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59.

    身形宽扬的男人一手揽着她,一手将水杯放回床头。他直接忽略掉她的两个问题,而是拿干燥温凉的手掌摩挲着她的脸。

    “有胃口吗?想吃点什么?”许是因为她吃了药,陆烨的声音里稍稍多了几分放心,“清淡些的话,黑米粥和草帽饼?或者你想吃些味道重些的菜?”

    安霁月倦懒地倚着他,不想思考:“粥和饼挺好的,再加一个凉拌海蜇丝。对了——”

    “黑米粥要加冰糖。”陆烨无奈浅笑着替她说完,俯身贴了贴她欲言又止的唇瓣。

    安霁月嫣然抿笑。她窝在他怀里太久,将他的胸膛都烤热了,此刻陆烨清净的脸上也透出薄薄一层绯色。

    她自觉又懂事地翻了身,重新钻回蚕丝被里。

    陆烨并没有急着离开,展开左臂,揽住她的肩,轻柔地安抚着。他身躯修长,松松垮垮地靠在床头,却像一尊岿然不动的守护神。

    躺下没多久,药效渐起,安霁月眼皮沉沉之际,身旁的男人终于动了一动。

    他俯下身,一手撑着床,一手在她的粉颊上温柔打圈。

    而后是一个极轻极柔的吻,落在她已经不再发烫的额上。

    安霁月悠长的呼吸停了一瞬。

    遥远的肢体记忆刻进了条件反射,她下意识地就要抬起手,去搂陆烨的颈。

    下一个动作,应该是微微昂起下颌,努力踮起脚尖,然后闭上眼,义无反顾地扑进那片雪松般的清冽寒香中。

    安霁月的双手在被子里握成了拳,漂亮精细的指甲尖狠狠嵌进肉里。她抑着咚咚直跳的心脏,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多动弹一下就会露馅。

    她与陆烨对重归于好已有默契,倘若是平常,她或许会大大方方地凑上前去,贴一贴他好看而禁欲勾人的唇。

    但眼下的一切发生在床上。

    忽然之间,一切刚刚被她忽略的元素都突兀而显眼。柔软的蚕丝被,裸.露的纤细锁骨和白净的皮肤,解开到胸前的衬衫扣子直直怼在她眼前……

    尽管刚刚喝了水,安霁月的喉咙也忽然涩得出不了声音。这一切已经超出了她的舒适区。

    凉软的唇离开她的额头,陆烨直起身,一眼瞧见安霁月蓦然红透的脸色。

    “你怎么了?”他皱着眉问,手背贴上她的脸,声音陡然又急了起来,“又烧起来了吗?”

    安霁月不答话。满心羞愧,无地自容。

    人都说生病时精神憔悴,浑身无力,她怎就还能在发烧的时候就想入非非,甚至有一种病灶全无的兴奋?

    那对墨沉沉的眼眸此刻一点也不难懂了,除了焦急就是担心。陆烨忧心忡忡,凉润的大手反复盖着她愈来愈红的颊,想替她降温。

    他敞着怀,胸前若隐若现的线条并不过于突兀,而是流畅饱满。再往下就什么也没有,与工作一两年就积出三四圈赘肉的普通男人完全不同,陆烨平坦的小腹上隆起浮雕般的人鱼线。

    宽肩窄腰此刻就撑在她正上方,安霁月好不容易平稳的呼吸再次错乱。

    她对上陆烨那张清俊自矜的脸庞,忽然迷惑地想:我们当年,怎么就没有,试一试呢?

    明明那时候的年龄,最是血气方刚。那时候的体力,也应该是最旺盛的时候吧?

    安霁月在短短几秒内回忆了一下,读书的时候她身材不错,瘦瘦高高却也不缺料。夏日漫长,她总爱穿吊带短裙,见到陆烨时也从不避嫌地挽上他的臂弯,笑得灿如夏花。

    可印象里,陆烨从来都没有任何逾矩,连委婉暗示都不曾提过。女孩子奶油般的长腿蹭过他时,陆烨喉结都不曾滚动过一下。

    而安霁月自己,也一门心思扑在繁重的学业上,整日穿梭在课堂和实践作业之间,似乎无暇思索这些缠绵幽长的情事。

    这样想来,他们在外人艳羡目光里天造地设的一场恋爱,简直清汤寡水。

    安霁月双颊滚烫,目光如炬。

    她巧克力色的眼睛越来越浓稠,亮晶晶、直愣愣地盯着陆烨的,眨也不眨。

    陆烨的余光清楚瞧见室内温度计的数字由26℃跳到27℃。他特意只留了客厅的空调,又敞开了卧室门,才换得一片舒适而又不至冰凉的温度。

    他缓缓收了手掌,似懂非懂地读着安霁月的眸。那里分明正羞怯地燃着某种渴望。

    樱桃般的唇瓣忽然莹润,纤密的羽睫似乎想掩藏着什么,却并不算成功。她全身僵着,但对他而言更像在释放某种热切的信号。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么?

    陆烨眸色幽微,喉咙忽然哽住,某些东西不上不下地卡在那里,疼得他一动也不敢动。

    他面色镇定,心中一团乱麻,僵持了半分钟后终于猛地后撤,踉跄着扶住了衣柜门。

    她在生病。陆烨暗骂自己突如其来的禽兽想法。怎么可能乘人之危欺负她?

