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窝羹(1)

    尤杉听到是与尤二姐有关,不免心中一紧。

    只听文杏道:“尤姑娘,前几日我们姑娘过了贾府那边去,到了凤奶奶那里,见有个穿金戴银的丫头站在院子里骂二姐,她骂的实在难听,可院子里竟无一人敢管,二姐只是在屋里受着,一声也不回。听丫头们说,骂人的原本是大老爷的丫头,名叫秋桐,赏给了琏二爷做小妾。我和姑娘进去看了二姐一眼,眼眶也凹了,没了往日的精神,后来打听了院子里人才得知,原来尤二姐有孕三月,因病着找了大夫看病,结果不知哪里来的太医,把了脉非说不是有孕,开了个胡方,将原本好好的男胎给打掉了。”

    尤杉听到此处,只觉心口一痛,连话都说不出来。

    文杏道:“原本这事儿是琏二爷的家事,他本不愿意外传,我们姑娘也不该管,但实在看着不像样子。我们也知珍大奶奶是个不管事的,告诉了她也无用,所以就趁着给香菱姑娘送衣服,把这事告诉你,你若是能劝着就劝着点,再不济,过府上陪陪尤二姐,让她心宽些也好。”

    尤杉道:“谢过你家姑娘,我这就过贾府一趟,看看我二姐。”

    酒席正酣,尤杉说了一句场面话,让大家只管吃酒。

    她喊了下人套上马车,往贾府的方向行去。

    尤杉心急如焚,不住催着车夫,马鞭声不断,马儿险些失了脚。

    车夫道:“姑娘快进车里吧,你这半个身子在外面,我也不敢赶得快了,你若是有什么闪失,我也没法和爷交待。”

    尤杉听如此说,只好进了车里,她整个身子如泄了气一样歪在一边,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我跟她说过的话,她一句都没听。”

    尤杉那日从贾府出来,嘴上虽说着再不管尤二姐了,可那都是气话,她怎么可能不管她。这几个月来,尤杉不知给尤二姐写过多少信,她告诉尤二姐:如果那个叫秋桐的丫头欺负你,不必人气吞声,一定要回击,如果自觉张不开口,就向琏二爷哭去,让他心软怜你,替你做主……“

    “你既然进来了,平日里不要羞于见人,老太太、太太那边要多走动,你既想要个贤良淑德的名儿,何不在她们跟前显了这个名儿……”

    “下人们如果敢造次,你要拿出姨娘的款儿来,让他们不敢再犯。我最近店铺事宜繁忙,又要安排晴雯的事,二姐要自己争气些……”

    这一封一封的书信出去,尤杉每次收到的回信儿只有寥寥几句,使尤杉的心灰了大半。

    只听车后马蹄声声,尤杉掀开帘子,见柳湘莲骑着马跟了上来。

    尤杉道:“你怎么不在院中陪客人。我们两个都走了,成什么样子。”

    柳湘莲道:“她们自行吃酒去了,司棋和潘又安因家离得远,你走以后吃了一会儿便家里去了,其余的人皆是女眷,我也不方便在,让她们自行玩乐去了。”

    尤杉想着,柳湘莲能这么快追上自己,应该是在自己走后,很快就跟上来了。

    到了门口,看门的下人将二人拦下,尤杉道:“我是东府珍大奶奶妹子,今天来看看我姐姐和凤奶奶。”

    下人们一听是珍大奶奶的妹子,下人之中又、有几人认得她,便放她进去,又问道:“敢问这位爷是……”?

