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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韶时(二)

    景安本站在众人身后,季沉不知何时也落在后面,他压低声音对景安指着前面被竹林遮掩住的春色。

    稀稀落落的竹子成了并不浓密的竹林,顺着竹林背后就是种山茶的园子。

    顺着竹子苍茫绿色,他看到了沈荠。

    在各位夫人中间,沈荠今日打扮并不逊色,却并没有争风头的意思,站在吴晴清身旁,时不时说着什么。

    重重花影之间,各种花色姹紫嫣红,如银铃般笑声传来,吴晴清捏着把团扇扑蝴蝶,一时间分不清哪些是罗裙,哪些是春花。

    山茶开的烂漫,颜色娇艳欲滴,只不过是新移植的缘故还是低矮的样子。

    花开的正艳,沈荠垂下睫羽,听到旁人称赞“怪不得人人都说秦大人高雅,您看这花开的都不俗。”

    “不过我看这团扇很是别致。”

    吴晴清听了这话抿唇一笑,“这是沈姑娘送的。”

    众夫人见了欣喜,当下就让沈荠多做几个,价钱好商量。

    她一一应下。

    那厢男宾看到这里已有女眷在这里赏景,也不好贸然前去,只好噤声隔着这片竹林张望。

    秦守正看着吴晴清巧笑嫣然的模样,不由得扬起唇角,他似乎没有看见过自己的妻子还能笑的如此开怀。

    景安看着沈荠站在花影下伫立,她没有参与到这嬉笑怒骂的场面,但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她身上感受到久违的轻松与惬意。

    不只是景安,旁人也注意到了沈荠。

    “她是哪家的姑娘?”

    有人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来,景安心里顿时涌起不好的念头,让他的心脏猛的瑟缩一下,他顺着那人指的方向往花下看去。

    正是沈荠。

    “算不上哪家的姑娘,老兄知道连云坊吧,就是那的掌柜。”

    说话的是一位油光满面、大肚便便的人,年龄四十有余,言语间略有轻浮。

    问话的那人点点头,眼睛盯着沈荠一动不动,那种侵略性目光让人觉得好像要把她吞入腹中。

    虽说他有正妻与好几房姬妾,但这年头一个男人好几个通房也是稀松平常。

    何况他姬妾里可没有如此气质独特的女子。

    “啊!”

    众人被他这声惊呼吓一跳,叶亭贞好好赏景的心思也被打搅,不免有些不悦。

    只见他脸上一道划痕正沁出血痕来,吃痛的捂住脸,“是谁?”

    可惜没人看到这叶子是如何飞到他脸上并伤了人的。

    谁也不信,有人会用叶子伤人,图啥?

    “这位兄台不必惊讶,想来是竹叶掉落也说不定。”

    他有些愤愤,用手擦了下脸,发现一手的血迹,见众人眼神都没给他一个,只能忍下这哑巴亏。

    那人见沈荠又往花丛深处走去,身影淡淡被隐没,心里一急,又问方才与他搭话的大肚便便的男人。

    “你看那腰,那小脸……那她可曾婚配?”

    “不知道,听我夫人说这几年没听到有什么动静。”

    那人听到此话,心痒难耐,恨不得当场把沈荠揉到骨血里。

    只可惜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他亲眼两片竹叶凌厉飞来,这次比上回划的更深,先是感到麻木,而后冰冷液体滑落,他不敢置信的抹了两把,又是一手鲜红。

    竹叶划过脸颊,又落在地上,与其他叶子混在一处。

    这时候谁都看出不对来了,但无一人吭声,这人只不过是秦府的远房亲戚,是个芝麻小官,此次是来攀附秦守正的。

    “到底是谁?老子要是找到他,肯定要扒了他的皮!”

    他不管不顾大声叫嚷,回头看着这些人看样子真要找出凶手来。

    “放肆!王爷面前怎容你如此癫狂?这里有谁敢伤你?”

    秦守正见叶亭贞神情越发冷,怕受到牵连,忙斥责了两句这个远房侄子。

    侄子捂住脸,脸色很不好看,“叔父,您看看,都破相了!”

    秦守正恨铁不成钢,站在他面前压低声音,“若你还想活命,就给我闭嘴!休怪我不念脸面将你赶出去。”

    那人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不敢再放肆,捂住脸躲在人身后去了。

    叶亭贞赏花兴致不再,借口时辰不早要先行回王府里处理公务。

    秦守正松口气,有这么个人在,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他不是怕叶亭贞,但是连累到一家老小就不好了,尤其现在有了小阿今,他更不敢意气用事让家人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或许,明哲保身,才是这世道最好的归宿。

    叶亭贞拂了拂袖子,众人纷纷让出一条路来,他笑着让众人不必相送。

    只是路过景安时,他笑意更浓,声音很沉。

    “功夫不错。”

    竹影绰绰,一派春景更甚。

    一片竹叶自手心飘落,更显翠色。

    *

    当夜,宴席散去。秦守正啜了口清茶,吴晴清帮他打点礼单。

    当念到叶亭贞与季沉同送的两扇屏风时,她神色一顿。

    秦守正放下茶盏,“放到库房里去。”

    他看着案几上有卷书画,心里有些疑惑,他不记得前厅里有谁送过什么画卷。

    展开一看,是一副山水,看不懂是什么山,每处线条看着随意勾勒,却暗含玄机,每笔都能看到妙处。

    他有些惊讶,忙将画捧到灯火下看,这山山水水都像活了般,尤其这水很是灵动。

    秦守正不由得又看向落款,只有日期,却无名字。

    想来真是个妙人,这画卷不是前厅人送的,那便是吴晴清这边赠的。

    “这画是谁送的?”

