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阿姨。你们相信我，庞末的生意肯定很火爆！”陈望走在庞博夫妻前面。
“望望，我们就站在这就行了。”安歌拉住想要往前走的陈望，躲在一棵树后面，距离庞末的小摊只有几十米。
陈望为难地看向庞末的方向。
“去吧，我和他爸就在这里。”安歌把陈望推了一把，示意他离开。
“好。”陈望应了一声就往小摊跑去。
小摊的生意火爆，大多都是女生，陈望一边侧身挤进去，一边说对不起，终于走到庞末身边，额前的碎发被濡湿。
“我爸妈呢？”庞末只看到陈望一个人，不死心地踮起脚尖，越过拥挤的人群，还是没有见到自己最熟悉的身影。
陈望帮着米穗拿蛋糕，“在那棵树后面。”
“啥？”
“我说！在那棵树后面！”
“为啥啊？”
“我怎么知道为啥！”陈望被此起彼伏的声音搞得心烦，“先别张望了，快来帮忙！”
“不是，人怎么越来越多？”陈望随手用袖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还不是因为你们两个，还有这个价格机制。”丛草的声音已经嘶哑，每说一句话，喉咙就发紧地疼。
米穗把水递给丛草，对着陈望喊道：“先撤吧，小蛋糕已经不多了。反正庞末的爸妈应该看到了，我们的目的也算达成了！”
“好。”
陈望站在车后仓上，他长得高，一下成为全场的焦点。
“我们的蛋糕已经没有了，很抱歉对大家造成的困扰，还麻烦大家都散了吧！”
其余三个人在下面帮忙驱散。
“抱歉！”
“我们确实已经没有存货了！”
“我们明天应该不会来了，抱歉！”
“怎么样？”陈望看着已经躺倒的三个人。
“快死了——”庞末气若游丝道。
陈望把水扔给他，“我是说你觉得效果怎么样？”
“效果嘛——”庞末直起身，“要不——”
“请问这里是不是有很好吃的蛋糕？”声音甜美的女声响起。
几人循声望去，一个穿着汉服的女生站在摊位前，身材纤细，长相甜美。
庞末一下被打了鸡血，全身充满斗志，“望望，你去看看我们还有多余的吗？”
陈望无语地扒拉开袋子，“只有一个。”
“美女——”
“一个也行，反正我也不是单纯的为了蛋糕。”女生的眼睛不断在两个人之间流转，“我是为了帅哥的联系方式。”
“你想要我的——”
女生径直走到陈望面前，身体微微前倾，眼睛像钩子一样盯着他，手机送到面前，“帅哥，加个联系方式吧。”
庞末：“……”
陈望呼吸一滞，下意识看向旁边的米穗，又在快要接触到的时候立即转向庞末。
“不是，美女。我长得也不差啊，要我的怎么样？”
“我没有……联系方式——”
一直沉默的米穗突然闪身到陈望面前，神色如常，“美女是朋友推荐过来的吗？”
身穿汉服的女生不说话，只是眼睛一会儿在米穗停留，一会儿停留在陈望身上，而后又不断在两个人之间来回扫视，最后
轻笑一声，“是啊——”
米穗并没有对她的注视表示不满的意思，“反正是最后一个，送给美女了，就当感谢你的支持。”
“主要是因为你太漂亮了！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好看的人，用的什么牌子的粉底啊？”丛草走到米穗旁边，赞赏道。
美女被哄的心花怒放，连发了三条朋友圈，满意离开。
三言两语解决男生头痛的问题。
陈望悄悄低头看刚才维护自己的米穗，却没有想到面前的女生突然转身，躲闪不及，接触到米穗的眼睛。
茶褐色的眼睛里平淡如水，盛满对陈望的嫌弃。
对，没错，就是嫌弃。
陈望刚想开口解释，丛草走到他们中间，更不加掩饰，嫌弃地拧了拧鼻子，“废物！”
陈望：“……”
庞末：“……”
“要不我们去找我爸妈吧？”庞末掩饰性地咳了一声，僵硬转话题。
陈望仿佛抓住救命稻草，紧跟着说：“我知道他们在哪里，我带你们去。”
一行人走到刚才的树下，却不见人影。
“我爸妈呢？”
陈望同样很懵，不死心地围着大树转了好几圈，又抬眼向四周看去，拧着眉。
“完了，我爸妈肯定觉得我还是不学无术，不高兴，一气之下走了！”庞末颓废地靠在树干，绝望道。
