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他跟我说：“我是个忠实的友人！”

    接着就触了一下我的衣裳，

    可这双手臂的接触，

    和拥抱一点也不相像*

    “亚尔，亚尔！”金发的孩童被抱在怀里，伸出一只手去拽特伦索斯特的头发，把他一丝不苟的发型扯得乱七八糟，还冲一旁的亚利斯塔咯咯笑着。“我敢肯定他比阿蒙小时候还恶劣。”雅典娜看似无奈地叹了口气，“这究竟是遗传的谁啊？”

    亚利斯塔似乎对孩童这没大没小的称呼习以为常——还不是被某人言传身教的。自从她沉迷于给身边的人起昵称，自己就没再被叫过大名。“父亲说过，在他们那边的传统里，每个人都会有无数个小名，旁人根据亲疏程度随意选用。”*雅典娜从特伦索斯特手里接过孩子，试图把他抛起来玩，又被对方眼疾手快地抢了回去，避免了一些不必要的意外。雅典娜笑眯眯地说，所以我那么称呼你是因为爱哦？她的语气是那么真挚，无论是多么冷酷的人也会为之动容吧，但亚利斯塔早就对这种情话免疫了。他知道面前的少女即便说出再热烈的话语，她的心也始终是一团冰冷的气体。只要温度够高，连象征永恒的石头都会融化，但她在他面前永远是一个缥缈而无形的梦。

    “你是亚尔，你是特里，克洛诺斯就mein roter mond*”

    “等一下，为什么外号突然从有迹可循变成毫无规律的一串字符了啊喂！”特伦索斯特忍不住吐槽道。

    “这可不是字符，是阿曼尼西斯教给我的某种神秘语言！”雅典娜理直气壮地说，“因为克洛诺斯目前是我最喜欢的人，才把这个光荣的称号交付给他的！”

    特伦索斯特却悚然一惊。他迟疑道：“为什么……你能喊出那个名字？”黑夜的名字在地上应当是被隐去的。

    "神最宠爱的信徒是有特权的哦～"雅典娜笑眯眯地说。虽然但是，也从来没见到梅迪奇有什么特权，他的神还想把他杀了。雅典娜内心默默吐槽道。不过能睡主算特权吗？如果能再回到光辉纪元，雅典娜一定要在造物主的神殿前把"我爹，睡粉"打在公屏上。

    "从来也没听说你信仰黑夜啊。"特伦索斯特说着话，眼睛却下意识地看向一旁的亚利斯塔，对方仍是一副没什么反应的样子，好像对雅典娜身上的谜团不为所动。被爱情蒙蔽了理性的男人，这份闭目塞听的姿态真是太难看了……特伦索斯特闭目。他自己近期正在寻求黑夜那一侧的支持，但并未发现雅典娜和那边有什么过多的接触。她究竟是如何认识黑夜的呢，所罗门又是为何秘密召见她？

    雅典娜，难道你真的是那座白色尖顶教堂里供奉的，曾经陨落的那位天使之王吗？如若真是这样，你究竟在亚利身边寻求什么呢，而所罗门又在向你寻求着什么？如果能知道你所想要的东西是什么，将其双手奉上的话，你也会站在我这一边吗？

    似乎是特伦索斯特的思绪过多，一旁的雅典娜感应到了些许。她转过身来，在亚利斯塔所看不见的角度，优雅地冲特伦索斯特一笑。

    "我只要赤忱的心脏。"她用唇语狡黠地说。

    "他们已经决定截杀所罗门了吗？"

    在某个一丝月光也没有的漆黑夜晚，阿蒙出现在雅典娜的窗台上。他戴着古代魔法师的尖顶软帽，轻巧地从窗口跳进房间里。雅典娜此刻正在毫无防备地熟睡中，房间外也未曾布下任何的禁咒，窗户敞开着，雨落进来弄湿了一小片地毯。

    "这可不行啊，现在想杀你的人一点也不比以前少呢？毕竟你可是公开地背叛了所罗门啊。"阿蒙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毫不见外地坐到了床边。金发的少女似乎在做一个并不美妙的梦，她伸出手来，嘴唇颤抖着，额上渗出了一点细小的汗珠。"阿曼尼……"她说着梦话。真令人讨厌，怎么总能听到祂的名字。没有别人来占据你噩梦的心神吗？阿蒙有些烦躁。他随意玩着少女的金发。

    "不过你到底为什么非要站在图铎这边呢？难道真是因为亚当？我可不记得你和他的关系有那么好。"阿蒙嘟囔着。月光这时洒下了苍白的一道，将他死气沉沉的脸映衬得更加透明了。他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过分瘦削的身影只有在这样的夜晚，才显出些许落寞和人情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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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传言说，主的星天使再次降临于这个大地上。" 圣堂内，赫密斯自顾自地说道，也不管身边的人有没有在听。"但我看红天使恶灵最近的动向，感觉她的出现应该是八九不离十的事情了？"

