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炙热的吻似狂风骤雨,不甚温柔,甚至有些失控的热烈。他像头野性难驯的豹子,惩罚性地啃咬在她唇瓣,迫不及待地深入纠缠。

    聂然的手在他紧实富有弹性的胸膛推拒几下,被他反攥住,放到腰际贴着。

    他顺势扶住她腰肢,将这个吻压得更甚。

    ……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他将她放开时,聂然胸口起伏,好半天才顺过气来。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莫羡这腰就是铁做的,是真的一点痒痒肉都没有。她明明又掐又挠好半天,没给半点反应。

    以前也是这样,向来只有他挠她痒的份,从没有她反攻成功的时候。

    夏日炎炎,树影交错。少年将自行车靠在身边,双臂一展,一副予取予求的模样,偏头对她笑:“来啊,你再试,我笑出来一声算你赢。”

    “赢了又怎么样?”

    “我喊你爸爸。”

    “……”她不信邪,扑上去一通折腾,最后泄了气,“你这怎么跟别人都不一样啊。”

    “跟谁?你还挠谁了?”

    “没谁。”她赌气转头就走。

    他推着车上前:“不行,你快给我说清楚,不然我还挠你!”

    “你又欺负人!”

    想着这些,她抬头对他怒目而视,还不解气,又在他臂膀砸了几下。

    落在他眼中,她模样羞中带恼,杏眼微圆,面带红晕,嘴唇更是红得滴血,水润润的一层,更添风情。

    “谁叫你惹我。”不疼不痒,他浑当小猫磨爪子。

    聂然见状,改砸为掐,贴着他胳膊里侧的嫩肉,细细掐上一圈,用力。

    莫羡倒抽口气,忙不迭护住手臂:“你怎么跟我妈一样!掐人专找这种软……”

    “不然你怎么长记性!”

    无所谓,莫少脸皮堪比城墙厚。

    他还没回答,余光瞥见聂然弯腰,从座位缝隙间够手机,样子颇为吃力。索性从驾驶室下来,转半圈到副驾驶位,来开车门。在她复杂的目光中,施施然将自己手机捡起,学着她先前的样子,朝她晃了晃,笑得一脸自得。

    从滨海公路上出来,两人一路无话,开车直抵公寓楼下。

    过了晚间饭点后,楼下便利店里灯火通明,却空无一人。

    莫羡一进去便直奔生活区,聂然没理他,到冷藏区熟门熟路地挑了几个饭团和即食意大利面,又在结账处盛了些关东煮。

    她浇辣汤时莫羡出来,一手插兜,另一只手上拿着块毛巾和冰袋。一边走到她身后,一边左顾右盼:“店员呢?”

    聂然看他一眼,没吭声,按了一下桌上的响铃。旁边贴着“结账请按铃”。

    “……”

    店员匆匆忙忙出来结账。

    “我来。”他走上前来,不由分说刷了二维码,将那堆吃食和自己买的都放到一个塑料袋里,伸出单根手指拎着,回头示意聂然,“去我家吃?给你煎个蛋。”

    单独捧着关东煮的聂然本想拒绝,奈何肚子比她先一步说话。

    莫羡忍笑看她一眼:“走吧。”

    这次的煎蛋简直完美,一面边缘有一点焦,色泽金黄,另一面则是透明状,半凝固的蛋黄在当中晃动。莫羡将盘子推递到她面前,又将意面拌匀,端上来。

    聂然拿起筷子,这才发现对面坐下的男人面前既没有碟子也没有餐具。

    她反而犹豫一下:“你不吃?”

    “太晚了,我不习惯这么晚吃,容易发胖。”他托腮闲闲看向她,“你吃。”

    “……”

    聂然不再废话,决定速战速决,吃完赶紧走。

    吃饭间隙,莫羡突然发话:“你经常这样的东西?”

    “还行吧,便利店偶尔打折做活动,还挺划算的,对付两口吧。但是早餐比较少买。”

    “为什么?”

    “我给自己的预算没那么多,便利店有点贵了,早餐店好些。”

    他随手拿起一个饭团,脸上是不可思议:“这还多?”

    标价不过七八块的样子。

    聂然看一眼他表情,就知道这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在想什么。她拨动盘子里的意大利面,不紧不慢道:“是的,莫少,这年头,还有人为了省钱,要把早饭控制在5块钱以内。”

    “怎么?你很缺……”

    他想起先前在酒店跟她摊牌对峙时的景象,自己说过的话,犹在耳畔回响。不由得停下话头。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还好,现在已经没那么缺了,但是已经形成习惯了。”

    聂方清一走了之后,留下了一堆烂摊子没有收拾。他自躲到外地安心当老赖,但追债人没放过聂然母女二人。讨薪员工的法院文书一份接一份送到。最难的时候,实在没办法,向晚棠把唯一一套她名下的房子抵押了,才勉强堵住一部分缺口。