    尤杉道:“你们家宝二爷的朋友柳湘莲。”

    下人虽听过柳湘莲的名字,但到底没见过,只说请他稍等,待他们通报了宝二爷再将爷请进去。

    柳湘莲对尤杉说:“你先进去吧,我在这边等茗烟。

    尤杉因急着见尤二姐,只得自己先进去了。

    进了府后,尤杉直奔贾琏和王熙凤的院子,到了院中,有小丫头认得尤杉,嘴上叫着三姨,连忙请进院里。

    尤杉道:“你不必通传了,我今是来看我二姐的,就不见你们奶奶了,我也没带什么东西孝敬你们家奶奶,见了也没的打嘴的。”

    小丫头先是面露尴尬,很快回过神,道:“可巧我们奶奶和平姐都在老太太那边,如今也不在院子里,三姨只管自便。”

    尤杉也不再寒暄,到了尤二姐的屋子,只见这么冷的天儿,屋里连个碳炉也没有,屋内又冷又阴。

    尤二姐躺在床上,脸苍白着,见她来,支撑着起身。

    尤杉见她这幅样子,心头难受。

    “姐姐,我来看你,这么大冷的天,怎么也没个暖炉。”

    尤二姐道:“喊了下人去搬来,还没到呢,兴许一会儿就有了。”

    尤杉对外面喊了一声:“这院子谁管事的。”

    只见一个模样周正的小丫头跑来,道:“三姨有什么吩咐。”

    尤杉道:“你们奶奶屋里冷,还不快搬暖炉来,这知道的是你们下人惫懒,服侍的不周全,不知道的还以为贾府连买炭的钱都没有了,让外人看了笑话。”

    那小丫头赔笑道:“这没得给三姨笑的,早上的炭盆火不旺了,想换了新的来,催了一遍,想是后面人给忘了,我这就再催催去。”

    尤杉见那丫头伶俐,问她名字,那女孩儿说她叫小红,让尤杉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她。

    尤杉回了屋去,给尤二姐拿了个垫子靠着。见她连说话很吃力的样子,便问到得的是什么病,可吃了什么药。

    尤二姐道:“也没什么病,只是身上无力,已经好几天没正经吃过东西,走动又头晕,所以一天里大半时间都是卧着。”

    尤杉听到此处,眼泪滚下来,道:“姐姐,我都已经听说了。”

    尤二姐再也撑不住,泣道:“小妹,你二姐福薄,没那个命为二爷生下孩子。自打我进了这院子,三天里倒有两天以泪洗面,那些人辱我欺我,我只当听不见看不见,想着我自己谦让这些,奶奶问起来,我也是尽力遮掩,也从不和老太太、太太说她们的不是,想着她们总能记我个好。”

    尤杉摇头道:“姐姐糊涂啊。”

    尤二姐道:“我每天不过是挨日子,幸得有了身孕,心里自然也有了盼头,只盼着我腹中孩儿生下来,生活也便有依靠了。但谁知,自打我怀了孩子,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请了大夫来,一剂药吃下去,一个成型的男胎,就这样打下去了。”

    尤杉只是听着便觉心如刀绞,她已是如此,尤二姐该有多痛心。

    尤杉用手帕擦着尤二姐的泪珠,道:“咱们只管养好身子,身子养好了比什么都重要。”

    尤二姐道:“如今我伤了根本,就算我以后好了,恐怕怀孕也是难了。这怨不得谁,只能怪我自己,没那个福气罢了。”

    尤杉道:“别乱想,你这总是想不好的,就是有机会好也被你想没了,明日叫厨房给你做些滋补的东西,咱们只管把身体养起来。”

    尤二姐摇摇头道:“我如今在这府上名声都败坏了,都知道了我在东府的事,老太太、太太也不喜我,连带着下人也作践我。这里头的日子本就过得艰难,我若是再想要旁的,恐在这府上就待不下了。”

    尤杉道:“姐姐,这府上既然过活艰难,你又何必在这儿,你只管跟着我出去,到我那里,咱们姐妹俩一处。”

    尤二姐摇摇头道:“我不出去,我在这儿好歹有个品格,若是出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尤杉道:“姐姐,事到如今,为何还执迷不悟啊。”

    尤二姐泣道:“小妹,你就全了我的志愿吧。”

    尤杉滚下泪来,她看尤二姐的样子,又心疼又生气。最后什么都说不出来,两人只得抱在一起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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