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说成熟，只因为他眼尾的两道褶子，鬓角亮闪闪的，隐隐有银光闪过。
“喂，你怎么跑我前头了？一个滞销货不躲在角落里，来这儿丢人现眼！”后方的矮个子猛地把男人顶开，笑眯眯地看着李瑶，“看看我，我是新来的。”
“新来的了不起啊，毛都没长齐，哪比得上我，男人味十足。”
“什么男人味，你那是汗臭！”
“你口臭！”
也不知怎么吵的，几人都动起了手。
李瑶在一旁看着，还觉得像做梦一样。
生平第一次，几个男人为她而动手。
怪难为情。
“你们别打了。”她语含笑意。
几人仍打得不可开交。
“行了，可以了。”
形势愈演愈烈。
“都给我住手！”
这一吼效果很好，几人全部停手。
李瑶瞪了几人一圈，心头窒闷，非逼她河东狮吼。
“啊，这是怎么了？”
聚众斗殴，财物损失必不可少，而眼下，装点门面的图画、相框都碎了不少。
同样因男人破财，李瑶以为同病相怜，不由出言安慰：“破财消灾。”
女人摇摇头，“自从我开店以来，没一天不破财，祸事也没见少。”
李瑶想想自己，同一时间她只养一个男人尚且差点破产，还三番两次地进局子，老板娘养了一屋子男人，撑到现在，不知多么艰难。
“好在我家里有矿。”
李瑶：……果然，不是谁都能养一屋子男人的。
她究竟为什么会同情她？
老板娘收拾残局的时候，李瑶忽然注意到一个与周遭格格不入的男人。
刚才乱成那样，大部分都凑过来，或看热闹或劝架，要不就是趁机挤她跟前毛遂自荐，唯独他，一动不动，哦，也不能说不动，他从站着变成了躺着。
李瑶忍不住担忧，他是不是病了？
来到男人面前，她缓缓蹲下，轻声问他。
男人闭着眼。
若非他胸前轻微的起伏，李瑶都快以为他没气了。
小姑娘心有不虞，知道她来，眼皮子也没见抬一下。
李瑶忍不住问老板娘，“他是不是病了？”
老板娘看过来时，见到躺在地上的男人，面容扭曲了一瞬。
李瑶以为她眼花了。
“他没病，这一屋子男人都好好的，有病的我绝不会放出来。”
“那他这是……”
“咚咚咚咚！”
铃声响起，男人们有序走到饮水机前依次接水。
大家都起身，唯独李瑶脚下的不动。
“你不渴吗？”
男人置若罔闻。
李瑶实在郁闷，“他为什么不理我？”
老板娘顿了顿，没说话。
“这样不爱理人，他卖得出去吗？”
“昨天才卖出去一个。”
李瑶表示怀疑，“就他这样的？”
“对啊。”
李瑶实在费解，“图他什么啊？”
老板娘笑了，“他作风正派，不会和女人乱来。”
李瑶：……
确实，看都不看她一眼。
“而且省钱，能不吃就不吃，东西能不买就不买。”
李瑶眼睛一亮，她的菜！
正打算问价格，一道陌生的女高音闯入耳中。
“退货！我要退货！”
李瑶下意识看过去，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熟悉的不是女人，而是她身边的男人。
和她的菜长了一张脸。
“我要上315平台告你，正好过几天就是315，我要在全世界面前曝光你虚假宣传！”
“客人客人，你先冷静一下，究竟发生什么了？”
女人一把将身边的男人推了出来，这一推，男人顺势倒下，和李瑶脚边的不能说很像，简直是一模一样。
“你说他省钱，吃的少买的少，他那是省钱吗？吃要人喂，不喂就不吃，衣裳要人穿，不管就光着，他这是省吗？他这是懒！能躺着绝不坐着，跟他说话，都懒得理我！”
老板娘一脸尴尬，强撑着道：“或许……但他作风正派，这是不可质疑的。”
女人冷笑，“他都懒得动，作风能不正吗？”
李瑶不解，怎么懒得动，作风就正派了。
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没一个打算解释。
“不是，你昨天刚买回去，就把他给……他都不是原装，退不了啊。”
“谁动他了，他都懒得动，还指望我主动？我一发现他是这种货色，立马打包来这儿。”
这下，李瑶终于听明白了，也听不下去了，知道老板娘不是个诚信经营的，就想拉上卢音离开，不想这一看，人没了！
打了电话才找到人，在另一家店。
“不是，你逛得够快的。”
“不是我快，是你太认真，这一条街都是卖男人的，不说上万也有上千，照你那样一个一个地看，得看到猴年马月。”