    所有事情几乎是同一时间朝聂然扑面而来,生活没有给她留下缓冲的时间,也不等不及她成长到足够坚强和成熟,足够支撑这个摇摇欲坠的家。

    曾有一度,她缺钱缺到,有认真考虑那种夜间去酒吧推销酒水的工作。反正自从搬家搬到南方某一陌生小城后,再也不必担心遇到熟人认出她。但最终仅有的尊严还是让她不肯屈服。找工作的路也历经坎坷,她是文科生,辅修还是出于兴趣选择的有钱人家孩子才学的视觉艺术。纯粹是好听但鸡肋。

    就这样,一年又一年的摸爬滚打。

    因为那么一下突然穷慌了,她心里怕极了,只剩一个念头,挣钱攒钱。

    她收起自己过往那些不着边际的美丽幻想,也不再对工作挑三拣四,只要给钱,只要有干头,她就去。她去过小私企,独自跟老板国外出差谈生意,老板舍不得出高点的住宿费,于是她睡过房梁上爬老鼠的房间。她待过大型时尚服饰公司,花自己的薪水买令人肉疼的本品牌衣服参加培训会,画招摇又郑重的全妆,忍受着一帮心比天高的年轻女人和比女人还女人的男人们互相勾心斗角。

    为了干好工作,她一周义务多加一天班,为了尽快升职,每晚回到住处她还会再拿起培训材料看上个把小时。因为经常一专注起来就忘了喝水,去厕所也很少,再加上身体疲惫,她还得过好几次尿血,又跑去诊所或医院开药看病。

    看病真的好贵啊,去一次,检查费用小一百,药费两三百。

    她甚至肉疼到不敢生病。

    后来,以他为法人代表的那家公司的欠薪,终于被她悉数结清。

    等再度踏上琴岛这片土地时,不再是一穷二白的状态,她才从那种没日没夜的拼命和抠搜中稍稍解放出来。

    “你爸……没再给过你钱吗?”他好奇。

    聂然这时已开始吃关东煮里的炖萝卜,闻言出神了一瞬,才淡淡答:“我们已经四五年没联系了。”

    没有任何联系,哪怕是聊天软件上。不论是逢年过节还是生日。

    一开始,她想当然地以为父母之间的感情纠葛,不至于影响他们到对孩子的爱。后来,随着一年又一年过去,她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父亲是连同她一起抛弃了。

    是以她常在想,聂方清还不如不在了,这样,她还能记着他的好。

    不像现在,看到他跟另一个女人手挽手完好无损地站在她面前,却不敢看她,形容狼狈。

    他当然是没脸见她的,债是她和母亲还的,苦是她受的,他不过换了个房子住进去,里面照样有女人对他嘘寒问暖,把他当成一片天,维护着他那可笑的男性自尊。

    “天下的父亲,不是都懂怎么当父亲的。”莫羡道,“有的男人至死都觉得自己是个少年,只会凭冲动做事。”

    聂然握着玻璃杯的手轻轻捏了捏。

    “可为什么要无辜的人来承担他们的错误呢?倘若孩子提早知道这种情况,也许并不期盼降生。”

    莫羡坐直了身体,他看向她,眼中似有汩汩清泉流淌而过。

    “怎么说呢?我觉得你陷入了一种钻牛角尖的怪圈里。这世上,还有好多人无端生了绝症,还有人无端走在马路上被车撞,怎么说?还有人,比如我,明明手脚健全,却因为心理障碍,成了别人的负担,背后遭人指点嘲笑。”

    他耸耸肩:“如果我们都这么想,都在愤愤不平为什么偏偏是我,偏偏落到我身上,可能日子都没法过下去了。”

    “你得把它当作老天给你的历练。有所得,总得有所付出吧?”

    瞧瞧,这哪像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二代能说出来的话。

    聂然抬眸,似笑非笑:“莫大少懂得可真多。”

    “哪里,一点个人感悟而已,像你说的,我们总要向前看。”

    “说得好,那明天不用我陪诊了吧?”

    莫羡前面还沉浸在自己说了一番很有深度的话中,有点飘飘然,闻言立马变脸:“不行。”

    他胳膊一伸,直接隔着桌子按住了她抱着玻璃杯的双手。

    聂然被他吓了一跳,不由怔住,却见他眉宇间竟有一丝紧张:“说好的陪老同学看病,你答应了的!”

    ***

    傍晚10点多,临近大厦值班交接之际,加班的几个程序员陆续在往大厦外走。

    高森挂断电话,干脆开车门出来透透气。夜色微冷,今晚的月色已被高楼掩住。他倚在车门口,把自己的风衣领子立起来,往外深深呼了口气。

    黑色特斯拉干净如新,反着微光。

    这样空旷寂静的街上,没有人注意到他眼中闪过的落拓。那刀削似的侧颜在此刻更显锐利。

    下车前,他把手机扔到了副驾上。也幸好如此,如果现在还拿在手里,他恐怕已经控制不住把它砸个稀巴烂。

    怎么回事?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他明明跟董医生确认过,莫羡并没有真正想起来那段记忆。

    可是为什么他还会反悔?难不成,在没有察觉的地方,他再次喜欢上了那个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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