    在他身旁，金发蓝眼的男人在绯红之月下合上了手中的书。他默默地注视着月亮的方向，神情有些悲伤。他轻声念着：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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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莱恩作为一名单身男性，实在没有让女性在家里留宿的经验。虽然他在明斯克街的这栋房子并不缺少客房，可问题并不是这个，问题是他竟然留了一名女性在家里过夜，这简直是前所未闻！自从穿越过来之后，再艰难的局面都没能让他失眠，此刻他却有些辗转反侧了。要是罗塞尔看到这一幕，肯定会嘲笑他的。

    时间切回三个小时前，据帕拉斯小姐所说，她依靠钞能力和代罚者的某些职务之便，成功换到了序列五梦境行者的配方，并于一个月黑风高夜成功晋升。克莱恩觉得，随着身边这位观众的等级越高，克莱恩感觉自己在她眼皮底下撒谎的风险越大。无数的谎言就如同雪球般逐渐堆积，总有一天会崩裂。更何况，他总有点不想对帕拉斯小姐撒谎。或许因为他们是老乡？

    克莱恩之前对帕拉斯小姐的说辞是，他在某本古书上看到了古赫密斯语写就的愚者先生的尊名。因为他是第一个唤醒这位古老存在的人，他得到了愚者先生的祝福，成为了祂的眷者。出于后续行动便利的需要，现在他准备以"世界"格尔曼·斯帕罗的身份加入塔罗会。

    帕拉斯小姐此时正在专心解决面前的鸡腿，闻言抬起头来，颇为兴奋地说："所以你要开启新地图了吗！还要用新的身份。这样想来，我们的生活简直就是绝妙的第四天灾流巨作。"

    "完全不是第四天灾吧，不然作为玩家的我们一点特权都没有岂不是逊毙了，这个展开完全不合理啊。"克莱恩顺势吐槽道。

    你不是有源堡么……这可是万千苟三家的梦想！虽然这个不能说。雅典娜无聊地搅弄着面前的蘑菇意面，说道："我觉得我也需要一个假名备用！你觉得娜奥米·谷崎*怎么样，或者娜斯塔霞·梅诗金？"

    "完全不怎么样啊！话说为什么你选的都是这类女性角色啊！"克莱恩无语道。

    "哇哦，克莱恩涉猎很广泛呢！当然是因为我也是一个会因为他人的爱意毁灭对方的女人哦？"雅典娜开玩笑般地说着。

    "只是高中时期略微听过一些，我死去的回忆都被你唤醒了……"克莱恩一边喝了一口酒，一边说着。说起来，酒是雅典娜从他储藏室里偷的，说要庆祝一下他有了新身份。（话说他实在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庆祝的，但帕拉斯小姐无论说什么都莫名地很有说服力）于是两人开了瓶酒。结果似乎没好好看酒的度数，帕拉斯小姐直接喝醉了。克莱恩只好把她安置在客房里，于是就有了上述的一幕。

    因为少女前段时间刚骨折过，克莱恩抱她的动作很小心。好轻……虽然外表看起来就很瘦，但是没想到会有这么轻。克莱恩心里默默想着。帕拉斯小姐平时在他这里吃得也不少啊？难道私下里都不好好吃饭的吗？下次要告诫她健康饮食，还有不要在外面喝酒……等等我怎么像在操心梅丽莎一样……

    少女睡着的时候，长长的金色睫毛安静地垂在眼睑上，几乎像个圣洁的天使了。克莱恩小心地替她掖好被角，关门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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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伦，索伦。"在最深处的梦境里，已经成为天气术士的红发男人总是梦见金发的少女这样叫他。但是她的脸永远模糊一团。她从不看着他。她的身边站了那样多的人，有圣人，有爱神，有魔鬼，有恶龙。她的身边已经很满了，他无法去到那里。毕竟他们……只是不远不近的关系。

    最开始其实并不是这样的。索伦心想。像低位者天然会被高位者吸引，像少女天然会被英俊强大的异性吸引，她最开始的目光一直在梅迪奇身上。那位张扬的战争天使，红发像永不熄灭的地狱之火那样燃烧。但索伦看向他的时候，他的身边总是有着一名金发的少女。那名少女柔弱，纤细，苍白，是战士们最不希望自己成为的样子。但那个时候，在宴会厅的水晶吊灯下，她灰色的眼睛看向她的时候，她仿佛看到了毁灭前的星星，又或者是吸引着一切的黑洞。那时候，自己还是个不被家族承认的次女，身上都是战场上留下的伤疤，穿不了好看的裙子，社交场上没人愿意同她说话。只有金发的少女看见了阴影下的她。她柔软的手是那么冷，在自己手里像一块正在融化的冰。"这是哪家的可爱孩子呀？好像还跟你是同途径呢。"金发的少女拉着她走到梅迪奇那边，"正好来和这位不受欢迎的家伙跳个舞吧。"

    "喂，我非常受欢迎好不好！"梅迪奇抗议道。

    索伦那时只记得自己笑了。金发的少女消失后，有关她的一切记忆都好像模糊了一般，她只能在漫长的黑暗中一边又一边地做那个在岁月中逐渐黯淡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