米穗看不下去，安慰道：“按照叔叔的性格应该不会，放宽心。”
丛草看热闹不嫌事大，站在庞末面前做着鬼脸，“你妈不要你喽——”
庞末：“……”
“丛草，你是不是有病！我都这么伤心了，你还开玩笑。”
丛草无所谓地开口，“伤心有什么用，要我说，你直接回家不就得了，是死是活就在一瞬间。”
“有道理，我回家，回家我就能问个清楚……”，庞末腰杆挺直，双眼无神，有气无力说道，压根没有注意到周围安静下来。
最后是陈望看不下去，把他的头掰过来。
“爸妈——”庞末眼眶泛红，跑到二人的面前，双拳握紧，埋下头不去看他们的表情，声音哽咽，“我知道你们不喜欢我开蛋糕店，但是你们也知道我从小就喜欢吃蛋糕。从小到大我做什么都是三分钟热度，唯有这件事情是我一直在坚持做的事。爸妈，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可是我不想做什么地理研究，我只想给我最重要的人做一辈子蛋糕——”
空气陷入一片死寂，庞末有点尴尬，发挥不下去，硬着头皮抬头看他们，对上自家母亲嫌弃的目光，“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我和你爸只是给你们去买奶茶，你突然上来发什么疯？”
庞末：“……”
“望望，过来。我这些奶茶分给你们。”安歌招呼着一直憋笑的陈望。
“我那是真情流露！”庞末脸色涨红，憋了好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安歌走到庞末的面前，毫不留情地拽起他的耳朵，咬牙切齿道：“还有，我和你爸什么时候不答应你开蛋糕店了？”
“那我爸表情那么难看，还把我胖揍一顿。疼——”
安歌拽得更紧，凶起来连自己丈夫的面子也不给，“你把啥德行你不知道？揍完你准备松口，你倒好！一溜烟跑的没影！”安歌越想越气，“还搞这么一出，让你朋友跟着你受罪，还把我和你爸拉过来，我看你是皮子痒了！”
“妈——妈——，你先放手！”庞末不断吸气，不记打地凑到安歌面前，“妈，你的意思是同意我的梦想了。”
安歌白了他一眼，款款走到米穗他们面前，和蔼道：“你们就是庞末和望望的新朋友吧！来我们家吃饭吧。”
“不了，阿姨——”
“不什么不，要不是我家臭小子你们还不至于受这样的苦，来嘛。”安歌打断米穗的话，手挽在米穗的胳膊上，撒娇道。
陈望凑到米穗的耳边，轻声道：“我建议你答应，阿姨要是这样的话，会一直跟你纠缠的，还不如一早就答应。”
米穗僵背，无奈道：“好吧。那就谢谢你的招待。”
“那我们现在出发。”女人发出号令，“老庞，开车。”
庞博宠溺地看着安歌，“坐不下。”
“坐不下？那就让庞末走着去！”安歌疑惑地看向他，不明白自家老公为什么会提出这种问题。
庞末：“……”
“妈——”
“你是不是害怕，没关系。”安歌揪出缩在米穗身后的陈望，“让望望陪着你去。”
“小美女们，请上车。”安歌绅士地打开车门。
“米——”米穗敏捷地躲过陈望，跟着丛草离开，毫不留情。
只剩下两兄弟面面相觑。
“走吧。”陈望双手插兜，看着庞末道。
*
“这就是庞末一岁的时候，那时候还流个大鼻涕。”安歌窝在沙发上，拿着相册，指着上面穿着尿布脸上全是鼻涕的小男孩，笑道。
“妈——”庞末起身去夺，却被安歌灵巧地躲开，“妈，就这点小事，不用遇到个人就说吧。”
安歌对他白了一眼，“不要污蔑我，我就给望望还有这些小美女看过。”
陈望拉住快要羞愧而死的庞末，安慰道：“没事，这种事习惯了第一次就好，心态放平。”
“不是——”
陈望学着庞末刚才的样子，泫然欲泣，“我只想给我最重要的人做一辈子蛋糕……”
庞末：“……”
“陈望，你是不想死！”庞末翻起身压在陈望身上，抓住他的衣领，眼神凶狠。
安歌带着两个女生起哄，“打起来，打起来！”
陈望腰部发力，反过来将庞末压在下面，“菜鸡——”
“陈！望！”庞末抓住旁边的枕头就开始往他身上砸。
陈望不甘示弱，抓起旁边的枕头战斗。
安歌趁乱抓起枕头在两个人身上一人来了几下，打完装作无事发生。
米穗：“……”
