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丘焦尸(20)

    罗氏这么爱薛靖,怎会听不出那声音一点儿都不像。

    可她太想再见一见薛靖了,所以,她自己说服自己,这就是薛靖,只是他被割了喉,所以声音才变得不一样了。

    况且,知道真相的张鸣已经死了,那个声音能说出那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她更不怀疑了。

    罗氏也不傻,现在回过味来,自然猜到,傅砚丞是为了套她的话,故意扮成了薛靖同她对话。

    傅砚丞也没藏着掖着,直接承认,“是。”

    罗氏眼里迸出一丝期盼,“所以那些话,并不代表他的想法,说不定他现在已经后悔了,正等着我去黄泉与他团聚。”

    恍惚间,罗氏好像真的看到了薛靖向她伸出手,她脸上浮起笑容,缓缓道,“我来了……”

    傅砚丞察觉到罗氏的异常,心中暗道不好,大喝一声,“拦住她!”

    众人被傅砚丞突然地大喝惊了一下,愣神的一瞬间,罗氏已将袖中藏着的毒药服下。

    药原本是买来准备毒老鼠的,傅砚丞说要带她上公堂时,她借口想再看儿子一眼,去房里将毒药塞在了身上。

    她不想成断头鬼,怕薛靖嫌弃难看,所以,她早就做好了自尽的打算。

    一心求死的人,拦不住的。

    只是可怜了孩子,突然就成了孤儿。

    “庄捕头,你带人去一趟薛靖家,待孩子醒了,将他送到慈幼局吧。”

    慈幼局是专门容纳孤儿的场所,孩子送去那里,会有人照顾的。

    傅砚丞心中清楚,这一次,若不是姜念汀提供的线索,这件案子的真相不会这么快水落石出的。

    即便别扭,他还是拉下脸跟姜念汀道了谢。

    姜念汀一脸的受宠若惊,“诶唷,大人难得对我和颜悦色,倒真是让我不习惯。”

    “少阴阳怪气,一码归一码,这件事你确实有功。”傅砚丞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给,算是对你提供线索的奖励。”

    “诶呀!这我可就不客气了!”姜念汀开心得眉毛飞起,“大人,你可越来越上道了啊~”

    “……”傅砚丞嘴角微抽,他就不该接姜念汀的茬。

    姜念汀全然无视傅砚丞脸上的郁色,用胳膊肘拐了下傅砚丞,贼眉鼠眼道,“大人,看不出来,你还有当渣男的潜质啊。”

    “???”傅砚丞往旁边挪了一步,与姜念汀拉开了距离,迷惑地瞥了眼姜念汀,不知姜念汀何出此言,“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

    姜念汀丝毫不在意傅砚丞对她的排斥,往傅砚丞跟前儿又迈了一步,“敢情当时那些话是你说的呀?我还以为真见鬼了呢!瞧你说的那些话,什么她比你漂亮、比你年轻、比你更懂我,妥妥的渣男语录啊!话说回来,咱俩脑袋挨在一起脸贴着脸,我没见你张嘴呀,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隔空传音?”

    啥?一旁的傅晋突然瞪大了眼睛,他听到了什么?公子跟姜念汀脑袋挨在一起脸贴着脸?保真吗?

    傅晋惊悚地甩甩头,不可能,他家公子才不会容许女人靠得那么近!

    看着傅晋跟抽风了似的,傅砚丞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闪一边儿去。”

    姜念汀说话太不着调了,什么话都往外倒,真不知她是心大,还是故意要让人误会他俩关系暧昧。

    未免傅晋再听到什么奇怪的话,他自然是要将傅晋打发走的。

    可傅晋却以为,傅砚丞是嫌他杵在那儿碍着公子和姜念汀说悄悄话了,心里越发翻江倒海,觉得公子不近女色的形象崩塌了。

    公子十八了,愿意跟女孩子接触是好事,这么一想,傅晋顿觉欣慰,一脸姨父笑的走开了。

    “不是,他是不是病了?”姜念汀指着傅晋的背影,又指了指自己的脑子,“他刚才那表情,好像我们村头的大傻子。”

    虽然姜念汀的话不太好听,但傅砚丞觉得,姜念汀说得对。

    现在不是讨论傅晋的时候,有些话,他必须跟姜念汀说明白。

    “首先,我与罗氏说的那些话,仅仅只是为了探知案情,与我本人的立场无关。其次,劳烦你不要不经大脑说出一些容易让人误会的话,有些话可以不说!”

