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丘焦尸(19)

    这种撬门撂锁的活儿,可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尤其姜念汀还干得这么得心应手,不是老手谁信?

    傅砚丞在心里暗暗将姜念汀记了一笔,以后要是出现什么偷窃的案子,姜念汀也是嫌疑人一个!

    姜念汀丝毫不知,就这么短短的一会儿功夫,自己在傅砚丞心里的形象又黑了几分。

    她小心地将窗户推开,瞄了眼里面的布置,床上的被褥没有罩被套,应该是间客房,只有客人来的时候,才会套上被罩给客人留宿。

    客房的门没关,透过房门,正好可以看到堂屋,堂屋里摆了好几排蜡烛,蜡烛中间放着薛靖的牌位,罗氏跪坐在蒲团上,手里抱着那只风筝发着呆。

    窗户不好推开太多,怕罗氏一扭头看到窗边冒出的两颗脑袋瓜。

    两个人都想通过窗户缝看到里面,不自觉地便挤在了一起。

    姜念汀这辈子没跟活人这么靠近过,尤其还是男人,此刻两个脑瓜子贴在一起,脸挨着脸,过分亲密了……

    姜念汀心微微一颤,有那么一瞬,觉得血液涌向了心脏,一种莫名的感觉在胸中扩散。

    她想,大概是这么多年自己都不曾像正常人一样与人接触过,突然觉得自己可以不像个异类,也可以和活人挨得这么近,才会有这种悸动的心情。

    不为情,只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激动和兴奋。

    姜念汀抿着唇,忍不住偷瞄了傅砚丞一眼,这绝美的侧颜,让她的心不由一紧,好似被什么东西拽了一下。

    傅砚丞俨然心无旁骛,一门心思地盯着罗氏的动静,压根儿不知道姜念汀心理活动这么丰富。

    “相公,今天是你的头七,你会回来吗?”

    罗氏突然开口说话,拉回了姜念汀纷飞的思绪。

    “我在孩子的晚饭里加了点东西,他现在睡得很熟,你回来吧,回来让我再看看你,我那么爱你,你怎么忍心丢下我?”

    安静了半晌,罗氏的声音变得有些尖锐,“为什么你要这么狠心,你就这么不愿意见我吗?你不肯回家,是不是去看那个贱人了?我哪里不如她?她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要这么为她着迷?”

    “她比你年轻,比你漂亮,比你更懂我。”

    突然一个男音回旋在屋顶,罗氏和姜念汀均是身子一震。

    谁在说话?

    姜念汀下意识地环顾了下周围,除了她跟傅砚丞,没别的活人啊。

    她跟傅砚丞靠得这么近,他张没张嘴,她能不知道?

    这……该不会真见鬼了吧?薛靖的魂魄真的回来了?

    “相公,是你吗?”罗氏突然变得很激动,也不知是因为“薛靖”真的在头七夜回来了,还是被“薛靖”的话给刺激的。

    “把我的皮还给我……我的背好疼……阎王说我的肉身不完整,不能投胎,你把我的皮烧给我,让我去投胎吧……”

    罗氏抱紧怀里的风筝,好似生怕被抢走似的,“不!我不会烧给你的,你是我的!你说过会一直陪着我的,就让它代替你,日日夜夜陪着我。你不能投胎正好,等我死了,我就让孩子把这只风筝跟我葬在一起,到时候我们一起投胎,下辈子我们还做夫妻。”

    “可是你这样让我很痛苦,我不仅投不了胎,每天还得体验一遍剥皮之痛,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狠毒了?”

    罗氏凄然一笑,“我狠毒?如果不是非要离开我,我们现在还好好儿的,你也不用死,为什么你宁可死,也不要回到我身边?”

    姜念汀与傅砚丞心里均是一惊,罗氏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薛靖本可以不用死的?

    难道……薛靖死的时候,罗氏就在现场?

    也对,当时他们发现薛靖尸体的时候,已经被烧成黑炭了。

    而罗氏能剥下薛靖身上的皮,必然是在薛靖尸体被焚烧之前。

    难道是罗氏与张鸣合谋杀死的薛靖?所以即便张鸣已经被判三日后处斩,罗氏依旧不放心,张鸣为了保护罗氏,甘愿自戕,才会在临死前说那句“你可以安心了”。

    可是,看罗氏和张鸣的反应,两个人好像确实这些年毫无交集啊!

    傅砚丞决定再套一套罗氏的话,“我们自幼相识,我以为你是最亲密最值得信任的人,没想到……最后竟是死在你手里。”

    他并没有张嘴,而是腹部发出声音,用内力推送出去,才营造出了声音从屋顶传来的假象,好似薛靖冤魂归来。

    前面以薛靖的身份说的那些话,都是他根据自己的推测而编出来的。

    显然,罗氏没有怀疑,听到“薛靖”的话,竟是笑出了声,“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可你不还是选择抛弃了我吗?你都不要我了,那活着还有什么用?与其眼睁睁的看着你跟别的女人生活美满,还不如让你死了,死了,就没有背叛了。我得不到的,那个贱人也别想得到!”

