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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花落(四)

    一年除夕夜。

    宫门前全是来来往往的马车,人们纷纷下车与熟识的人打着招呼。

    薛容玦和周俞安跟在薛勖霖和周韫身后。

    每到宫宴就是宫中禁卫最忙的时候,薛琮自前日后便再也没有回过家,便是忙着安排侍卫。

    薛容玦远远地看到了姜琼芳,想上前去打招呼,姜琼芳不知是没看到还是怎的,转身避开了她的视线。

    薛容玦心下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想,只是,姜琼芳的面色瞧着有些苍白。

    薛勖霖转身对薛容玦道:“离宫宴开始还早,阿玦带着俞安去御花园或者凭凉湖瞧瞧,我们长辈在这里坐着说话,想来你们也听得无聊。”

    薛容玦笑着道好,带着周俞安一路散步走到了御花园。

    周俞安看到一颗槐树,眼中闪过惊喜与疑惑,缓慢上前两步细细打量着,绕着槐树转了几圈,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周俞安忽然惊喜道:“找到了!”

    薛容玦闻言也好奇地蹲在他身边,只见是一些不规则地划痕,也看不出什么特别来。

    “这是表兄种的树吗?”薛容玦好奇道。

    周俞安笑着摇了摇头:“那倒不是,当初我和阿琮小时候在这上面刻了些图案,隐约记得我刻了把剑,阿琮刻了把弓,没想到竟然还在。”

    “庭树不知人去尽,春来还发旧时花。①”

    周俞安笑着看着她:“还是阿玦的书读得好,比我和阿琮强多了。”

    薛容玦笑了笑,借着周俞安的手臂起身,正欲开口却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不知郡主近日可好?”

    薛容玦转身便看到笑意盈盈的崔原在身后,她笑着向二人介绍,周俞安看出他们有话要讲便悄声向薛容玦道:“我先去寻姑母和姑丈,你且放心。”

    崔原和薛容玦寻了处无人的亭子,崔原向薛容玦道:“还是要多些郡主当日举荐茵陈姑娘,家父如今已经好多了,已然能参加今日宫宴了。”

    薛容玦笑着摇了摇头:“那也是崔大人的福气,再说也是公子和崔夫人有胆有谋,我敢举荐你们也得敢用啊。”

    二人相视一眼,都笑出了声音。

    薛容玦见气氛正好,便问出了一个盘萦在心头很久的问题:“崔公子既已知我身份,心中没有芥蒂吗?”

    崔原看她神色认真,便也正色回复道:“初初知晓时自然是心有芥蒂的,当时家父的事情让我手忙脚乱,便也顾不上这些。

    “待冷静下来之后,其实也没什么好芥蒂的。毕竟,郡主虽隐瞒身份,但在相处之中郡主其实并无隐瞒,你我之间坦诚相交。

    “既然如此,又有何可多想的呢?”

    薛容玦闻言笑道:“崔公子果然心境通透,只是你我身份……公子与我相交真的没问题吗?”

    崔原闻言倒笑了起来,如潇潇绿竹。

    “郡主可知我为何选择在外经商而非进入官场呢?”

    薛容玦摇了摇头,却不自觉倾身想要了解,这也是她一直好奇之处。

    “我曾与郡主讲过父亲母亲的故事,但只讲了一半。

    我父亲乃家中长子,祖父对他期望甚高,可谁也没想道父亲长大后竟是养成了一个方正端庄的性子,说得不好听些,便是古板严肃。

    还记得我曾和你讲的吗,父亲曾攀上母亲的院墙,后来听父亲说,这是他此生做得最出格的一件事情了。”

    薛容玦惊道:“竟是这样。”

    崔原淡淡笑了笑:“郡主也知道,我母亲是裴家人,因为一些往事,裴家一直将母亲照着皇后去培养的,母亲也确实没有辜负家人所望,只是后来她遇到了父亲。

    她一生也任性了这一次,可是这一次任性将她困了一生。”

    薛容玦闻言疑惑道:“此话怎讲?”

    崔原起身远眺着凭凉湖,整片湖面已经结冰,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偌大的冰面像一个巨大的银镜,似乎要把人吸纳进去。

    “我父亲无心权力,起初在母亲眼里父亲淡泊名利和她自小接受的思想完全不一样。可是时间久了,淡泊名利就变成了故作清高,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他们二人便渐行渐远了。

    “但左不过是因为权力而已。”

    崔原转身眉眼含笑道:“我明白生在这样的家族中,想要完全避免权力侵染是不可能的。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喜欢经商。”

    “能够见到人间百态,十分有趣。”

    薛容玦也起身与他并肩,视线相对:“崔公子……确实与我以为的崔家人不一样。”

    崔原低头轻笑了一声,他不知想到了什么:“郡主可愿将来离开京都生活?”

