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梢

    李瑾大惊,手上一抖,那只刚刚断了气的小狼崽子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林中登时阴风骤起,四周生起浓烟,一阵恐怖的笑声响彻夜空。

    一个脸上黑烟缭绕的黑衣人从天而降,悬停于李瑾面前。

    “你是何人?”李瑾倏地合了眼睑,再睁开时瞳仁已恢复如常人,“胆敢见了本宫还不露脸?”

    黑面人抱着肩膀,于半空中围着李瑾转起圈子:“哈哈哈,殿下果然贵人多忘事,你不记得我了吗?我前阵子还去过你家做客呢!你好生回忆回忆,我记得你那天吃了汤圆,哈哈哈!”

    李瑾心下疑惑,却猛然想起她早前确于寝宫之中被一团黑烟戏耍。记得那日她在用午膳,如意将一颗汤圆夹进汤匙,又将汤匙递到她跟前。她接了匙,正欲送进嘴,那汤圆却突然被一团黑烟裹挟,跳出了汤匙,吧唧拍在了地上。如意再夹一颗,汤圆又跳到了地上,如此反复,碗中的几颗汤圆全都吃不进嘴。只剩下最后一颗汤圆了,这回并未落地,而是在她嘴边来回试探,每回她张嘴,那黑烟便托着汤圆躲开,待她闭上嘴,汤圆又贴回李瑾唇边,气得她索性摔了碗筷。

    “是你戏弄本宫?!本宫要去告诉皇兄,让他治你的罪!”李瑾咬牙切齿。

    黑面人停在李瑾眼前,脸前的那团黑雾凝聚成一张咧开的大嘴,轻哼一声:“殿下真爱说笑。眼下他李奭有求于本尊,又怎么肯为你一个破公主与本尊对立?你且放眼去看,如今这天下的百姓,哪个敢不拜本尊?!”

    李瑾瞠目:“你是……魔罗?”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我目标一致,不如来结个盟?”

    “哼,本宫凭什么相信你一个连脸都不敢露的窝怂之辈?”

    黑面人没吭声,只扬起双手,此时黑雾越发浓烈,将他整个人都隐藏起来。之后雾团逐渐向四周扩散,浓雾中心出现了一个光点。光点闪了几下,雾气消逝,一面巨大的镜子悬浮于半空。

    李瑾鬼迷心窍般走到镜子跟前,向里看去……

    只见镜中出现了两个身影——是晏临川和祖巫女医。那时天地初开,世人蒙昧。一脸稚气的晏临川跟着女医到各个部落行医,至山中采药,消除人间病痛苦厄。

    画面一转,不知为何,晏临川和祖巫女医产生了争执,女医含恨一跃跳下悬崖。晏临川扑过去拉住女医,女医抽出腰间割草药的尖刀,砍断了晏临川拉住她的手,跌落崖底。晏临川悲痛欲绝,从此踏上了找寻女医转世之人的道路。

    画面又一转,巫彭部落内,晏临川藏匿于一棵高大茂密的树冠之中,日夜不休地守护着哀久安。那一副情深不渝的嘴脸看得李瑾怒意升腾,她眯起眼,瞳仁再次泛起绿光,在暗夜中格外渗人。

    烟雾再起,镜中的景象逐渐被黑烟遮盖,魔罗双手一挥,整个镜面便没了踪影。

    “殿下意向如何啊?”

    “你要我怎么做?”李瑾一字一句。

    “很简单。你杀了女医的转世之人,本尊就出手让了挹族在这个世间永远消失。如此一来,这帮野蛮人再也无法纠缠于你,风灵珠便能永远留在你体内。”

    魔罗顿了顿,见李瑾的上耳廓向上变成尖角,直直竖起,知她已动心,便继续蛊惑道:“据我所知,晏临川的元识现在已十分虚弱,只要风灵珠在你身上,他定会死心塌地爱上你。到时你再从晏临川那里,替本尊找出十万阴兵的封印之地和解封方法。”

    李瑾思忖片刻,犀利的目光扫射四周,确认无甚可疑,才扬着下巴,一脸不屑,道:“行,本宫且应了你。”

    魔罗那毛骨悚然的笑声又于黑暗中响起,脸上那团黑雾亦跟着汇聚成一张血盆大口,随着笑声一开一合动起来。笑够了才开口道:“一言为定。今日你我缔结盟约,永不背叛,毁约者死。”

    李瑾勾起嘴角:“一言为定。”

    魔罗随即也变为一团黑雾,围着李瑾转了几圈,向天空飞去。

    “等等!”李瑾追着那黑雾的方向转头,“为何你如此恨哀久安?她实力与你相差十万八千里,威胁不到你吧?”

