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为证

    许星落不记得自己怎样低下了头,又是怎样继续学习上课,或许是数学的难度让自己集中注意力,又或许是自己故意回避。

    她不知道赵陆扬是不是有所察觉,那么近的距离,足以看清彼此,但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提及。

    还是一如既往。

    -

    翌日。

    “许星落,许星落……”

    许星落好像听见了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可是听不清楚,听不真切,听不见在说什么,她想睁开双眼,可是梦中那个人在笑,牵着自己的手从来不放开,她不愿意醒来。

    ……

    早饭间的时候,赵陆扬接了热水回来,就发现许星落趴在桌子上,脸色不对,晕上了红,嘴里还在不停地呢喃。

    赵陆扬试着唤了两句,没有回应。

    他觉得是发热了,想伸出手探探温度,还是收回了伸出去的手。

    “许星落,你发烧了。”

    桌子上的人意识恢复了点,话语不太清晰,还在下意识地说没事。

    许星落觉得自己脑袋昏昏沉沉,所有的事情都在脑海中烧成了一片,没再听见身边的声响,像是觉察身边的人要离开了,只留下了糊里糊涂伸出的手,本能地渴望留住那个人。

    “不走。”

    像是听到了什么安心的话,许星落缩回手,彻底睡了过去。

    ……

    等许星落再睁眼,已经上了两节课了。

    一睁眼就看见赵陆扬的侧脸,看见他在认真地写着试卷,慢慢地,听觉恢复过来,周边嘈杂的声音穿过耳膜。

    不知道现在什么时间,不知道积累了多少作业,也不知道怎么和老师解释,但是,在这一刻,许星落只想看着他,然后,就这样。

    给自己放个假。

    停下来,等自己的灵魂。

    赵陆扬写完了题目,转过去就看见许星落醒了,盯着自己。

    “好点了吗?先把这些药吃了吧。”

    赵陆扬把自己保温杯的水倒在另一个塑料杯子里,放在许星落桌子上。

    许星落起身,嘴唇发干,没有回答,只是听着他讲话。

    “你发烧了,这些药也只是基础的。”

    许星落乖乖地喝了药,很突然的感觉,觉得自己好久没体验过生病被照顾了。

    又看着他递过来了不知道什么。

    “早上给你请假了,这是假条,去医院看一下,别总是自己硬抗。”

    听见这句话,许星落看向他。

    漫漫的水汽泛滥在眼前,少年意像野火一样贯穿胸膛,眉眼沉沉又酸涩。

    她笑着叫着他的名字:“赵陆扬。”

    “嗯。我在。”

    “赵陆扬。”

    “我在。”

    “你是笨蛋。”

    “那,要不要听笨蛋的话,乖乖地照顾好自己。”

    “我又不是笨蛋。”许星落停顿了一下,“我是说,我当然会的。”

    第四节体育课,许星落已经恢复了不少,至少没再头晕,就请假去医院。

    临走前还收拾东西,带走了自己的小书包。

    赵陆扬给她递了一条格子围巾。

    本想着家里人都在工作,自己过去就可以,没想到徐云给许识打了电话,最后思来想去倒来倒去,许识竟是请年级主任帮忙开车带着去了医院。

    “星落啊,不用觉得麻烦,不用拘束,我和你爸老同学了,从小一起长大呢。”

    许星落听了他这样说,但还是不太擅长和长辈况且是老师的人聊天沟通,倒是一路上都是年级主任在讲他们那一代的故事以及在问许星落最近学习情况以及在学校生活习惯不习惯诸如此类。

    许星落只能礼貌地回答问题。

    高一的学业还不是那么紧张,医生建议留下输液,许星落怕太麻烦,但换季加上流感让许星落不得不乖乖地屈服,怕麻烦到主任,许星落就说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就可以。

    和年级主任反复说了好几次,最后还是因为有事儿,留下了许星落自己一个人在打点滴。

    许星落用另一只手拿出了书包里的书和笔记本。

    今天早上的课程许星落都落下了,赵陆扬把上课的笔记都给了她。

    本着能补一点是一点的原则,许星落就开始学习。

    诺大的输液室,哭闹的孩子,和人攀谈的爷爷奶奶,护士的脚步急促,人群来来往往,许星落格格不入。

    两个小时,足够许星落沉浸到自己的世界,补完了早上的知识。

    其实已经好多了,许星落就没太注意自己在室内不自觉拉开了衣服拉链,卸掉了围巾。等到输完液出来,不禁打颤,才堪堪将拉链拉到了顶部,戴上围巾,又向围巾里缩了缩脸。

    许星落想着自己坐地铁回学校,没想到一出门,就看见了年级主任正在朝着自己走过来。

    “哎!星落!这儿!”

    许星落小跑过去。

    “你这姑娘,怎么不等等我?怎么自己就想走了,带你回家吃饭,走。”

    问题也不是必须回答的,只是许星落觉得自己的双手不知道放哪合适了。

    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去了年级主任的家里。

    吃了顿家常菜。

    第一次在上学时间里,在校外吃饭。

    回学校的路上,许星落第一次觉得原来上学时间也不全是紧张和压迫。

    到校已经是下午大课间了。

    沈然在教学楼前打羽毛球,一眼就看见许星落从年级主任车上下来,远远地就在招呼着,不停地挥手。

    “那你先回去吧,记得好好吃药。”年级主任又嘱咐了几句。

    许星落才往沈然那边走去。

    “哇!终于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某人可就把题做出火花星子了。好点了没?”