    “离开京都?”薛容玦有些惊讶。

    “是啊,离开京都,”崔原点点头,“在下曾跟着商队去过大漠之北,曾见过胡姬月下起舞,真真是‘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②。也曾去过永昼县,若是运气好能碰上真正的‘永昼’,根本见不到夜晚。”

    薛容玦羡慕又向往道:“我只在书本中见过这些地方,却从未踏足过。”

    崔原笑道:“若是有机会,我带郡主去。”

    “好啊,”薛容玦面色向往,“我也跟着公子感受一下经商的感觉。”

    一阵风吹来,将湖边的梅花吹到了薛容玦的发髻上,崔原看到了便道:“郡主莫动,有朵花瓣落在了发髻上,在下为你摘下来。”

    可是落在有心人眼中这又是另一番光景。

    突然一个小宫女来寻崔原,说娘娘要见他。

    崔原便先行离去,薛容玦一个人在亭中又看了会湖边梅才离去。

    此刻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宫宴大抵也快开始了,她不禁加快了脚步,在路过御花园的假山时却被一只手拽进了假山之中。

    她惊呼一声,随即闻到了熟悉的凛冽梅香。

    薛容玦用力甩了甩手腕上的大手,却没甩开,冷冷开口:“牧公子这是要做什么,这可是在皇宫!”

    牧平也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他本来只打算远远地看看她就好了,只是看到了她和崔原的亲密,心里像有藏不住的暴戾。

    在他的理智回笼之前身体已经先一步付出了行动,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在自己面前了。

    今日宫宴,薛容玦被月红好好地打扮了一番,妆容比平日里要重一些,显得整个人端庄又华贵,一袭红衣十分衬她雪白的肤色。

    牧平也细细打量了她一番,强自按下情绪,哑声道:“你瘦了。”

    薛容玦嗤笑一声:“牧公子若是无事还请放开我,宫宴就要开始了。”

    牧平也恍若不闻,大掌像锁链一般缠绕在她的手腕。

    “崔原喜欢你。”

    牧平也没有任何疑惑,只是陈述这个事实。

    牧平也比她高了一个头,薛容玦微微仰头对上了他深沉的眼眸,平淡道:“这和牧公子有何关系呢?”

    牧平也沉默了一瞬道:“薛家与崔家的矛盾只会越来越激化,五皇子一派近日里蠢蠢欲动,大抵年后便会有行动,你们注定不合适的。”

    薛容玦冷笑道:“牧公子,不是所有人和我相交都是为了像你一样算计我的。”

    他闻言面色有些慌张,急忙解释道:“我……我不是有意的。我知晓姑娘给了我许多次机会,但我都没能坦诚相待,这是我的错。

    “可是……可是我真的从未想过算计你,你相信我。”

    自薛容玦认识他以来,他一直都是冷静自持的模样,甚至她会觉得他淡漠的像一个旁观者。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慌张,他额上有些冷汗,眼神也带了些急切。

    薛容玦突然觉得有些没意思,何必跟他计较呢?

    二人说穿了也不过是因利而聚,自己凭什么要对一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抱有不切实际的期待?

    当梦中幻影被戳破,徒留无尽的遗憾。

    薛容玦叹了口气,认真道:“牧公子,你我之前本就是合作,即便你算计我也无可厚非。若说利用,我也不是没有想利用过你,所以你不必这样。

    “坦诚相待,那是知己密友才谈得上的,你我之间还不到这个程度。

    “就这样吧,此后你走阳关道,我走独木桥,互不打扰最好了。”

    薛容玦趁着他出神的时刻,挣脱了手腕上的桎梏,转身就走。

    突然,他笑了一声:“互不打扰?在下怕是做不到,今晚陛下便会给你我赐婚了。”

    薛容玦猛然转身盯着他:“我不会答应的。”

    牧平也这时倒是镇定了许多,踱步走到她身边:“可是太子殿下会答应,陛下也会答应。”

    “太子殿下?不可能。”薛容玦果断道。

    牧平也倒是很有耐心:“为什么不可能?太子殿下有想要的东西,我也有。大家各取所需,有什么不可能?”

    “你!”薛容玦气得脸色通红,“姑母不会答应的。”

    牧平也倒是认真地点了点头:“确实,皇后娘娘也许不会答应,可是你父亲会,太子殿下也会。”

    薛容玦低下头试图掩盖自己的通红的双眼。

    所有觉得奇怪的线索在此刻都串成了线,那日为何会在金澜阁偶遇太子和牧平也,太子为何看起来总是话里有话。

    她以为她会是不同的那一个,可是她和史书中万万千千的女子没有什么不同。

    牧平也看到她泛红的眼圈,心中一紧慌忙解释道:“我并不是以此来威胁你,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我是……我是真的喜欢你。”

    他说完自嘲地笑了笑:“我这样的人本不配谈喜欢,可是从我见到姑娘第一眼的那一刻我就知晓姑娘就是我的命定之人。

    “姑娘嫁给我是当下最好的选择,若是实在接受不了,你我先做盟友如何?”

    薛容玦抬手抹去了眼泪,面无表情道:“盟友?你父亲顾江临之死怕是我们薛家脱不了关系,我只怕你把我们薛家人算计的团团转。”

    牧平也怔愣了一瞬:“你已经知晓了?”

    随即他又笑道:“不过关于我父亲之死当年另有隐情,我已查到一些线索姑娘不必担心。

    “我不会对薛家做什么的,这是我答应太子殿下的。

    “况且薛家有你,我不会让你伤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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