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中的学生中突然流行起了《第一次亲密接触》。罗晴算是比较新潮的，不知从哪得了这本书，看完大爱不已。抱着好东西要分享给好朋友的心态，卖力向李晓燕推介。虽然高二下学期的学习比较紧张，李晓燕还是抽空看了。一看不可自拔，被痞子蔡那独特的幽默吸引得打手电熬夜看完。

    “如果我有一千万，我就能买一栋房子。我有一千万吗？没有，所以我仍然没有房子；如果我有翅膀，我就能飞。我有翅膀吗？没有，所以我也没办法飞；如果把整个太平洋的水倒出，也浇不熄我对你爱情的火焰。整个太平洋的水能全部倒得出吗？不能，所以，我并不爱你！”

    痞子蔡与轻舞飞扬凄美的爱情故事让一群高中生感慨万千，痞子蔡轻快鲜活诙谐的语言让他们读了一遍又一遍就差背下来。李晓燕也看过琼瑶、席娟的爱情小说，《第一次亲密接触》和那些都不一样，故事是那么新颖、有趣，语言是那么通俗、活泼。对于小地方的年轻人来说，平时电视上、小说里的男女主相遇，是女侠与王爷、是小姐与公子、是白领和公子哥……虽然吸引人，但是还在想象范围内；而在连网络中相遇、相识、相知、相爱、相离……在连网络都不知晓的年轻人而言，太新潮了。

    李晓燕没有玩过网络，罗晴有啊，罗晴看了《第一次亲密接触》后玩□□的时间都多了，就希望能遇到个她的痞子蔡。

    李晓燕劝罗晴不要沉迷，毕竟谁知道网络那边是什么人。“学生哪有什么时间上网。”当然李晓燕并不知道大学生是很有时间上网的。罗晴自制力还算可以，把李晓燕的话听进去了。她送了个□□号给李晓燕，8位数。“深圳、广州那好多人玩□□的。”学校没有电脑课，李晓燕还没见到电脑呢。罗晴带李晓燕去了次网吧，囊中羞涩的李晓燕觉得，对于穷人来说根本不用担心会有网瘾，反正是上不起网吧的。

    李晓燕的□□就加了罗晴和宿舍几个比较要好的同学，活跃度为零。

    《第一次亲密接触》让李晓燕沉闷的高中生活有了些亮色。许多年后李晓燕还记得当时大家热火朝天地讨论痞子蔡、轻舞飞扬爱情故事时的青春无限。

    高中有人埋头苦读，自然也有人享受恋爱的小美好。李晓燕突然发现班里一个文静的女生和班长好上了。不是李晓燕有钛合金狗眼，而是他们很张扬，有眼睛的都能发现。女生家住得近，以前是走读，最近天天晚上来晚自习，还带班长带靓汤。晚自习时两人坐在一起，喝着靓汤做着试题，好不令人羡慕。李晓燕心里还八卦了一下，不知他们是谁追的谁。

    其他人读书读得面有菜色，班长有女朋友细心照顾，脸色日渐红润，还圆了一圈。

    你问班主任管不管？班长成绩继续保持全班第一，女生成绩属于谷底那种。既然都谷底了，还能差到哪去？班主任绝望之后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紧张、混乱的高三，李晓燕很感谢爱分享的小仙女罗晴给她安利任贤齐。“你喜欢武侠小说，肯定会喜欢他的歌。”课间休息的时候，罗晴带着她的随身听，分一个耳机给李晓燕。“英雄不怕出身太单薄，有志气高哪儿天也骄傲，就为一个缘字情难了，一生一世想补补不牢……剖开胸膛我让心在烈日底下烧，烧成记号记你的好永远别忘掉……昏天又暗地忍不住的流星，烫不伤被冷藏一颗死星，苦苦的追寻茫茫然失去，可爱的可恨的多可惜……”任贤齐磁性的声音里，有江湖的飞沙走石、刀光剑影，更有儿女情长、英雄情怀，李晓燕听着歌，幻想着自己单人匹马，红衣大刀，在旷野寒风中向着夕阳方向急驰，一骑绝尘背后，是无数追击的敌骑。

    和罗晴说了自己的听歌感受，罗晴大笑：“好，高考就是你背后的敌人，你肯定能将之斩于马下。”罗晴夸张地用戏剧腔说着，李晓燕与罗晴击掌：我们一定能打败它！

    在青春的热血、激情中，高考一天天逼近。填志愿前，李阿公和李晓燕说，当老师好啊，有寒暑假，还很稳定。李爸李妈在深圳，没有意见，让李晓燕自己发挥。李晓燕没有报师范，她报了中山大学法律系。在李爸因暂住证过期被收容遣送，在舅妈因砍了邻居家甘蔗被拘留时，她就已经有读法律的想法了。

    更早的时候其实李晓燕一心要当女警。哪个小孩没有被TVB的职场剧迷倒？《陀枪师姐》里女警的英气让她羡慕不已，李晓燕还拉着李晓兰一起跑步，为未来当警察提前练体能，搞得李晓兰叫苦不已：咱们农村出来的孩子，体能怎么可能不过关？万一呢，李晓燕可没有侥幸心理。

    后来看了《一号皇庭》，看到“大状”在法庭上意气风发、唇枪舌战，加上发生了李爸、舅妈的事，李晓燕就不再想着当警察了。

    罗晴报的是岭南学院。“我们都这么优秀，肯定能考上，要错过院系，不能内部竞争。”这也未免太有信心了吧，李晓燕为罗晴的理所当然感到有些脸红。

    762分。分数出来后，李晓燕知道自己稳了。李阿公李阿婆特别高兴，还想要摆酒庆祝。李阿婆的理由很直接：“人家搬新屋、结婚、小孩满月，一个接一个，礼金咱们都出了不知多少。怎么也要摆一回挣点回来。”摆酒能挣多少，又没几个富亲戚。拦住了老人，李晓燕利用暑假时间狠狠给李晓华“补课”。

    和李晓燕、李晓兰从小干农活不同，李晓华算是没怎么受过苦的，家里穷里他还小，李爸李妈外出打工后，家里田地耕得少了，活也没那么多，李晓华也不用怎么帮手干活。也正因为没有受到苦，李晓华上学不怎么用心。李晓燕见他懒散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暑假拉着他一起割稻谷，割完自家的，还去帮三姑家割，把李晓华累得腰都直不起来。

    “干农活苦还是读书苦？”李晓燕恶狠狠地问李晓华。李晓华晒黑了一圈，垮着脸说干农活苦。“知道就好好读书。”教育方式简单粗暴却有有效，李晓华老实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