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丘焦尸(10)

    大晚上的,从来没人敢来义庄。

    姜念汀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

    莫不是她的小金库被人发现了,遭来了贼?

    姜念汀猫着身子蹑手踮脚的趴在门边,透过破门的缝正要往里瞧,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毫无防备的姜念汀整个人扑了进去。

    “哎哟!”姜念汀痛呼一声,揉着摔痛的鼻头,幸亏义庄简陋,没有铺砖料,否则她脸在地上摩擦,非得破相了不可。

    “你没事吧?”祝君宁听到外面有动静,本想看看是什么情况,哪知道姜念汀整个人趴在门上,门一开,直接摔了进来。

    她耳朵灵敏得很,即便姜念汀鬼鬼祟祟没发出什么声音,但还是听到了。

    “咦?”姜念汀看到祝君宁,眼里闪过一丝意外,“你不是去你远房亲戚家了吗?”

    祝君宁抿了下唇,睫毛颤抖了一下,欲言又止,下意识的拢了拢自己的衣衫。

    姜念汀这才注意到,祝君宁外衣的袖子破了一大块,裙摆也有磨损的痕迹,好似遭受到过什么暴力对待似的。

    尤其是在看到祝君宁下颚处有明显的掐痕后,姜念汀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谁欺负你了?”姜念汀尽力地压制住内心的燥郁,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缓柔和。

    祝君宁刚死了情郎,又发现被情郎欺骗,如果再遭歹人侵犯,那实在是太可怜了。

    姜念汀见不得好姑娘被人糟践,何况,祝君宁是第一个不歧视她,愿意主动跟她接近的人。

    祝君宁本不想对人语的,可姜念汀好似要为她撑腰做主的眼神,瞬间将她的伪装击溃,泪珠止不住的往下掉。

    “我也不知道表哥是怎么了,他以前不这样的,今天却突然……突然将我强行扑倒,想要亲我,还撕扯我的衣裙……我想要逃,可他力气太大,掐得我动都动不了,情急之下,我用墙角的板凳砸了他的头。我没有地方可以去,所以就来你这里了。”

    听到祝君宁表哥并没有得手,姜念汀暗暗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我去找身衣裳给你换。”

    祝君宁踌躇着没有动,“我……我当时心里太慌,下手没有轻重,也不知道表哥他……”

    姜念汀心中了然,祝君宁怕她失手要了她表哥的命,惹上人命官司。

    “不用担心,要是他真死了,他家人早就去报官抓你了。”

    姜念汀话音刚落,门口便传来了捕快展昀齐的声音,大门没关,他一眼就看到了姜念汀和祝君宁。

    “祝君宁,你果然在这里,跟我到衙门走一趟吧。”

    祝君宁心里一咯噔,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这么晚了,官爷所为何事?”

    “康小壮死了,据他家人说,他死之前最后见到的人是你。”

    展昀齐面色不喜不怒,他只是奉命将嫌疑人带到衙门,听目击者说,祝君宁神色慌乱的往义庄的方向而去,他便寻了过来。

    “展捕快,县令大人如此勤政爱民,大晚上的还升堂办案?”姜念汀想着,祝君宁昨晚就没睡,今天遇上这种事,早就神经衰弱了,哪里经得起堂上问审?

    展昀齐只以为姜念汀是字面上的意思,“嗯,大人不分昼夜,急百姓之所急,实乃青城县百姓之福。”

    “确实,县令大人是难得的好官,以后定会福泽绵长。”姜念汀假笑着说着客套话,心里却把傅砚丞骂了个狗血淋头。

    傅砚丞爱加班是他的事,可这么一来,其他人也要被动跟着熬夜,就连她也不能幸免。

    康小壮突然死了,凶手没盖棺定论之前,尸体便会运到义庄等待仵作验尸。

    仵作验尸时,会有两名捕快监督陪同,几个大男人杵在那里,姜念汀一个姑娘家,自是没法旁若无人地睡觉的。

    昨晚后半夜被祝君宁的尖叫声惊醒就没再睡了,这会儿姜念汀也是困得很。

    展昀齐带着祝君宁离开没一会儿,尸体便被运到了义庄。

    仵作还没来,姜年听凑到尸体边想要瞧瞧致命伤,还没碰到尸体,便被捕快金亮挡开了。

    “姜念汀,休得胡来,你在义庄这么多年,什么规矩你不知道吗?”