    许星落先是回答了自己已经好多了,输了液,还开了药,又问前一句话什么意思。

    沈然笑得前仰后合,羽毛球拍都拿不稳了,一边的方误很嫌弃地拍掉了他搭在肩膀上的手臂。

    “你不在的日子里,你都不知道你那位同桌,笔杆子都要擦出火花了。”

    沈然往许星落边靠了点,低头俯身,然后悄悄地说,“某人怕你课程落下,来不及补,就替你又誊写了一份笔记。今天全科的哦。现在还在教室呢。去看看。”

    许星落没再和他多说,就往班里去。

    从后门推门进来,一眼就看见赵陆扬低头握笔写着东西。

    许星落过去他身边,示意自己回来了。

    赵陆扬抬头,看见她脸色红润,围巾的温暖倒是不言而喻。“好些了吗?”

    “有某个笨蛋的关照,我当然好多了。”许星落恢复了往日的狡黠,故意这么说话,弯腰靠近赵陆扬,“看来很关心我呢,阿,陆。”

    “……”

    赵陆扬给她让位置,许星落终于回到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接着就看见了赵陆扬整整齐齐的笔记。

    “谢谢啊,真的。好久没这种生病的感觉了,一时间有点脆弱。”

    赵陆扬:“你的杯子呢,我去给你接点热水。你看看笔记,有不懂的问我。”

    许星落给他递过去杯子,倒是心安理得地翻看笔记,嘴里呢喃,“阿,陆。”

    怪不得沈然一直这样喊他,真的有不一样的感觉。

    兵荒马乱的一天就这样在凛冽的冬风与心底的暖意中度过。

    许识和谢媛宁更是心疼着,第二天还强制许星落多套了个卫衣。

    就这样十二月的冬季,许星落爱意环绕,灵魂滚烫。

    迎来了自己的诗篇出稿。

    “靠靠靠,许星落,许星落——”

    不见人,就能知道这大呼小叫就是沈然发出的。

    接着,就听见急冲冲的脚步声靠近。

    “哇靠,你的诗被选入市里的刊物了。”

    沈然直接略过赵陆扬,一手直接把报刊拍在许星落桌子上。

    赵陆扬挑了挑眉,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裂痕。

    “让我想想,把你埋哪呢。”

    沈然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大声。

    三个人瞬间成了教室的焦点,几十双眼睛盯着。

    “别看了别看了,快学习去,都散了都散了。”

    许星落看见了自己的诗篇。

    “十二月的冬

    /许星落

    我见

    文铺锦绣字吐珠玑

    却不知天涯路时

    不管凛冽寒冬

    终云烟满已锦绣裁

    我见

    万物洪荒狂野雨落

    却不知烟雨彷徨

    原是大漠洪荒

    幽者棋罢再吐衷肠

    我见

    彼岸花叶世世不见

    却不知赤火高烧

    不闻花香萦绕

    幽川河畔 指向黄泉

    我见

    地狱空荡魔在人间

    却不知刑王已至

    只听离乱猎猎

    不曾温暖但除妖邪

    我见

    万里河山把酒桑麻

    却不知月沉碧海

    只得遥望重楼

    谁放明灯似煮梦游

    我终见

    万家灯火星火燎燎

    也终于青丝挽起

    珍惜 与你种种

    三生缘定定赴生生世世 ”

    “请客啊,请客啊。许星落这么厉害,不对,我姐这么厉害,哈哈哈哈,好有面子啊我。”沈然在一边插科打诨。

    方误和程诚也过来凑热闹,沈然就和他们一起聊了起来。

    赵陆扬和许星落清静下来。

    “什么时候写的呢,这么棒。”

    “大概在你送我生日礼物后不久吧。”

    赵陆扬认真地读着。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

    赵陆扬不敢多想,也不愿意多想。

    什么都没问。

    直到——

    元旦节放假。

    赵陆扬发现许星落在躲他。

    明明是新的一年,消息迟迟不回。

    沈然还特意显摆自己的消息被许星落秒回。

    之前约好的元旦放假聚餐,庆祝许星落拿下北城市中学组现代诗一等奖,赵陆扬才终于见到了许星落。

    许星落剪短了头发,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

    赵陆扬找着机会独处,和许星落一起去前台点饮品。

    “许星落,你躲我?”

    “……”

    “我哪有。”

    “那就是有了。”

    “我新的发型好不好看?”

    “好看,只是短了点,很适合。话题转的太生硬了吧。”

    拿了东西,两个人也没有回去,在店门前站着。

    赵陆扬给她带上了帽子。

    “那就是我的问题。星星,不管因为什么,对不起。”

    许星落盯着地面。

    “……”

    “没有,是我的问题。”

    “你看了我写的诗篇,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赵陆扬愣住了,没有想到是因为这个。

    “我……”

    “我想问,很想,很想。”

    “想问你,问最后那段话是我吗?”

    “我很想。”

    许星落第一次觉得赵陆扬不再是游刃有余,而是语无伦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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