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福瓜(2)

    尤杉与柳湘莲乘马车而回,今天所有事情都按照计划行事,一切都很顺利,甚至说是太顺利了,孙绍祖虽有阻拦,但最后还是同意了。

    尤杉道:“那孙绍祖同意了,我还以为他会闹的天翻地覆呢。”

    柳湘莲道:“那多人在,更何况是在王家,他不可能不要脸面,跟一个妓女过不去。”

    尤杉道:“但是这件事情太顺利了。”

    柳湘莲明白尤杉的意思,笑道:“你是嫌事情闹得不够大,怕贾家不肯退婚是吗?”

    尤杉道:“如今,这事就这般平息了,只怕贾家那边也不能说什么了。”

    柳湘莲笑道:“你猜,我为何今日把宝兄弟约来。”

    尤杉道:“我知你是想通过宝兄弟把今天这事儿传给贾家,让他们看清孙绍祖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孙绍祖终究是同意了放柏姑娘。”

    柳湘莲道:“他同意了又怎样,当柏启香出现在王家的时候,这件事情已经由不得他了,他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这件事,都不会过去,”

    尤杉笑道:“你又打算做什么啊。”

    柳湘莲道:“当然是要用我那些‘狐朋狗友’了。用不了几天,整个金陵城的贵族圈都会知道,他孙绍祖阻拦人家从良。”

    尤杉笑笑,原来是请水军。

    柳湘莲道:“我的计划,如果他孙绍祖执意不肯放柏启香从良,那么明天一大早醒来,所有府上门口都会知道她孙绍祖干的这件事,不过,他如今既然肯放了柏启香,我先饶他几天,等柏启香和章庭轩走的远了,我再行动。”

    尤杉道:“这样一来,贾家为了名声,也不得不退婚了。”

    柳湘莲道:“就是这个理儿,我们今天让宝兄弟看到这一切,他回去先去打一波头阵,纵然贾家还继续与孙家联姻,但对孙绍祖已是没有好印象了,再到孙绍祖臭名满城的时候,不由得贾家不退婚。”

    尤杉虽还有担心,但事已至此,只能等着看贾家的意思了。

    两人不放心柏启香,别了贾宝玉后就往依红柳院来。

    王家白日里点了朝芸姑娘外出弹琵琶,所以即使早回,这一整天,朝芸不会再接别的客人了。

    两人偷偷上了四楼,敲了敲朝芸的门,房内无人应答,便又蹭到柏启香的房门口。

    只听里面似有人声,便敲了敲门,只见开门的正是朝芸,她果然在柏启香的房间里。

    朝芸见是尤杉和柳湘莲,便将两人放进去。屋内灯火通明,章庭轩也在。

    章庭轩上前拱手一礼,道:“多谢二位恩公再造之恩,我夫妻二人一辈子都记得这恩情。”

    说罢,柏启香一并过来行礼。

    尤杉忙扶起他二人,见他二人眼中似有哭过的痕迹,忙问到:“怎么样,老鸨那边去说了吗?”

    柏启香红着眼睛,泪中带笑:“庭轩一直在屋里等我,我这边一回来,我们就请了妈妈过来,她见到了孙绍祖的玉佩,知道他不会再阻拦我从良,又将赎金奉上,妈妈也很痛快,把卖身契给了我。”

    说罢,从袖口里拿出了那张卖身契,只见上面写着:

    立卖身自人柏新香愿在依红柳院乐户从业,期间任凭调教打骂,概无年数打死无论。

    柏启香看着那张卖身契,又滚下泪来。

    朝芸上前将那契收起来,道:“别再看了,就要离开这里了。”

    章庭轩对尤柳二人道:“我明天就拿了这契到官府销户去,马车我也已经备好,只要走完销户,我和新香就要去外地了。”

    众人皆是欢喜。

    柏启香欢天喜地的收拾东西,只见她收拾出一个小包袱,道:“我是一刻也不想待在这个地方了,庭轩,我们现在就走。”

    章庭轩道:“对,夜长梦多,现在就走。”

    尤杉道:“你们现在就可以走了是吗?”

    柏启香道:“卖身契都还给了我,自是可以走了,只是,明日还要到官府一趟,不然,我纵是离开了也是黑户。

    朝芸道:“新香姐,你那么多的衣服首饰,怎么只拿这么一点。”

    柏启香道:“那些花儿啊什么的,以后是不再戴了,我以后是要织布做活的,穿那些衣服怎么做活儿。索性分给其他姐妹吧。”

    柳湘莲道:“你们今晚出去倒是可行,只是,这柏姑娘住在哪里,你们章家应该不允许柏姑娘进家门吧。”

    这句话说到了章庭轩的痛楚,他本打算在外面投宿一晚,只是这大晚上,又不知该往何处去。

    柳湘莲道:“住我那里吧,我那边只我一人,正好明日给你们送行。”

    柏启香和章庭轩本不想再麻烦尤柳二人,但奈何无法,只得连连道谢,跟着二人去了柳家。

    临走前,柏启香看了朝芸一眼,朝芸微笑着,说:“恭喜姐姐。”

    柏启香眼泛泪花,抚摸着朝芸的云鬓。

    朝芸道:“姐姐就要重获新生,该是高兴才是。”

    柏启香不忍再看,她是出去了没错,但是这楼里还有那么多姊妹,她们未来的路又在哪里呢?

