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伏

    阿廖猝不及防被尹成魔打横抱起,没有丝毫犹豫冲进雪中。

    周围的风雪一下变得凌厉,刺骨寒风夹杂着冰冷的雪吹在阿廖面上,吹得阿廖睁不开眼睛。她的臂膀靠着尹成魔的胸膛,能感受到他体内的热度透过单衣传到她的皮肤上,点热了她骨里流淌着的冰冷的血。血液携着暖意自手臂蔓延至胸膛,至肩颈,最后至面颊。

    尹成魔目视前方,努力控制着术法集中在腿脚,避免被骇人的飓风吹飞。无意间低头一扫,却瞥见阿廖红得跟猴屁股一般的脸色。

    “你有哪里不舒服吗?”尹成魔语气平淡。

    “没有,没有,”阿廖连连摇头,脸却更红了。“只是太冷,冻着了。”

    尹成魔不再追问,只是在接触阿廖的部位攒了些温热的火术。

    就这样行了不知多久,阿廖已昏昏欲睡时,尹成魔把她放下了。阿廖揉了揉惺忪的双目,抬眸打量四周,他们已快到山顶,风雪渐弱,一轮圆月在雪间若隐若现。身旁有一巨大的枯树,树干中空,容纳两人绰绰有余。

    “丹木已然成精,昼伏夜出,夜晚是寻找它的最佳时期。”尹成魔说着把阿廖拉入树洞,捡了几个树枝后施了个火诀点燃。

    “今夜你就在这里等我,万勿乱跑。”言罢转身要离开。

    “尹成魔,”阿廖急急喊住他,望着面具后那双平静的眼眸道,“一定要小心。”

    尹成魔略一点头便出了树洞。

    阿廖在树洞里抱着腿,盯着火堆,心里默默算着时辰。肚子咕噜噜地叫,阿廖有些后悔没有买刚刚在山脚下看到的包子了。

    “饿了就睡觉好了。一个包子、两个包子、三个包子……”

    阿廖肚里叫着,背上冷着,头也不自觉沉了起来。

    恍惚间,她看到了江无澜。江无澜一手背过身,一手执着木棍,平静道:“再来。”

    她低头,自己右手也执了一根木棍。

    “莫要分心!”江无澜木棍击了一下她的头部,她却未感受到疼痛。她仰起头,只觉得手中木棍有千斤重,用尽全力也举不起。

    “莫要放弃。”江无澜又击了一下她的手臂。

    是啊,不能放弃。她与安宁之间早已隔了一条跨不过的血河。若不求生,便是向死。

    她咬着牙,自胸腔发出怒吼,臂上肌肉紧绷得颤抖起来,终举起沉重的木棍,挥舞着攻向江无澜。

    在那木棍触及到江无澜的瞬间,阿廖忽地倒抽了一口气,双眼陡然睁开。

    面前是还在燃烧的火堆,树洞中一切如初。

    “原来是梦,这还是第一次梦见老头吧。”阿廖擦了擦额上的汗,自言自语。

    忽然,阿廖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像被人窥探般,整个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多年对战的直觉告诉她:不对劲。

    她把手悄声移向千决剑剑柄,竖起耳朵倾听。周围安静如时间凝固,阿廖只能听到自己跳得越来越快的心跳。

    余光里忽然飞来一支暗镖,阿廖脚一蹬地,侧身躲过。几支暗镖接踵而至,阿廖锵地一声拔出千决剑,挥舞着一一抵挡。

    洞内狭窄,要尽快出去。

    念起身动,阿廖俞防俞退,退至树洞口时,立刻转身跃出洞口。

    洞外风雪已停。甫一出洞,她便跃向空中,欲拉开视野,辨出对手位置。

    刚至半空,一黑网蓦地从头顶罩下,阿廖挥剑去斩,才惊觉手上酸软无力,连剑都挥不出了。

    阿廖忙运气调息,却发现丹田空空,一点术法都使不出了。

    失了向上的去势,阿廖重重落下,摔在雪上。全身的骨头如被捏碎了一样,随着胸腔每一次呼吸发出钻心疼痛。

    “果然是废物!”