    姜念汀和隐没有看守义庄尸首之责,死因未明的死者,是绝对不能让别人触碰的,以免破坏证据。

    “一时好奇,忘了。”姜念汀讪讪地收回手,人却还逗留在康小壮的尸首旁边,观察着康小壮的死状。

    康小壮口唇发绀,嘴角有些许白沫,面部严重的变形,手指也毫无章法的扣着。

    这副样子,不像是被砸破脑袋而亡,反倒像是中毒。

    姜念汀虽一眼瞧出康小壮的死因有异,心中有想法,嘴上却一个字都没说。

    她叫隐没一声“师父”,不是因为隐没教会了她制作脸皮,而是隐没身藏高超的医术,本想倾囊相授,可碍于她手不能触碰活人,唯有拿死人练手,最后便只学会了给死人验尸,治病救人,那是一概不会。

    最后隐没觉得把姜念汀给教歪了,愧对姜念汀叫他一声师父,便转而教了姜念汀制作脸皮。

    这几年,每逢仵作在义庄验尸,姜念汀都会旁观,若仵作遗漏了什么,她会不经意的提一嘴,推波助澜。

    她知道隐没心里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既然隐没不愿让人知道他会医术,她自然要藏拙,不给隐没添麻烦。

    好在仵作还算专业,尸检过后,给出的结论与姜念汀的想法一致,只是不清楚究竟是中了何毒身亡。

    即便康小壮是中毒而亡,祝君宁依旧不能洗脱嫌疑。

    康家信誓旦旦地说祝君宁是杀人凶手,要她给康小壮偿命,而祝君宁又承认康小壮的头是她击伤的。

    她无法证明她没有给康小壮下毒,只能暂时被收监。

    待官府查明康小壮所中何毒,便能顺藤摸瓜,找到买毒药之人究竟是谁。

    原本姜念汀是很困的,但在知道康小壮并非死于意外,整个人一下子就精神了。

    强烈的求知欲刺激着她的神经,她很想知道康小壮是中的什么毒。

    仵作和捕快一走,姜念汀便关好了门,翻出了她的工具箱,里面都是些她自己改良的验尸小工具。

    隐没已经习惯了姜念汀偷摸的操作,只提醒姜念汀小心着些,莫要留下太明显的验尸痕迹,以免官府追责。

    “晓得了,你快去睡吧,明天记得给我蒸包子吃啊。”

    姜念汀说着,给了隐没一粒碎银子,明天买肉包包子绰绰有余了。

    拿了银子的隐没很好说话,“得嘞,明天安排!”

    本来仵作他们几个人就走得晚,姜念汀一顿操作完,已经是寅时了。

    这一泄气,姜念汀登时觉得头昏脑胀,浑身没劲。

    验尸的结果,有许多她想不通的地方,可她却没精力再想。

    与其毫无头绪的硬撑,还不如睡个好觉养足精神。

    姜念汀这一睡,便睡到了午时。

    “老头儿,康小壮的案子今日上堂问审了吗?”

    隐没正好端着刚出笼的包子出来,姜念汀伸手便去抓,却被烫得缩回了手。

    “你昨儿个验了尸,手洗干净了没?”隐没护着簸箕里的包子,生怕被姜念汀给玷污了,他可不想吃沾着死人味道的包子,“我忙着蒸包子,没去县衙,不知道什么情况。”

    “老头儿,我……”姜念汀吹了吹被烫的手指,刚开口,就被门口的动静打断了。

    “尸体你们可以带回去下葬了。”金亮带着康家的人来领康小壮的尸首。

    姜念汀眸光微闪,“金捕快,县令大人允准家属领回康小壮的尸首,是找到凶手了?”

    金亮点点头,“幸好昨晚我将她带回衙门了,不然她留宿在你这里,指不定趁你睡着了戳你一刀,搞不好薛靖也是她杀的。”

    “她?祝君宁?”姜念汀不会盲目的信任谁,虽然她对祝君宁第一印象还算不错,但她所知道的一切,都是从祝君宁口中得知,片面之词,不好做论断。

    衙门认定祝君宁是杀害康小壮的凶手,必然是找到了什么铁证。

    姜念汀问了一嘴案情,金亮想着案子今日公开审断的,好多人都在衙门口全程观看,告诉姜念汀也无妨。

    从金亮的口中,姜念汀才得知,公堂之上,在祝君宁的身上搜到了半包药粉,含有剧毒。

    入口不出一刻钟,即可毙命。

    他们还在康小壮的房间找到了一杯没喝完的茶水,此毒正好溶于茶水之中。

    若康小壮真的中了那么厉害的毒,半刻钟就要命,那药性发挥时,他定然会意识模糊、行为障碍,不倒地抽抽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还有那么大的力气往祝君宁的身上扑,企图侵犯祝君宁?

    姜念汀脸色瞬间变得凝重,昨晚她仔细的检查了康小壮的口鼻,发现一个细节。

    康小壮是吸入式中毒,却被人伪装成了口服中毒的样子。

    康小壮嘴角的泡沫,是有人刻意涂抹在他嘴边的。

    那人利用碱水和醋混合在一起产生的大量白沫,来伪装成服下毒药后恶心呕吐出的白沫。

    若不是姜念汀嗅觉灵敏,闻出了味儿不对,还真就被蒙骗过去了。

    很显然,康小壮不是喝了有毒的茶水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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