    “你刚吃了药,再睡一会儿吧。我已经替你请好了两天假,现在出去买晚饭,回来叫你。”

    安霁月呆呆愣愣地望着他仓促离开的背影,原先大开的房门虚掩了一半,欲盖弥彰。

    -

    徐牧将病假单悉心整理完,并没有立即提交到行政OA,而是存档在线上单据中留痕。

    助理做久了,他对流程熟门熟路。一张没有病历和诊断的假条,即使提交上去,大概率也会被卡。

    而他代为请假的人,安霁月,本就被总导演要求最近低调工作,降低存在感。她还在名义上的停职期间,即使这一两日不来,也不被人抓着把柄不放。

    毕竟有什么比干脆不出现更能降低存在感呢?

    徐牧今日的心情有种无法言说的好。尽管他代替安导参加了几个讨论会,跟后期导演为几个情节吵了一架,此刻他仍然能哼着不成调的小曲,优哉游哉地背着包下班。

    “小徐这么开心呀?领导不在就是轻松,真羡慕你。”

    有同事这么说着,徐牧也只是嘿嘿一笑,不多答话。他的确是沾了领导的光——因为及时向陆烨通风报信,他又得到了陆大首席闲聊式的点拨,在收盘前清仓了好几只长势喜人的票子。

    徐牧对陆首席的实力有着五体投地的信服,他毫不怀疑明天一开盘就能看见这几只股票腰斩暴跌。

    不过他对陆烨的感情却很复杂。在徐牧心里,这位已经退组的男嘉宾既是他的财神,也是安导的瘟神。

    兢兢业业、勤奋打拼到导演组的安导,因为这位男嘉宾先后停职两次,又在替他款待请客后直接病倒,以至于不得不请病假——要知道安霁月以前别说从不请假,甚至流感最肆虐的时候都顽强抵抗住了病毒,没有生病。

    徐牧有些心疼自己这位好领导。那位陆大首席远在s市,即使知晓了消息,大概也只能嘘寒问暖几句吧。他行程一向是最忙的,哪里有时间亲自赶来探望呢?

    ……

    或许,也不是不行?徐牧心中一动,大着胆子设想。

    他以前与陆烨对接日程时,曾经提供了自己邮箱作为接收陆烨航班动态的备选,只是后来陆烨参加节目愈发积极主动,无需徐牧太多操心,已经有一阵子没用过邮箱了。

    徐牧小心翼翼地打开琳琅满目的邮件,抱着一无所获的预期拉着滚轮。

    【尊敬的陆烨先生,您已成功预订CZ3620航班。航班将于今日起飞,由s市飞往p城,由于起飞时间临近,请您留意出行安排。】

    发送时间,正是在他将安导发烧请病假的消息告知陆烨后的十五分钟后。

    徐牧心底哗啦一下炸开。

    他想告诉全世界,想舞到露珠CP的超话里,想在《末日恋人》的官微下发疯。

    他才是磕到真CP的人!

    什么棋逢对手的露珠CP,什么校园青春女大配意气风发学长,在收到一条病假消息就放下一切打飞的赶到身边面前,都是渣渣。

    陆烨何许人也,他分分秒秒聊着什么量级的生意,徐牧在这些天里已经管中窥豹。

    凌晨三点录制没问题,接机堵在路上没问题,只要他手边还有台能联网的电脑,手机还有信号,他就能一刻不停地工作。

    只要别在他讲电话时出声打断,只要别安排过从亲密的浪漫戏码。

    徐牧有些目眩。这样的一个人,竟然为了安导抛开之前种种苛刻而绝不退让的原则底线,心甘情愿地开几个小时的飞行模式,只为第一时间赶来照料。

    也许,在外金光闪闪不近女色的陆大首席,此刻正在安导床边端茶送水。

    徐牧没有忍住,十分不仗义地笑出声来。

    他刚要迈步打车,忽然被一辆风驰电掣的宝马拦住了去路。碧玺灰色的宝马车在他身边急停,只留寸隔之遥,徐牧觉得这车有些眼熟。

    车窗降落,一个硬朗的男人探过身来,朝他朗声打起招呼。

    梁思南压下墨镜:“是徐先生吧?我是你们安导的家里人,她昨晚一直没回家,也联系不到人。请问她今天有来正常上班吗?”

    徐牧恍然大悟,难怪觉得这车很眼熟。

    “安导今天请病假了。”

    “病假?”男人茫然重复,声音里满是怀疑,“她生病了?但又没回家——”

    梁思南忽然收声,似乎是自己有了结论。他鼻孔翕动着,长长出了一口气,脸上的疑虑转瞬而逝,向徐牧道了谢后便飞驰而去。

    徐牧望着碧玺灰色的车身迅速隐没在车流,忽然后知后觉:安导说过自己是独生女,她家里何时出现了这样一个对她如此亲密关切的异性家人呢?

新书推荐: 闻香识男人 榜一哥哥是前任 在无限世界当boss 闻*******人 梦仙尘 长恨歌[女尊] 为救赎妹妹我开挂了! 好事近 这么会演戏,不去种地可惜了 中医病患尽是癫公颠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