔓延。至于全省数据，我不能透露。

    “为什么？”

    几天前，你作为城内媒体的唯一代表，参加了越州市政府的重要会议，从市卫生局肖烈局长透露的确切数据，可以大致推算全省的数据。跨且，郑重副市长宣读了接下来的宣传非普新闻的禁令。市一级政府未公开出台禁令，那么，省一级政府的口径如何？你是记者，自然而然懂得啦。所以，请你理解我不明说的苦衷。

    “理解。”“您领导广南省非普救治专家小组，对全省防治工作有何感触？我身为《南国日报》记者，欢迎您话说治疗非普病人的感人故事。”

    去年底，广南省禅山、深海市陆续神秘地暴发非普传染病，到现在仿佛战争袭击。越州与深海市两地遭遇阵地战，医务工作者为抢救病人正与非普病魔展开生死搏斗，老实说，涌现出许多可歌可泣的事迹。

    抗击非普疫情就像打仗，全省医务人员的心手相连，一道狙击非普传染病。我们医务工作者是战士，而且是导弹部队的战士，就要站在抗战前线的最前头，为华国国民冲锋陷阵。尽管遭遇的战争看不见硝烟，我想，战士上阵难免有牺牲，幸好暂时还没出现。如果一线医务人员救治非普病人殉职，我们大部队除了悲悯，惟有继承倒下者的遗志，继续往前冲，争取战争的胜利！我们经过战争的洗礼能够走下战场，对自己是一种难得的考验，更是给华国人带来活下去的曙光。

    “赵院士，您说得太悲壮，眼下得战争有没有这么惨烈？”

    几天前，越州晚报记者廖熹念发了重磅深度报道《百余白衣天使，拼死接力救“毒王”》，上头版头条。你应该阅读了，就知道我说得话有没有夸张？

    我供职的越医一院附属市呼研所，也冒出临危不惧的工作人员，在最困难的时候坚定站出来。尤其两个年轻的女医生，叫人动情落泪。

    陈蓓蕾医生，有一次顶替值班了48小时。深夜临时来了急需插管的病人，值班医生不够，叫副班来不及了。她不是副班，闻讯从家里赶回医院，协助搞了一个通宵。她完全自发帮忙，所里无人喊她回来。回加睡了三个小时，白天正常上副班。鉴于特殊时期，副班日她没回家去睡，就和值班同事谁在值班房，第三天值夜班。张记者，人家不是铁人，为了救治非普病人心甘情愿撑了两天三夜，如果你是领导，感不感动？

    张川兰记者连忙接口，声音微微发颤，“感动，感动！”

    我们所里，多数医生出去会诊，最多的五六次。全省为何请我们的医生去会诊呢？源于有关医院对非普病人束手无策，信任我们的医生能够解决问题。这种信任比黄金更重，我们所的医生不嫌麻烦、不推却，冒着被感染的风险前去会诊。

    比如，刘青副主任到一家医院会诊一名危重病人，觉得医疗管理极差，病人会死在那里，如果转来我们有所有可能救活。她立刻向所领导汇报，领导同意，当时就把病人转来我们市呼研所。张记者，你说刘青医生是不是急病人所急，首先考虑病人的安危？

    “妙手仁心，大爱苍生！”

    一次，某医院的司机被“毒王”周左分感染，病得特别严重，转来我们呼研所。

    “那家医院，为何把自己的病职工转来贵所？”

    不过分谦虚地说，我们市呼研所在越州城内治疗非普传染的实力名列榜首。毕竟，我们单位是全省专门科研呼吸系统疾病的医学研究所。因此，按照省卫生厅的要求，危重症非普病人统统转来我们所。

    接着说，那家医院的医务人员们全副武装，开急救车将染病司机送到我们这里，一下车就吓得拔腿飞奔跑开，只剩一名医务人员。病人是他们多年的同事，送车人员居然飞快避开，好像躲瘟神似的，让这个司机病患多寒心啊！

    当时，我们呼研所的男医生都外出会诊，仅有女医生。两位娇柔的女医生陈蓓蕾和刘青，勇敢站出来。幸亏那家医院还有一名医生坚守职业道德，没有逃离，我点赞！他上急救车，把染病的司机推弄下，刘青陈蓓蕾亲自抬病人入院。

    那天我回所，听到两位娇小的女医生抬150多斤病人进院，异常钦佩。立刻在市呼研所的办公内部系统公开表扬她俩，号召所有的职工向陈蓓蕾刘青学习！

    “确实，了不起！”“赵院士，您们不怕被传染吗？”（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