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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花落(二)

    来人一身白衣似刚从雪景中走出的谪仙,朗朗如日月入怀①,他脸上还噙着几分笑意,一双明眸流光溢彩。

    原来是太子殿下,盛景明。

    他身后还站着一个薛容玦熟悉的身影,他站在太子身边竟毫不逊色,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①。

    众人急忙向太子殿下行礼,倒是他抬手拦了拦:“出门在外不必如此拘束。”

    盛璐沅起身将二人引入,问道:“太子殿下如何在此?”

    他大步踏入坐在上位,牧平也在他的示意下坐在了他左下首的位置,太子笑道:“刚和牧大人聊些事情,结果出来就听到了三妹的笑声,便来一探究竟。”

    文繁荫和裴枫看到牧平也坐的位置对视一眼。

    姜琼芳看着他眼眸深沉,胡清露正悄声讲着自己这首词的想法。

    太子笑着向盛璐沅道:“还望三妹别嫌我不请自来。”

    盛璐沅坐在他右下首,眼神在坐在她对面的牧平也身上停留一瞬,忽抚掌大笑对太子道:“太子殿下来得正好,我们六人正在填词玩儿呢,请我表兄崔原作评,正巧皇兄来了,不若为我们评一评可好?”

    太子听闻也十分感兴趣,看了看牧平也和崔原道:“不如我们三人一起可好?”

    “自然无不可,”盛璐沅说着将《相见欢》、《卜算子》和《鹧鸪天》递与二人传阅,“太子殿下与牧大人先瞧瞧这三首。”

    太子拿着这首《相见欢》看向盛璐沅道:“这一瞧就是三妹写的。”

    盛璐沅也笑道:“太子殿下火眼金睛,如何呢?”

    “玫瑰即美玉,十分配三妹,”太子思索半晌又道,“世人常将玫瑰错认为蔷薇,玫瑰只得以花刺示人以作区分,三妹这首写出了玫瑰的挣扎最终挣脱桎梏,只做玫瑰。”

    他笑意盈盈地看着盛璐沅:“三妹这首词很好。”

    盛璐沅笑得春风满面,又催促着他继续看,太子殿下拿起了这首《鹧鸪天》,愣了一瞬笑道:“这首词倒是让我想起了幼时带着阿玦放纸鸢的时光。”

    薛容玦在一旁听到太子殿下提到自己,也微微一笑道:“阿玦幼时笨拙,怎么都放不好纸鸢。”

    太子不知想起了什么,面上闪过一丝落寞,却又很快将这份情绪藏好:“人生若尘露②啊,这首词我很喜欢,大抵古往今来的人都有这样的一个田园梦吧。这是谁写的?”

    胡清露起身向太子殿下见礼:“是妾身作的。”

    太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孤记得你,是常同阿玦和琼芳一处的胡家姑娘,你父亲古板严肃的性格,真是难以想象有如此活泼的女儿。”

    大家闻言都笑了笑了。

    “这首是谁做的?”太子拿起《卜算子》问道。

    裴枫上前盈盈一福:“此乃妾身所做。”

    “让我们也瞧瞧程耳的学生是如何评词的,”太子将它递给牧平也,又瞧着裴枫道,“裴姑娘不介意吧?”

    裴枫笑着摇了摇头。

    牧平也拿到词细细思索了一番才开口道:“这首词自然不错,填词不过寄兴写情。可是,姑娘不过二八年华,如何会有如此悲伤之语?”

    裴枫谈笑自如道:“不过前日里做了一个梦,时时在心头萦绕,索性今日借着词写了出来。”

    牧平也点了点头:“姑娘年纪轻轻,若是此词更活泼些许会更好。”

    裴枫倒也没什么不开心,仍是笑着道:“牧公子说的是,许是被连日来的雪影响了心情,太子殿下和牧大人不如继续看看另外三位姑娘的词吧?”

    太子颔首,仍是崔原拿起一首《酒泉子》咏道:

    「春色葱葱,血色飞英翻涌。花楼重,临窗送,蝉声空。

    黄昏春景纵情拥,帘幕醒酣梦。飞雪飘,荼靡总,恨芃芃。」

    “果然这雪日吟咏春夏之花,不免要写到雪啊,”太子笑道,“‘谢了荼靡春事休’③,不过此词倒是写出了荼靡遗憾,未能见到百花齐放,也未能见到夏日胜景,不错。”

    文繁荫上前拜谢道:“太子殿下谬赞。”

    太子抬手示意崔原继续,他拿起了《点绛唇》咏道:

    「柳絮惊飘,风撩衣袂,凭栏倚。坤灵覆坠。怎会不萧瑟。

    桂华无灯,云雾遮天际,凝珠泪。碎琼纷菲。原是南枝近。」

    太子和牧平也相识一笑,抚掌道:“应景应景,这写的可是白梅?”