    “哈哈哈哈,殿下你还不明白吗?世人只能拜我魔罗一人,治病救人的医师又怎能存活于世?若她能让饱受病痛折磨之人脱离苦海,谁还会拜我?所以,谁都可以活,唯她必死。本尊对你的表现甚是期待啊,尊贵的兴国长公主殿下。”

    *将军府

    这几日老柳都寸步不离地亲自盯梢,不让哀久安踏出将军府半步。今天一大早老柳有不得已的要事出府,走之前叮嘱府内侍卫,务必严防死守。倘若夫人伤到一根汗毛,所有侍卫柳条鞭打后扔到房顶上暴晒。

    是以无论哀久安走到哪儿,都有一群侍卫溜溜儿跟在她屁股后面。她来到苹果树下,打算上去摘些苹果,一个侍卫先她一步飞身上了树,给她摘了一篮子苹果;她拿了鱼竿刚甩进池子,两个侍卫噗通噗通跳进水中,给她抓了一篓子大鱼;她找来一根竹竿,在上面捆上红布条,正要爬上屋顶轰鸽子,不想身后那群侍卫噼里啪啦给她跪下了。为首的那个侍卫哭丧着脸道:

    “夫人,求您别折腾了,踏踏实实等柳管家回来吧,他说了,太阳下山之前肯定回府,到时您想怎么玩儿都成。”

    哀久安实在无聊,又不想为难侍卫,索性回了自己院子,坐在树下逗弄猫猫狗狗。她攥了一把小鱼干,刚张开手掌,毛绒绒的小黑白便窜上来,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埋头大快朵颐起来。

    哐当,院门被大力推开,半夏风风火火跑进院子:“姑娘,长公主殿下在堂屋等您。”

    李瑾来做什么?回回见她都没好事,况且老柳今日不在府,她若像之前那般来找茬,府上连个帮自己说话撑腰的人都没有。

    哀久安头都没抬:“不见。就说我身体抱恙,怕过了病气给殿下。”

    半夏没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

    “长公主殿下说,她有办法帮姑娘解开心中的困惑。”

    “别理她,诓诱之语罢了。”

    “长公主殿下还说,她知道巫彭族屠族那日,姑娘穿了紫色的衣衫,颈上还挂了一串榧螺项链。”

    李瑾是如何知晓屠族那日自己的穿戴细节的?!莫非她在现场?!如此说来,她也一定见过凶手!

    哀久安扔了小鱼干,冲出院子。

    正堂内,李瑾正坐在太师椅悠闲地饮茶,看也没看脚前跪着的哀久安。喝够了又命人端来些点心,一小口一小口吃起来。姿态做足,才居高临下扫了眼哀久安:

    “怎么?不愿见本宫吗?请了这么久才来。”

    “民女不敢。只是民女已嫁为人妇,凡事须得为将军府考量。方才殿下突然到访,民女梳妆打扮后才敢来见。误了些时候,请殿下宽宥。”

    “呵呵,你不提醒,本宫倒要忘了你已是将军夫人了呢!”李瑾冷笑,起身踱到哀久安跟前,将她上下仔细打量一番,轻哼道:“啧啧啧,看来晏将军对夫人也不怎么样嘛,见客的衣裙如此寒酸,首饰也少得可怜。”

    “将军向来克己奉公,府上吃穿用度皆择简而居,民女的装扮若失礼于殿下,民女向您赔罪。”

    哀久安虽是态度恭敬,但句句不让,李瑾被噎得甚是恼火,却也找不出理由发作,又想着今日是来请哀久安随她回皇宫的,便不再纠缠于此。

    “本宫时间宝贵,不想与你逞口舌之快。”

    “殿下不妨直言。”

    “皇宫中稀世宝物繁多,其中有一件轮转之玉,能帮人寻回前世记忆。你若想知晓转世之事,可随本宫回都城,将你的一碗眉心血与皇兄交换此宝物。到时候,你心中所有的疑惑都会有答案。”

    “殿下又为何要成全民女的心意?”

    李瑾直言不讳:“本宫希望你看看,晏临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看了他做过什么,你好对他彻底死心。”

    哀久安心下一动,晏临川果真有个巨大的秘密深藏于心底,而这个秘密也定与自己有关:“圣上缘何会见我一介草民?”

    “你可不是什么草民,你是堂堂晏将军的夫人。”李瑾语意嘲讽,“皇兄一直欣赏和信任晏临川,不然也不会这多年让他守着如此重要的边关。他听说晏临川结婚,一直想准备礼物贺喜,你去交换宝物,皇兄自然会同意。”

    哀久安岂会不知长公主另有所图?可她迫切寻回前世记忆,即便李瑾在皇宫中设下滔天圈套,她也要钻进去试试。

    “民女可以随殿下面圣。只是有一事还要烦请殿下帮忙。”

    “哦?”李瑾断没有想到哀久安应得如此痛快,一时有些反应不及。

    “府内的柳管家看管民女甚严,倘殿下能帮民女摆脱他,民女出了将军府,才好随您一道回宫啊。”

    李瑾思忖片刻,道:“本宫自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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