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许星落置身事内，又好像置身事外。

    她第一次听赵陆扬提及往事。

    还是关于她。

    她不知道那些过往，不知道那些相遇和错过，不知道原来早在三年前他们就应该认识了。

    雪的存在好像更加深刻，两个人就那么坐着，秘密基地自成了世界，或者说他们就是世界。

    原来，他早就知道我吗？

    赵陆扬看着她把自己缩进了围巾里，只露了出神的眼睛，雪花落在发梢。赵陆扬从口袋里拿出了迷你暖手宝，递给了许星落，“我其实算是转校生了，时间太短，从临州到北城。”

    暖手宝逐渐变热，温度传到了手心，赵陆扬无端笑笑。

    这家伙，笑什么，笨蛋啊，为什么不早点找我。

    许星落没有出声，静静地听赵陆扬说。

    “我在临州住过一段时间，从小学吧，我就在这了，”赵陆扬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扬起嘴角，不易察觉，“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开学的演讲。”

    许星落：“记得，我刚过来的时候，舅舅，哦，也就是校长，让我演讲。”

    “对，其实也找了我。但我那天，迟到了……我在队伍最后，听见你的声音，也看见你了。很漂亮，也很有能力。”

    “小学刚毕业有什么能力，你怎么不过去啊。”

    “我觉得如果那个人是你，就已经可以了。”

    “……”

    “小赵同学，虽然回忆有点莫名感伤，但是我怎么品出来一股吹捧的味道。”

    “是在夸你。”

    “不会是我魅力太大了，你一听演讲就关注着我？”许星落故作自恋，想缓和现在的氛围，总看见赵陆扬莫名地笑，“你的笑容意味深远啊。同学，我劝你收好你的笑容。否则……”

    没等许星落否则个所以然，赵陆扬就说：“恰巧记住了，又刚好遇见了而已。”

    只是当时我知道我会离开，所以没有去找你。

    回忆太过短暂，话语不知道怎么开口才能说出来淡然，拼拼凑凑，过往藕断丝连。

    “否则……否则我就……”

    许星落迅速站了起来，双手拉过赵陆扬的帽子，帮他戴上，“否则我就盖帽哈哈哈。”说完做完就不自觉后退了一步，“帅哥，我这是帮你哦，雪下大了，戴上帽子头发就不湿咯。”

    说完就想跑。

    赵陆扬直接拉住许星落衣袖，没有计较这个说辞，“走吧，雪下大了，一起找他们去。”

    -

    在校园逛了一圈，雪落了一地。

    几个人在小池塘周边凉亭里坐了下来，沈然靠着柱子，商量着接下来的行程。

    “天都黑了，去吃饭？我们买了八点的回程票，现在六点多了。”沈然看了看时间，露出不怀好意的笑，接着就是飞快地出了亭子，淋着雪，向霍卿婉丢了雪球，“看招！”

    “你幼不幼稚啊。”虽然这么说着，霍卿婉还是起来也闯入了雪地。

    不知道谁的雪球砸到了许星落，场面逐渐演变，五个人都加入了这场混战，相互追逐，见人就丢雪球。

    “谢于风，你，完，蛋，了。”许星落的声音难得震耳。

    亭子前的雪地只留下了五个人的脚印，沈然和谢于风都被对方放倒，远处平整的雪面显然成了对比，这片雪地到处是欢乐的痕迹。

    赵陆扬还戴着帽子，在一边看戏，许星落就悄悄来到身后，“bingo！”把赵陆扬帽子拽掉，本想往脖子处塞雪，奈何身高不够，只能被抓现行。

    赵陆扬：“嗯？学坏了？表演个节目就放过你。”

    “……”

    沈然摆脱谢于风的桎梏，突然起身，“说什么呢，调戏我姐，躺着吧你。”终于，也放倒了赵陆扬。

    到最后，大家都筋疲力尽，躺在了雪地里。

    裸露在外的脸和手都通红，雪落在脸上，但都在洋溢着笑容。

    “好爽啊，我们真疯狂。”

    “不，是青春真疯狂哇。”

    “或许我们就是青春？”

    “也是啊……”

    ……

    没怎么说话的赵陆扬突然问：“看了时间吗？”

    “。”

    “卧槽，”沈然字正腔圆，坐了起来，“七点半了，来不及吃饭了我去。”

    大家都坐了起来，霍卿婉比了噤声的手势：“嘘，等会儿，我爸爸给我打电话了，我接个电话。”

    许星落也和家里说了情况，让许识和谢媛宁先回。

    挂了电话，霍卿婉说是霍商言担心她，问一下用不用来接她，霍卿婉知道他很忙就拒绝了。

    “我感觉下雪天开车更不安全，就没让来。”

    沈然：“我刚刚看了一下到八点四十多还有一班车，我和赵陆扬怎样都没问题，家里比较自由。卿婉呢？你是小姑娘，看你。”