    姜琼芳笑着颔首:“正如太子殿下所说,白梅隐没在积雪中,极难分辨,可梅香清幽,便自然与积雪区分开来了。”

    “这梅花倒与琼芳你多有相似之处,”太子笑着道,又看向薛容玦,“看来最后一首是我们阿玦的。”

    薛容玦心头一跳,她却强自镇定地向太子笑了笑。

    自他们坐下后,总有一道视线粘在她身上,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崔原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的不安,微微上前拿起了她一旁的《折桂令》,正正好遮挡住了那道目光。

    薛容玦微微抬头冲他感激一笑,崔原笑着摇头让她不必放在心上。

    这一幕恰恰好就落在了牧平也眼中,他身侧的手紧紧攥着衣袍,眼角有些泛红。

    崔原朗然的声音悠然响起:

    「落人衣,桂子初生。一树香风,十里盘萦。火树星桥,遥望玉镜,仙客伶仃。

    嫦娥悔,飞奔碧海。故园思,客梦遐凝。尘世浮萍。棋罢沈吟,惟有余馨。」

    太子闻言倒是皱起了眉头,不经意地撇了一眼牧平也:“‘棋罢不知人换世,酒阑无奈客思家。’④阿玦怎的去姑祖母和姑祖父一趟变得多愁善感了起来?”

    薛容玦刚刚起身站在太子面前还没开口,牧平也就开口道:“在下也觉得姑娘的后半阙不太好。”

    所有人闻言都惊讶地瞧着他,谁都知道这不过是闺阁女子间闲来无事的小游戏,即是如此顺口夸两句,几人再共饮几杯便罢了。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想到,这位牧大人看着倒是俊朗无双,怕不是个傻的?

    薛容玦倒是平心静气转身问道:“如何不好呢?公子可有更好的?”

    牧平也抬头撞进她从容的眸中,他强自按下情绪道:“‘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奔。’⑤可是嫦娥为何要悔?羿作为她的丈夫不能保护好她,令她身陷困境,她为求自保而已,有何可悔?”

    薛容玦谈笑自如道:“也许嫦娥不是后悔飞奔月宫,而是后悔当时识人不清呢?羿并非良人,若是她早日认识到这一点,又怎会‘碧海青天夜夜奔’。她怀念的也不过是没遇到羿之前的平淡生活。”

    牧平也犹如被人当头棒喝,张了张口却没能说出话来。

    太子闻言倒是点了点头,又带了几分对表妹的担忧,话中有话地道:“阿玦说的是,我们阿玦将来找夫婿孤可要为你好好相看相看。”

    盛璐沅和文繁荫闻言极为隐晦地对视了一眼。

    牧平也想到刚才太子所言,就知道这是太子在敲打自己。

    薛容玦恍作不知众人心思,就像一个小女儿一样红着脸道:“阿玦还小,表兄莫要开玩笑了。”

    太子倒是笑着对盛璐沅道:“你瞧瞧,孤真是没想到还能看到她如此害羞的一日。”

    盛璐沅无意撇了一眼裴枫道:“安乐这些日子确实沉静了不少。”

    裴枫微微垂下了头,文繁荫在一旁这次倒没有趾高气昂地冲薛容玦翻白眼,反倒是若有所思地看着裴枫。

    太子又转头对牧平也道:“既你说后半阙不好,不如你来重填下半阙?”

    崔原见势补充道:“刚刚姑娘们是以一炷香的时间为限,不如就以半柱香为限,若是顾……牧大人写不出来可是要罚酒的。”

    他笑着向二人指了指那壶白云醉。

    太子也道甚好,让人为他拿来纸笔和香。这边太子和薛容玦还没聊两句,牧平也拿着笔略略思索便已成了。

    崔原接过后咏道:

    「落人衣,桂子初生。一树香风,十里盘萦。火树星桥,遥望玉镜,仙客伶仃。

    忆往昔,前尘懵懂。揽流光,却又相争。素月清明。爱恨嗔痴,风淡云轻。」

    太子闻言倒有几分惊奇:“牧大人这颇有几分‘随意度春秋’⑥之感,阿玦的词若以‘悔’为题,牧大人这首词则以‘淡’为题,倒是不错。”

    薛容玦淡笑道:“还是牧大人的略胜一筹,阿玦便自罚一杯吧。”

    崔原倒了一小杯白云醉却没递给她,反而举杯道:“今日与各位相遇也是一场幸事,不若共饮一杯。”

    胡清露馋金澜阁的白云醉馋了很久,第一个附和道:“好!”

    其余人也纷纷附和,便一同举杯共饮。

    众人又闲话多时散去,崔原趁乱塞给薛容玦一张纸条,是他趁打乱花名和词牌是急忙写作。

    薛容玦让姜琼芳和胡清露先行离去,自己则叫住太子问道:“表兄可否再稍坐一二?”

    太子殿下笑着颔首,嘱咐自己侍卫将各位姑娘都送回去,安排好了才转身回来关上房门:“不知阿玦有何事?”

    薛容玦咬了咬唇,还是道:“阿玦想知道田皇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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