李瑶看了看四周，“这家店客人怎么那么多，你说是不是托？”
卢音：……
“怎么半小时不见，你变得疑神疑鬼的？”
李瑶叹气，“还不是刚才那家店，我以为老板娘是个实诚的，没想到，人不可貌相。”
卢音忍不住笑。
“我现在看谁都像骗子，要不咱还是走吧。”
“嘶，来都来了，反正我是打定主意不会无功而返的。”
李瑶无法，只能陪着看。
“你有什么优点，凭什么让我选你？”
“我体格健硕能保护你。”
“但是吃的多浪费粮食。”
“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去工地上搬砖。”
“如果你能坚持，我就选择你。”
“若我做不到，甘愿饿死。”
“不能死家里。”
“你放心，我会死外面。”
“你这个生产线上的都一个德性吗？”
“是的，我们德性稳定。”
说完，女人离开，仿生人呆呆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
李瑶叹了口气，没想到，线下看线上买的不只她们俩。
看来不是托了，谁家托会教别人线上买？
“会插花吗？”
“不会。”
“会画画吗？”
“不会。”
“那你会做什么？”
“会茶艺。”
李瑶眯眼，男人一看就很茶。
“如果和我在一起，你愿意付出些什么？”
“一切，我的人是你买的，我的身份是你给的，你给我容身之地，还供我吃供我穿，只要你想，只要我有，绝不吝惜！”
“真的？”
“是花言巧语还是真心实意，可以让时间来验证。如果有一天我做不到了，你大可以把我扔了，没有你，我什么都不是。”
“很好，你线上有卖吗？”
李瑶：……
这也太明目张胆了！
“你对女朋友的容忍度有多高？”
“无限高。”
“我不喜欢被男人管。”
“我什么都不会管。”
“更不喜欢被质问。”
“我什么都不问。”
“我喜欢热闹。”
“可以线下玩够了再来买。”
“没想到你这么识趣。”
“线上买会更便宜。”
李瑶：……
她忍不住自言自语：“这不是把人往别人怀里推吗？”
“那个女人的怀里本就抱着许多人。”耳边有人幽幽道。
李瑶吓了一跳，“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你到底是来挑男人的，还是来看别人挑男人的？”
“我……这不是好奇嘛，不过我发现现在实体店的生意还真不好做，大家都只选不买。”
“因为兜里不充裕啊，要是足够有钱，谁还舍近求远。”
“我觉得这样的行为很不道德。”
卢音蹙眉，“你打算在线下买？”
“那是不可能的。”
卢音：……
“不过我可以帮助店家促成几笔生意，以此缓解我的愧疚，弥补店家的隐形损失。”
卢音拧眉，“你能做到？”
李瑶重新来到第一家店铺。
看见她再次光顾，老板娘一脸惊喜。
“我不是来买男人的。”
“啊？”
“我是介绍你去买男人的。”
“啊？？”
“恕我直言，你店里的生意实在冷清，今儿就来了仨，还有一个是退货的，你再看别家，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老板娘垂下眼帘，“若非对比惨烈，我也不会骗人。”
“你有没有想过，人家生意好，说不定是卖的货好。”
老板娘一怔。
“都是进货，你为什么不去他们家进？”
“从店里买哪儿有从厂里买的便宜？”
“可店里都是精品，厂里是吗？”
“但成本……”
“你家里有矿啊！”
女人：……
她想了一阵，眼神一凛，像下定了某种决心，“你说得对！”
很好，成了！
“可店主不会同意吧，毕竟我是买来卖的。”
“你家里有矿，还会缺亲戚？”
女人眼睛一亮。
半小时后，李瑶在店里看上了一个勤劳能干的男人，而同时，几个女人冲进了店铺，也不仔细挑选，随手一指，一人带着个男人离开，望着笑傻了的老板，李瑶大感安慰，这样，她心里就舒服多了。
卢音知道她做的事情后，表示不懂。
她这是帮了谁？
人老板要是知道买男人的是另一家店的老板，肯定不干。
李瑶却摇头。
为什么不干？
反正对方又卖不出去。
没看今儿进门的三个客人，两个不买，另一个还是退货的。
再者，原价都卖不出去，没道理提价反而热销。
要问李瑶为何明知卖不出还怂恿人买——欺骗了顾客，活该她做冤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