    “说实话,那天看着你一动不动的躺在血泊里,我吓坏了,以为你死了,看到你睁开眼的时候,天知道我有多高兴。可是你!你竟然把我当成了她,一声又一声的唤着她的名字!”

    “没有办法啊,我只能将你已经止血的伤口再捏开了,看着你身上的血一点一点的流干,我突然就没那么生气了。我想救你的,是你自己不珍惜机会,到死都惦记着那个贱女人,你自己找死!”

    若薛靖的尸体没有被烧毁,尸检的时候,必然能看到他伤口处有被掐过的痕迹,也会暴露他身上缺了一块皮的事实。

    所以,这便是薛靖为什么已经被杀死了,凶手依然要浪费时间焚尸的原因?

    正因为罗氏清楚的知道,薛靖已死,那天早上,她才会告诉她儿子,薛靖再也不会回去了。

    个中细节,唯有将罗氏带回衙门,再细细审问后才知道了。

    以现在罗氏的自爆,足以证明她才是致薛靖死亡的真凶了,有他和姜念汀作为人证,也不怕罗氏抵赖。

    当即,傅砚丞转身走向了正门,直接叩响了罗氏的家门。

    罗氏只以为的邻居过来关心安慰她的,没想到一开门,看到的是傅砚丞,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我相公的死……不是已经结案了吗?大人特意前来,所为何事?”

    “罗氏,你涉嫌谋杀你夫君薛靖,跟本官到衙门走一趟。”傅砚丞说着,趁罗氏不备,将她手中的风筝夺过,“此乃物证,暂由本官保管。”

    听到傅砚丞说风筝是证物,罗氏强装镇定的脸登时绷不住了。

    她知道,自己瞒不住了。

    她以为张鸣已死,便可以瞒天过海、高枕无忧,没想到还是天网恢恢。

    这些天,她没有一天能睡好觉,踏入县衙大门的一瞬,罗氏反而觉得轻松了。

    不等傅砚丞开问,她自己便什么都交代了。

    “是,我夫君是我杀的。”

    那晚,薛靖回家,再次跟罗氏提起和离之事,罗氏不同意,薛靖恼怒之下,便说了要休妻,两人因此大吵了一架。

    因为吵醒了孩子,所以他们不得不暂时偃旗息鼓。

    天还没亮,罗氏被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发现薛靖正在收拾行李,分明是想偷偷摸摸地丢下她和孩子离开。

    薛靖见他醒了,直接开门见山,告诉她,他铁了心要娶祝君宁为妻,还说在外面买了新宅子,让她识趣,不要阻碍他和祝君宁在一起。

    罗氏死死地抱着薛靖的行李不让他离开,却留不住已经变心的薛靖,他索性什么都没带,直接出了门。

    哭得撕心裂肺的罗氏追着薛靖的脚步,想要挽回她的夫君。

    可她越是追,薛靖跑得越开,很快就没了影儿。

    待她找到薛靖时,薛靖已经倒在血泊中了,不知伤他的人是谁。

    在给薛靖放血的过程中,她生剥下了薛靖背上的皮,她分不清薛靖是活生生被痛死的,还是失血过多而亡。

    看着天色已经发灰,马上就要天亮,未免被人发现,她只能用自己的外衫包裹住那块皮匆忙离开。

    她在家中,一直忐忑等待,等到听人说官府贴了告示,才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出了门。

    她没想到,再次见到薛靖的尸首,会被烧得焦黑。

    显然,在她剥了薛靖背上的皮后,有人点火烧了薛靖的尸首。

    当时她的心慌得不行,不知道她剥皮的时候有没有被人看见。

    可一连几天,也没有人上官府举报她,她也便放下了心来。

    直到张鸣认罪,她才知道,那天张鸣偷偷躲在她家附近偷窥她,听到了她与薛靖的争吵,为了替她出一口气,便暗中对薛靖下了手,还没来得及确认薛靖是否断气,便看到她追赶而来,只好躲在了草垛后面静观其变。

    所以,张鸣目睹了她对薛靖的所作所为。

    在她离开后,张鸣为了不让她暴露,替她收拾了残局,一把火烧毁了薛靖的尸首。

    由始至终,她都不曾正眼瞧过张鸣,即便在狱中张鸣告诉了她真相,她也不稀罕张鸣为她做的这些。

    罗氏将目光幽幽地投向傅砚丞,“所以,我相公的魂魄根本就没有回来,一切都是你在假装,想套我说出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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