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丘焦尸(9)

    庄勤满脸威严的看着孩子,“大人问你话,你需如实回答,如若不然,即便你年岁小,也要受罚。”

    孩子被这么一吓,登时全盘托出,“是大前天晚上,我爹说要跟娘和离,娘亲不肯,爹爹便说要休妻,后来不知道娘说了什么,他们两个停止了争吵,我因为太困,就睡着了,第二天睡醒,我想去药铺找爹,娘说爹不在,说他们吵架了,爹再也不会回来了。”

    一瞬间,公堂上的人脸色各异。

    罗氏因为被傅晋拦着,没法在动作上阻拦她儿子,只能干着急,听到孩子和盘托出,她想瞒的都没瞒住,登时面如死灰。

    祝君宁脸上划过两行热泪,“我就知道,薛郎不会骗我的,他是真心想要娶我为妻。”

    姜念汀听不下去,忍不住给祝君宁泼了盆凉水。

    “他想娶你是真的,但骗你也是真的。明明家里有娘子,还忽悠你说未曾婚配,他要是真为你着想,就该把屁股擦干净了再招惹你,而不是一边跟他娘子秀着恩爱,一边又说要娶你为正妻。所以啊,你别以为他是什么好东西,一个已经死掉的臭男人,不值得你惦念。”

    “肃静!”傅砚丞举着惊堂木重重地拍在桌上,“公堂之上,禁止闲聊!”

    “……”姜念汀垂下头悄摸儿地白了一眼傅砚丞,心里不服,嘴上不敢说,张平他们四个挨板子后屁股那血呲呼啦的惨样儿她还记忆犹新呢。

    她不怕挨刀子,因为就疼一下,很快就恢复了,可挨板子,打多少下,疼多少次,她不怕死,但是怕疼呀。

    “大人,不论薛靖是死于大前天晚上,还是前天早上,我都有不在场证明,我们宁远县晚上有宵禁,一到亥时,城门便关了,所有人不得出入,晚上我自然是不可能到青城县来杀人的。”

    祝君宁眉眼间虽还流露着悲伤,但姜念汀的话,她也多少听进去了一些。

    不论过程如何,如今薛靖已死,罗氏才是他的妻,而她,什么都不是,所以,不能再一口一个“薛郎”了,不然,既是对罗氏的蔑视,也是对她自己的不尊重。

    祝君宁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至于白天……因为我奶奶病重,我需要挣钱给奶奶买药,所以最近一直都是天刚蒙蒙亮,我便跟着隔壁的杜婶从村子里出发到镇上,靠着帮她在摊位杀鱼赚点辛劳费,天黑了也是跟她一起回家,一直到昨天傍晚,我才离开宁远县,步行到青城县。”

    傅砚丞看了眼庄勤,庄勤瞬间领会。

    “属下现在就带人去宁远县打听。”

    如若祝君宁所说属实,那她确实不可能分身去杀害薛靖。

    倒是罗氏,屡次推翻她自己的供词,真如她说的那般,只是碍于面子,不想让别人知道她与薛靖之间感情破裂?

    薛靖休妻不成,反被杀,罗氏因爱生恨,也不是没有可能。

    退堂后,傅砚丞示意傅晋暂且把盯梢义庄的事儿放到一边,去暗中留意罗氏的动向,看看是否有什么异常。

    因薛靖死因不明,祝君宁身为嫌疑人,身上的嫌疑尚未洗清,她自认行的端坐的正,自愿留在青城县内,待庄勤证实她确实无作案时间后,再回宁远县。

    但因为祝君宁近日捉襟见肘,没有银钱住客栈,只好厚着脸皮请求姜念汀再收留她一晚。

    姜念汀没所谓地呶呶嘴,“只要在那儿你能睡得着,我的床借你睡。”

    今晚姜念汀要去导一出好戏,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义庄,她的床空着也是空着。

    祝君宁想到义庄躺着的那些尸体,头皮有些发麻,“还……还是算了吧,我有个远方亲戚在青城县,我去他们家借宿一晚应该不成问题。”

    昨晚她就一夜未睡,今天无论如何都是撑不住了。

    姜念汀也没挽留,毕竟,义庄实在不是什么适合给人留宿的好地方。

    一入夜,姜念汀便乐呵呵的出了门,她得帮彭元庆把事情处理妥当了,才能拿到剩下的五十两尾款。

    于她而言,钱就是她的快乐源泉。

    彭元庆已死的消息,小娟的父母早已从邓成开的口中得知了。

    再加上彭家现在一片死气沉沉,家丁到寿衣店采买了不少祭祀的用品,他们自然以为彭家是要办丧事了。

    他们原本只是想借着此事吓唬吓唬彭德和彭元庆,让他们父子走投无路之下,给他们二百两,求他们改口,让彭元庆摆脱害死小娟之名。

    哪知道,他们勒索不成,邓成开真的把彭元庆给杀了。

    好好的一条发财路就此断了,小娟爹娘甚觉可惜,也庆幸邓成开不知道小娟给彭元庆做妾的真相,否则,死的就是他们两口子了。

    呼呼的风,刮开了小娟家的窗子,一个满身鲜血的人影打窗前飘过。

    小娟娘揉揉眼睛,“外面是什么东西?”