丛草：“……”
“好了，快过来吃饭。”庞博端着最后一道菜放到餐桌上，招呼道。
安歌一手挽着一个，“快来吃饭！”
“你们喜欢吃哪个就拿哪个，不要拘束。”安歌把一个大虾夹在丛草的碗里。
“米穗，你喜欢吃什么？”
米穗扒拉着饭碗，“好的，阿姨。”
又安歌在的场合绝对不会冷场，“所以，你们就上去把那个男生揍了？”
庞末搭配陈望，绘声绘色地讲。
米穗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会停止转盘，夹菜吃。
庞末家住在最热闹的街道，晚上站在阳台上，可以看到全市的夜景。
“米穗——”安歌走到阳台，陪着她一起吹风。
“阿姨好！”米穗面对安歌道。
安歌紧了紧自己的衣服，看着远处的烟花，“米穗……你是不是喜欢望望啊？”
米穗一下怔在原地，不可置信、惊慌、害怕的情绪涌上来。
安歌只是温柔一笑，抓住她的手握在掌心，“不用害怕，这不是一件羞耻的事。”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米穗声音艰涩。
“就在刚才，你每一次停住转盘的时候，望望的面前就会出现他喜欢的菜，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你……”
安歌只是看着她，褪去平日嬉笑的样子，展现出里面最温柔的内核。
“陈望家里对他并不好，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还不爱说话，周围只有庞末一个朋友。我经常让他到家里吃饭，最大限度地给他关爱。这孩子，明明我也没有做什么，性格在我们却发生很大变化，变得爱笑了，活泼了，但本质还是孤独的，”安歌望向米穗，眼眶含泪，“我听庞末说了你们的事，你还有丛草跟望望一样都是苦命的孩子。这个世界对你们太不公平。”
米穗犹豫伸出手，环住安歌。
一个真真实实，情感交杂的拥抱。
“穗穗，阿姨觉得你们都太优秀了，是我见过最勇敢的孩子。”
米穗喉咙发紧，眼泪悄无声息落下，“谢谢，你也是全世界最好的妈妈。”
安歌吸了吸鼻子，慢慢松开米穗，轻轻为她擦去眼泪，“哭了，就不好看了。”
“我说点高兴的事，穗穗，你有没有想过望望也喜欢你。”
米穗整理好自己，不让自己看起来那么失态，“我知道他喜欢我。”
“你知道？”
“对，我知道。但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逃避，我也不想逼他。”
安歌感慨地看向里面和庞末打闹的陈望，“青春时期的悸动还真难以言说啊。”
“好了，我要进去了，这里太冷了。”说着，还哈着气，“我还是要告诉你，不要让自己后悔。还有，有什么都可以来找
阿姨，我都会帮你。”
米穗感激地道了声谢，目送着安歌离开，转头继续自己望着远方。
“米穗——”
陈望拉开阳台门走了进来。
米穗抬头疑惑地望他。
“你刚才和阿姨说了什么？”陈望靠在栏杆上。
“女生之间的秘密也要打听吗？”米穗看着陈望，调笑道。
“不想。”陈望摇摇头，循着米穗刚才看的方向望去，“米穗……，过了几天就是我生日了。”
“我知道！”
米穗回答得太过迅速，引得陈望看过来。
“庞末给我们说的。”掩饰性的低下头，声音微微颤抖。
陈望没有怀疑，“那米穗，你来帮我过生日吧！”
夜色之下，米穗的神色时隐时现，满含复杂。
她知道陈望最近的小心试探，小心靠近。
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太能侵蚀人的精神。
陈望迟迟等不到米穗的回话，掌心的汗被风一吹，凉意蔓延全身。
“你——”
一朵烟花在身边炸开，绚烂的光照亮他们这个无人在意的小角落。
米穗脸上是令人熟悉的笑容。
“好啊，我给你过生日。”
陈望，我希望你知道，在你每一次犹豫不决的时候，我都在坚定地走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