    尤杉也是站在门口,迟迟不肯离去,柳湘莲知她心里惦记着朝芸。对她道:“你已经尽力了,你救不了所有人。”

    尤杉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是不气馁不认输,但是面对朝芸,她第一次有了无力感。

    柳湘莲推着她的后背,道:“走吧,不要再回头看了。”

    尤杉的心中及其难受,为什么有些人无论如何也不能得到幸福呢。

    柳湘莲道:“你以后若是想念朝芸姑娘,我们再来看她。”

    尤杉摇摇头,道:“看也是徒增烦恼罢了。”

    她看了看那些姑娘们戴的花儿,及其绚烂夺目,与她们的命运截然相反。

    她将那些花儿往地上一扔:“这个世界上就不该有这种地方。”

    柏启香带着包袱,往老鸨这边辞别,老鸨只是看了她一眼,满脸堆着笑道:“快些走吧,以后相夫教子。”然后喊了龟公送他们出门。

    整个依红柳院都笼罩在欢腾之中,只是这些欢腾是她们的血泪换来的。

    柏启香迈下最后一层台阶,她望着满天星斗,天高地阔,那层箍在自己身上的囚锁终于打破,那是她用尽全力、以命相搏得来的。

    她坐上马车,从人群中穿过,街边摊贩叫卖声声,是她从未有过的体验。

    尤杉道: “以后,你就可以常来逛逛这些夜市,很热闹的,尤其是八月十五灯会。”

    柏启香道:“我以前想,若是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哪怕一天,就是死了也甘愿。”

    尤杉道:“以前的你已死了,如今是重生。”

    马车行至百花里巷,柳湘莲带着他二人进了院子。

    丫头们见突然来了两个人,也不知是何人,只道是主子的朋友,也不多问,收拾了厢房出来,请二位歇息。

    柏启香挽着尤杉站在后面,将一块东西塞进她手心。

    尤杉一看,是一块双鱼佩,那是柏启香请人雕的三块中的最后一块。

    柏启香道:“以后,我留着它也没用了,送给你。

    尤杉道:“这么好的料子,又这么好的佩,不如你和章公子一人一个,凑成一对多好。”

    柏启香道:“那可不行,这东西我早不拿出来,现在才拿出来,由不得庭轩不多心。”

    尤杉道:“那块孙绍祖的呢?”

    柏启香道:“我交给妈妈了,妈妈一看那佩是上好的料子,就没还回来,估摸着是自己留下,打首饰去了。”

    尤杉暗自骂道:“你们这妈妈也是贪得无厌,你都有走了,她还不忘揩点东西出来。”

    柏启香道:“只要能出来,她想要什么就拿什么吧。”

    晚上柏章二人在厢房歇息,相互对望只觉这一刻来之不易,柏启香给章庭轩斟了一杯茶。

    章庭轩道:“再喝这茶水了,怕是睡不着了。”

    柏启香笑道:“我不敢睡,只怕这睡了,醒来发现是梦一场,若是如此,好不如死了好。”

    章庭轩安慰道:“莫说这些话了,你已然出来了,明天我们就去庄子,那地方再也不会回去了。”

    柏启香将头靠在他肩上,道:“老天可怜见,奴此后有你,算是折了前半生的苦了。”

    章庭轩道:“只是你以后跟着我,没了人伺候,还要打点家里。也是苦了你。”

    柏启香道:“这真是折煞奴了,能嫁于你,已是莫大福分,哪里说的苦。”

    章庭轩叹道:“我虽说娶你为妻,但却给不了你八抬大轿,也无法带你进章家大门。”

    柏启香道:“奴知自身卑贱,家里嫌我也是情理之中,我以后定会好好伺候你,为章家开枝散叶。”

    两人又叙了会儿话,见天色已晚,第二天还要去官府,便预备躺下。

    柏启香拾掇包袱,只见一块玉佩掉了下来,正是章庭轩丢失的双鱼佩。

    “怎么在这儿?”

    章庭轩已经躺下,见状抬头看了一眼,道:“我就说丢不了,果然是混在你那堆东西里了。”

    柏启香心中虽有疑惑,但未深想,和衣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后,章庭轩和柳湘莲便去官府为柏启香销户。

    尤杉吩咐厨房做了满满一食盒的点心,留给二人路上吃。

    柏启香道:“能让我们住这一晚已是受不起了,怎还敢麻烦你们做这些。”

    尤杉道:“你且安心收着,这一路上没有吃的怎么行,厨房的梅大娘做的一手好点心,比外面卖的干净好吃,你们这一去估摸着得三四天的路程,留些高盐高糖的点心正好。”

    说罢又从怀里掏出一只锦盒来。

    柏启香打开一看,只见是一对金玉福瓜。

    尤杉道:“这是我连夜从你那枚双鱼佩上掏出来做的,你们小两口马上就要成亲了,这个是我和柳湘莲送你们的新婚贺礼。”

    柏启香见那对福瓜,用金扣坠着,又配了金链,瓜身包了一圈金边,显得富贵玲珑。

    道:“这又怎么受得起呢。”

    尤杉道:“怎么受不起呢,你要永远记住,你生来无比尊贵,值得一切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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