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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犹在(三)

    日子如江南带了荷花香的流水般逝去,很快便到了大暑节气。

    景安处理完翰林院的琐事,便入了摄政王府与叶亭贞商议蜀中水患之事。

    蜀中水患迫在眉睫,实在是拖不得。

    “你不日便要赴蜀中?”

    景叶亭贞挥手让属下给景安搬了把椅子,他连忙谢恩。

    “是,水患刻不容缓,蜀中是下官家乡,若是能回去,下官心里也安稳些。”

    叶亭贞手指摩挲着白瓷杯,感受着质地温润。

    书房里搁了盆冰块,散发着丝丝凉意,景安从来时身上便凉浸浸的不大舒服,此时面对着神色晦暗不明的叶亭贞,更是觉得冷了几分。

    “景安,你是觉得在本王这里,可以做个名垂青史、心系百姓的官吗?”

    在袅袅香烟中,他隔着几重香雾去暼那张清冷淡然的脸,心里不由得冒出来一种不可言说的情绪来。

    这话一出,景安本是放松的手慢慢攥紧,思量着是何意。

    “王爷为官正直,一直为下官心中敬仰,下官从草芥之身得王爷青眼,实属三生有幸,万不敢奢求其他。”

    叶亭贞狭长的一双眼似乎在思量着这话的可信度,他吭吭笑了两声。

    “这话不老实。”

    他随意将本坐直的身子往椅背上靠了靠,身姿慵懒,却又透着莫名矜贵。

    景安喉咙发涩,不解叶亭贞何意,但心知如果这话圆不下去恐他更加起疑,遂道“下官所言确有隐瞒之处,还请王爷细听下官道来。”

    叶亭贞颔首,眼睛半眯半睁间突然灵光乍现。他身旁已无可信任之人,如果景安真的能死心塌地跟着他,他也可放心用着他。

    就在这般冥想之际,景安开口了。

    “其实在乱世中沉浮,不论是草民,还是为官者。能出人头地者,方能传名于世。景安不才,只想出人头地,不论在谁身旁。”

    “这话还算诚实,若你真的想做清白之官,现在你的名声不算太好,若你执意要逆流行之,必定要费一番功夫,倒不如做个彻头彻尾的奸臣。”

    奸臣……

    景安面上波澜不惊,实际内心鄙夷至极。

    叶亭贞将所有的身不由己都推到“乱世洪流”中,把自己择的干干净净。可若真是一个干净的人,又怎么会随波逐流、让污秽沾满自身呢?

    他虽做不了圣人,但绝不会做彻头彻尾的奸臣。

    这就是景安与叶亭贞的不同之处。

    景安没有回答,但叶亭贞像是默许了他的态度,露出甚为满意的表情。

    “你说要做本王手中的一把刀,只是这刀刃不甚锋利……”

    景安见准机会,从袖中取出一封信。

    “不知这算不算锋利。”

    叶亭贞有了两分兴趣,微微动了动手指。

    叶宵从房梁上一跃而下,身姿轻盈,足尖轻点便从他手中拿过信递于叶亭贞,随后便退至一旁。

    景安知晓王府有暗卫,知暗卫实乃影子,一般不会轻易现身,因此也见怪不怪,静候叶亭贞阅完。

    “白简?是他杀了郑钧?”

    叶亭贞微微蹙眉,盘算着白简是何人,印象中依稀记得这么个人。

    “白简是先帝在时的进士,未授任何官职,居于陋巷中做寻常教书先生。”

    景安简略将白简生平一提,这让叶亭贞有些不解,手指捏着那封信纸,见字迹锋利如刀刃般,又带着深深不甘,似乎还有两分解脱。

    都说字如其人,如此锋利字迹,他为何又要杀了郑钧这个渣滓?

    “你说他是凶手,不会是诓本王的吧?”

    景安面色不改,“白简已经死无对证,他于昨日大火中自焚。何况王爷想要的不过是给郑家一个交代,是谁杀的,想必郑家不会在意。”

    这话不错,郑钧不过是跟郑家沾点亲,郑宣致只不过是想趁机跟叶亭贞施压,好为郑辽平铺路。

    何况郑钧死的没有名堂,说是酒后失足猝死也不为过。

    比如凌厉的绝笔书,给郑宣致足以。

    “好!景安,此事办的漂亮!”

    叶亭贞拍拍手掌,露出一个能算的上是满意的笑容。

    袅袅熏烟,景安的身影衬得愈发寂寥。

    *

    风将摊开的书本吹得翻过了几页。

    景安归家后在书箱找寻了一会,随后便在窗前翻阅起古籍找古代先贤治水之术,连沈荠何时进屋也不知道。

    “景安。”

    景安抬眸应了一声,暼了眼案旁放了碗已经凉透的莲子粥。

    在这个时节,的确开胃。

    “岑娘……已经回去了。”

    沈荠靠在书桌旁,侧过半个身子看着景安,语气有些不舍。

    景安放下书卷,搁笔,“从汴京到江南,她可说回去要干什么了么?”

    沈荠摇摇头,把玩着手绢,“我从吴晴清处拿回了些莲蓬回来,正是江南进贡的,岑娘见了泪眼婆娑,睹物思乡,傍晚的时候与我说要回家住段时日,到时候再回汴京。”

    岑娘是晚些时候同沈荠说的,彼时的她双手拭泪,鼻尖还萦绕着那抹荷香。虽说现在连云坊生意是不忙碌,但是岑娘在坊里这段时日也是实打实付出真心的,所以沈荠再三挽留她。

    谁知岑娘婉拒沈荠心意,还拿出她做小买卖积攒出的银两。

    “沈姑娘,你与景公子不计前嫌收容我,这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只能以这浅薄的心意相抵,还请姑娘切莫嫌少。”

    沈荠推脱不得,只能收下但在岑娘收拾行装的时候,还是将荷包偷偷塞进她的包袱里。

    景安本一门心思皆在水患上,听沈荠说“江南”二字,又回想起与沈荠为了进货下江南一事,心里不禁堵了团浓雾。

    他此行,前路迷茫。

    思及此,景安起身,沈荠有些诧异的看着他在枕头下面摸出了一个什么物件。

    随着他慢慢走过,手中物事愈发清晰,正是先前他托人打的玉佩。

    如意纹式样,光泽温润,一看便是上好的料子。

    举世无双。

    沈荠微微错愕,一双眸子久久不能移开。

    她爱玉,因此也能识得玉的质地,这一块比她先前见过的都要通透,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景安将玉佩递与她,声音莫名多了几分郑重。

    “这一块是祖传下来的无价之宝,母亲嘱咐若是寻得良配,便赠此玉。阿荠,今日我便将此玉赠与你。”

    一霎那,沈荠几乎要落下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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