    吴晴清正盘算着礼单,看了一眼,“景安,或许老爷今天还看到过呢,跟着王爷进来的,听说生的端方如玉的,也不曾见过。”

    她说这话时,秦守正眉头一皱,原来是他。

    只是这画的风格隐隐有些熟悉,仿佛在哪里看到过。

    “确实有才。”

    *

    天色正好,这秦府的宴席刚刚结束,这春闱快要到来。

    流民一事很快就尘埃落定,大启派了使者与北戎和谈,两国择良辰吉日结交。

    靳奕与北戎皇帝签下和盟书,不日就将送来钱款割让城池。

    边境小国蠢蠢欲动,最大的威胁就是北戎,连年征战不仅兵力大损,百姓苦不堪言,如果真能休战,倒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世人将这功劳记在叶亭贞身上,将他夸赞成举世无双的大英雄。

    沈荠听闻后撇撇嘴,剁饺子馅时恨不得将其当成馅给剁了。

    她看着添柴的景安,暼了眼院中还在捻线刺绣的岑娘,笑的眉眼弯弯。

    “景安,你胆子真大,竟然先斩后奏,我可没说要将蓝染技艺传授给北戎,若是我现在反悔了,你当如何?”

    景安看着她,恬淡一笑,“因为我觉得此次肯定能分得不少银两,就不用掌柜卖连云坊了。更何况,我觉得你肯定会乐意将这蓝染传下去,毕竟这是你养母的心血。”

    他说的不错,沈荠想起那个不言苟笑的女子,心里就愈发想念,当年走投无路,是她收养了沈荠。

    也是她临终前的夙愿。

    沈荠已经包了一排饺子,她巧手翻飞,虽说不年不节的,景安也是疑惑,问她费这个劲做什么。

    沈荠道,“不过年,不过节,就不能吃饺子么?”

    她感到脸上有碎发微微酥痒,抬手拢到耳后了,“你赶紧烧水,待会下锅煮饺子。”

    景安看着火焰在灶膛里舔舐着木柴,烘的他浑身暖洋洋的。

    他觉得这一幕很美妙,是自己前二十年不曾遇到过的人间曙色。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在厨房里烹饪着粗茶淡饭,看着她和面、揉面再不经意间脸上就沾上了面粉,很是滑稽。

    可景安没有笑,他相反有些落寞,他觉得他就是彻头彻尾的恶人,如果沈荠有一日发现他欺骗了她,是不是会气的把他赶出去?

    火苗越燃越旺,映景安脸上,半明半昧,很是好看。

    沈荠偷偷暼他一眼,手上动作不停。

    这样,也挺好。

    月色清浅,三人在石桌上摆了饭,这段时日岑娘为了避嫌,都是自己端着一份饭菜去她房里吃的,沈荠问过她原因,岑娘只是淡淡地说习惯了。

    只是这天晚上沈荠拉住她的手腕,

    “岑娘,不如就在这里吃吧。”

    岑娘眼里蓄了细碎的光,犹豫了一阵,最后还是放下碗,应了一声。

    景安还在厨房忙着,当他把饺子端出来后,沈荠又回了她房中。

    “这可是好酒,不醉人的。岑娘能喝酒吗?”

    岑娘点点头,脸色染上淡淡红晕。

    她拿出酒杯来,又给景安倒了杯茶水,“你不能喝酒,就以茶代酒吧。”

    菜色简单,不过三两家常菜,桌子正中间放了一大盘饺子。

    头顶一轮圆月,三人站起身来,沈荠给岑娘斟上酒,淡淡酒香沁人心脾。

    “且祝我们连云坊生意蒸蒸日上,日后越来越好,也祝景安此次金榜题名、蟾宫折桂。”

    三人碰杯,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星光璀璨,每个人的眼睛都是烁烁生辉,满腹的话都化作杯中酒、盏中茶。

    夜晚的时光在推杯换盏间滑过,酒足饭饱后,三人在一方桌前谈天说地。

    岑娘酒量不佳,直接收拾了碗筷回房间歇息。

    景安看着沈荠也站起身,脚步虚浮,不由得摇摇头,“原来你说的酒量甚好,竟是如此。”

    沈荠拒绝他的搀扶,如一尾鱼钻进厨房去了。

    景安见她迟迟没出来以为是醉倒了,也站起身却见沈荠端着一碗面出来,她小心翼翼放在桌上。

    面条绵软,清汤馥郁,上面还卧了个荷包蛋。

    景安不解何意,“你还没吃饱呢?”

    沈荠摇摇头,双手撑在桌上。她有些醉意,脸色绯红,唇色潋滟,眼眸如一泓春水。

    “景安,生辰快乐。”

    上次共游江南,景安所说三月初十,他的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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