    小娟爹走到窗前,将脑袋探出去瞧了瞧,“是树影吧?”

    关上窗的一瞬,小娟爹瞬间变了脸色,吓得往后踉跄了两步,指着窗户上的血手印,声音颤抖,“这……刚才还没有啊……”

    没得到回应,小娟爹梗着脖子往身后瞟了一眼,登时吓得一声惨叫,险些魂飞魄散。

    “孩儿她娘!”

    披头散发的小娟娘被绳子缠着脖子,挂在了房梁上,很是诡异。

    小娟爹眼睛瞪得大大的,惊恐的看着挂在房梁上的小娟娘,好好儿的一个大活人,怎么突然就悄无声息的吊死了。

    “嘻嘻……她死了,轮到你了……”彭元庆动作僵硬地爬进房间,脸上挂着阴森的笑容,“你们都下来陪我吧……你们害我,都该死!”

    “不!”小娟爹尖叫着后退,“跟我没关系,都是她娘的主意,我是无辜的呀!”

    “小娟她明明有未婚夫,却不守妇道,怀上了别的男人的孩子,你们却故意灌醉我,让我跟小娟有肌肤之亲,想把那个孩子安在我的头上。事情败露,你们不仅不知悔改,还倒打一耙,告诉邓成开是我玷污小娟强纳她为妾,害得我冤死,这口气,我如何咽得下?我要你们给我偿命!”

    彭元庆目眦欲裂,那龇着的牙上满是血红,好似下一秒就会咬断小娟爹的喉咙。

    小娟爹吓得跪在了地上,一个劲的磕头,生怕自己也跟小娟娘一样被吊死在梁上。

    “那个邓成开,离开两年都没有音信,我们小娟以为他不在人世了,好好一姑娘,总不能一直等着一个生死不明的人,所以她才答应了有了别的男人,哪知遇人不淑,那家伙事后不认账,我们也是没办法,情急之下才算计了你。”

    彭元庆鬼魅般的笑声在房内回荡,让人不寒而栗。

    “呵,既是你们算计我,我不追究你们也就罢了,你们反倒颠倒黑白骗邓成开,将黑锅全部扣在我头上,害我惨死,这笔账,必须用你们的命来还!”

    小娟爹背脊发凉,全身抖得跟筛糠似的,“我没有……那些话全都是小娟她娘跟邓成开说的,跟我没关系……以后逢年过节,我都给你烧纸,磕头赔罪,你饶了我吧!”

    姜念汀瞥了眼邓成开苍白的脸色,心知这出戏演的差不多了,“都听见了吧?这一切都是小娟一家哄骗你的,根本就不存在什么玷污身子、强行纳妾的事儿,一切都是小娟他们一家自愿甚至算计来的。”

    “谁在说话?”小娟爹听到姜念汀的声音,原本就紧绷的神经更是脆弱不堪。

    彭元庆理了理散乱的头发,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冲着房外道,“冤有头债有主,我敬你是条有情有义的汉子,你捅我一刀之事,我便不与你追究,但你以后可要擦亮眼睛,莫要再冤枉了我。”

    小娟爹一愣,不明白彭元庆在跟谁说话,直到看到邓成开踏入了房门,登时懵了。

    邓成开一刀捅死了彭元庆,彭元庆却说不追究,反而来要他的命?

    姜念汀的脑袋突然探进了房内,将吓得浑身冷汗的小娟爹唤回了神,“小娟她爹,你自个儿把小娟她娘扛回屋吧,彭元庆,收工了。”

    姜念汀说“收工”两个字时,冲彭元庆抖了下眉毛,收工是其次,结尾款才是主要的。

    “抱歉,伤了你。”邓成开冲彭元庆抱拳躬身赔礼,“幸好你还活着,否则我害你枉死,我万死难辞其咎。”

    化干戈为玉帛,彭元庆已然觉得没被邓成开误杀已经阿弥陀佛了,其他的他都不想再追究了,“你也是个性情中人,以后别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就此别过,以后别再见了。”

    回去的路上,彭元庆问姜念汀,“那个替我挨刀的乞丐……真死了?”

    姜念汀意味深长的笑笑,只说了四个字,“我是良民。”

    彭元庆心领神会的点了下头,多给了姜念汀五十两,“替我谢过他。”

    姜念汀揣着沉甸甸的银子回到义庄时,刚要推门进去,便看到一个人影晃过,那身形,一看就不是隐没。

新书推荐: 浅尝辄止 和幼驯染重生回警校后 穿成杨过他姐之度步天下 你好,我是大反派 遇难后被美人鱼赖上了 我靠搭配系统升官发财 赤蝴在册 心仪已久 重生之陌上花开等君来 真癫,给七个顶流当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