    “那就改签吧，再疯狂点咯？”

    规规矩矩的小公主也爱青春的自由，更加渴望张扬，渴望轰轰烈烈。

    许星落也买了票，要一起回去，谢于风说什么也要跟着一起，最后五个人买了同一班车，但是座位零散。

    他们倒是不介意，依然该怎样怎样。

    一群学霸讨论着怎么吃好玩好，怎么更加彰显青春的疯狂，剩下谢于风一个人插不进嘴，“你们还有人记得明天去学么？”

    “……”

    “弟弟，也就你没写完作业了。你写完了再和我们说吧。”

    -

    衣服已经有些湿漉漉的了，几个人找了家当地的火锅店，暖暖身子。

    赵陆扬不太能吃辣，就点了鸳鸯锅。

    饭桌上说笑着，话题不知道怎么就歪到了奶茶上。

    “唉，寒心，真正的寒心，上次某人都不请我喝奶茶。”

    “您可闭嘴吧，卿婉都给你了还不够，人心不足蛇吞象啊我说。”

    在一边听着的谢于风终于有了话语权，“crazy，我怎么什么都没有？怎么没人请我喝奶茶，why？”

    沈然：“拽英文。”

    许星落：“拽英文。”

    霍卿婉：“我不懂，但我照做。拽英文。”

    剩下赵陆扬不合群，给大家下着肉，涮着菜。

    经过口舌之争，最后不知怎么的就轮到谢于风请小队喝奶茶。

    “哥哥姐姐们，我说这不是欺负人呢。”

    “弟弟乖。”许星落明显和谢于风就很熟络，想伸手摸摸某人的头。

    赵陆扬有意无意站了起来，刚好抵住了许星落伸出的手，“差不多了，吃饭吧，暖气挺足的，衣服不太湿的话就不要随意脱了，不要感冒了。”

    许星落赶忙缩回了手。

    大家一起吃的火锅总归是不一样的，烟火气和少年感不相违背，热闹不是人间常态，但不可或缺。

    一行人溜达着去了附近的奶茶店，当然，许星落没让谢于风付钱，毕竟那一声哥哥姐姐不是白叫的。

    许星落和许识谢媛宁说过了，和朋友一起坐高铁回去，还带着谢于风。

    -

    晚上八点半，五个人已经坐上了回程的高铁，在经过一番换座位后，许星落还是和霍卿婉坐在一起，和另外三个人隔了几个座位。

    沈然明显乐了：“总算消停了，她们太想和我说话了，我们帅哥就该坐在一起。”

    “……”

    “行了，你太有魅力了。”

    晚上的精力总是没有白天那么充沛，车窗外雪花零星了，但依然感觉得到温差。

    许星落还拿着赵陆扬的暖手宝，靠在座位上闭上了眼。

    在临州赵陆扬的话还历历在目。许星落总觉得他那时候有些悲伤。

    命运的齿轮转动的太慢了，在通往未来的路上相遇相知总归太晚。

    遗憾吗？可已经是既定的事实。

    许星落努力地回忆蛛丝马迹，却还是没有赵陆扬的身影，只记得自己独自在树下坐着，听着傍晚的欢闹声。

    两个小时的车程，到北城已经十一点了，北城没怎么下雪。

    霍商言还是担心，亲自来接霍卿婉。

    “不用了叔叔，我爸爸一会儿就到了，谢谢叔叔，您和卿婉先回去吧，时候不早了。”

    许星落看了消息，许识说马上就到了，主动负责送小朋友们回家。

    没过多久，许识就过来了，“快上车吧，暖气开的足着呢。”

    “星星，给你做了排骨汤，回去喝点暖和。”

    交际花沈然上线，“叔叔，您真好，星星真有福，不像我，爹妈现在估计都不在家，唉，冷冷的房间，全是孤独。”

    许识显然没想到沈然这一出的可怜模样，“孩子，要不你去我家住吧，还有一间客房，刚好喝点排骨汤，另一个小孩呢，小风旁边的那个。”

    “他呢，他也是爹不疼娘不爱呢，没人管。叔叔，不用不用，我们回家就行，实惨啊。”

    赵陆扬：“别乱说，叔叔不用听他乱讲。我们就在州湾国际下车就好。”

    “怎么没人问我喝不喝排骨汤，我想喝。”谢于风接过了沈然的戏瘾，“我心痛。”

    “……你回家就能喝到了。”

    车上的氛围没有因为许识的到来而尴尬，反而更加其乐融融，困意都一扫而空。

    送人回去，许星落到家已经十二点了。

    经不住诱惑，还是在深夜喝了排骨汤，暖暖的入睡。

    许星落感觉友谊真奇妙，说来就来的旅程，耽误了时间也有凌晨的玩笑。

    还有大人们的新衣服和不断的叮嘱，没有不耐烦。

    许星落拿出手臂遮住眼睛。

    原来，我被爱意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