    阿廖俯卧在雪上动弹不得,视线里跃进三对脚。

    “师姐真是聪明,略施小计就拿下她了。”

    一对脚的主人俯身,一张脸映进阿廖灰败的眸子,那是一张漂亮的脸,一双媚眼本是勾人,此时因得意平添了阴毒。一抹红唇本衔着风情无数,却因傲慢抹掉了种种意趣。

    “楚……藏……刀……”阿廖红着眼盯着她,说话时只觉喉咙甜惺,胸腔震颤,气血上涌。阿廖咬着牙强压着要从口中喷薄而出的鲜血,脸上的肌肉俞渐抽搐。

    “我就知道,那个司徒越是假的。真的怎会收你这种废物为徒?”楚藏刀伸脚,一脚踩在阿廖的脸上。“你知道困住你的是什么吗?是缚仙络!是仙器!你呢?只有一把破剑。”

    楚藏刀笑得越发张狂。“你的修为和法器都比不过我,你有什么资格跟我狂?”说罢,拔出腰间短剑,欲刺向阿廖。

    “住手!”一男声响起。短剑相接瞬间,楚藏刀的剑被弹飞。

    “师兄,你这是要干什么?”楚藏刀讶异道。

    “你执意找她清算,我依你了。你布下陷阱暗算她,我也依你。可你现在欲伤人性命,我不能依你!”

    “师兄!”

    “她已得到教训,此事到此为止。”

    楚藏刀愤愤地看了看师兄秦磊的脸色,又看了看躺在地上毫无抵抗能力的阿廖,最后一跺脚,轻念口诀收起了缚仙络。

    阿廖忽觉身上一轻,丹田处重新聚集起内力。

    有了法力,就可以快速修复伤处了。

    她身上不动,暗自调息,腹部经脉迅速运转,将法力运送给受伤部位进行修复。

    忽然两指在她背上迅速一点,她体内飞速运转的经脉瞬间凝滞。

    “你法力恢复,伤也很快就会恢复了。本小姐怎能眼见如此?”楚藏刀伏身阴毒一笑。“我封住了你的筋脉,你且多痛些时候吧。”

    两个女子的说笑声渐远,秦磊看了看躺在地上依旧动弹不得的阿廖,终是心有不忍。他蹲下身,自怀中掏出一个锦盒,打开后是一味玉白色丹丸。

    “无庸姑娘,这是愈创丸,治你的外伤效果奇好,内伤还需你日后慢慢调理。”说罢把丹丸放入阿廖口中,“我师妹骄纵任性,愿你不要再招惹她,我拦得了她一次,怕是拦不了第二次了。”说罢叹了口气,就转身去追楚藏刀了。

    阿廖躺在雪中,只一呼一吸就觉得胸腔要炸开了。舌尖药丸化开,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向食道,最后沉在胃中消散。冰凉的触感缓缓蔓延至四肢,麻痹了一部分疼痛。

    阿廖不知自己在雪中躺了多久,直至朝阳初升,第一缕阳光驱散了笼罩在阿廖身上骇人的至暗时,她才知,已一夜过去。

    阿廖尝试着动了一下手和脚,有沉重之感,却不似昨夜那样一动便有钻心疼痛了。

    愈创丸果然有奇效。

    她研读药物,曾读到过这种丹药。愈创丸虽愈外伤有奇效,但原料难得,且炼制过程复杂,因此一丸之珍贵,可拟百金。

    楚藏刀的师兄,倒是与她完全不同之人。

    性情品行大相径庭,怎会一同结伴出行,来寻异宝呢?

    阿廖缓缓爬起,发现自己四肢近乎断裂,根本无法站立,只能一点一点爬回树洞。

    她用肩膀向前,每次只能挪动一寸,可每挪动一下,内脏的痛感便袭向心脏一次,痛的阿廖全身战栗。

    她恍若失去精神,执拗地向树洞挪动,一下又一下,痛极过后只余麻木。

    阿廖挪回树洞时,火早已熄灭,只留下几分残烬。洞外风雪将起,阿廖缩回双腿,蜷在已冰冷的火堆旁。精神化成一缕缕丝线,正一丝一丝地缓缓消散。

    阿廖意识逐渐模糊,心中只反复呢喃:

    尹成魔,你一夜未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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