    姜念汀当然听得懂傅砚丞在指什么,“我都是实话实说,又没添油加醋。”

    “那劳烦你以后正经的陈述事实,不要眉飞色舞语气轻佻,只会让旁人生出肮脏遐想。”

    姜念汀无奈地耸了耸肩,“他们思想龌龊是他们的问题啊,怎么能怪我呢?我不能因为整日顾忌别人如何猜想,就压抑自己的天性。你若觉得我错,那便是我的错好了,反正我也不会改。”

    傅砚丞瞬间觉得自己是在对牛弹琴,多说无益,只会让自己越来越气,“行,银子你也收了,可以走了。”

    姜念汀颠了下手中的银子,笑得嘴都合不拢,“大人可真大方,以后你查案有什么不方便出面的,尽管找我,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替你把事儿办妥咯,只要钱到位就行。”

    傅砚丞还从来没如此嫌弃过谁,姜念汀是独一个。

    今天发生的这些事儿,足以让他对姜念汀心生忌惮,只想对她敬而远之,有事就找她,呵,不可能。

    只要有姜念汀出现的地方,他就落不得清净。

    姜念汀走到门口,傅晋热情地上前跟她道别,“姜姑娘慢走啊,没事常来找大人玩儿啊。”

    “你家大人可不爱跟我玩儿。”姜念汀说着,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不过……我觉得他挺好玩儿的。”

    “什么意思?”傅晋没听明白,看着姜念汀轻快离去的背影,茫然地摸了摸后脑勺,“公子……好玩儿?”

    实际上,姜念汀觉得傅砚丞好玩儿,纯粹是因为她发现,傅砚丞真的不会因为被她的手触碰到而受到任何影响。

    从小,她都无法与人嬉笑打闹,看着别的孩子你追我赶、拉手勾肩,好不亲密,怎可能不羡慕?

    她很想肆无忌惮地拍傅砚丞的肩膀,抓他的手,捏他的脸,好好儿体验一下当正常人的滋味,可傅砚丞这家伙肯定不允许。

    因为,在傅砚丞心里,已经将她定性为女流氓了。

    她要是敢对他动手,他保不齐要治她个调戏良家妇男罪。

    可自打刚才再次确认,傅砚丞被她碰到后确实不会倒一点儿霉,她的手就一直很痒啊。

    这种感觉,没人会懂。

    “公子,姜念汀说什么你不爱跟她玩儿,又说你挺好玩儿,什么意思啊?”

    傅晋是认真的想要听个答案,却被傅砚丞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

    “很闲是吧?去,绕着衙门跑一百圈。”

    “啊?”傅晋见傅砚丞没在开玩笑,也不知自己哪儿做错了,惹了公子不高兴,只得灰溜溜地去跑圈儿。

    他太了解傅砚丞的脾气了,这会儿要是不老老实实地听从命令,只会迎来更残酷的惩罚。

    耳根子终于清静了,傅砚丞伸手捏了捏眉心,脑仁有些疼。

    姜念汀回到义庄,偷摸儿地把自己的小金库搬出来数了数,“不知不觉竟然存了这么多了,再大干一笔,就可以去京城了!”

    怀着激动的心情,入夜后,她再次乔装后踏上了去乞丐窝子的路。

    今天没什么月光,黑乎乎的,看不清路,好在也对姜念汀没什么妨碍。

    这条路,她已经不知道走了多少回,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

    “哎哟!”姜念汀突然被什么东西绊倒,摔了个脸着地,直接给她脸上的假脸皮给摔裂了。

    要不是有这层假脸皮贴着,她的脸非得蹭破皮了不可。

    可惜她费劲巴拉做出来的这张脸皮了,还没派上用场,就光荣裂开了。

    “什么玩意儿啊?”姜念汀爬起来,弯着腰眯着眼睛极力地想要看清绊倒她的是何物,奈何天色实在太黑,只能勉强看到黑乎乎的一大坨,形似……人?

    姜念汀想上手摸摸看,这路上是不是横着个大活人。

    又怕真是个人的话,她这手给这人带来了霉头。

    “喂,是人就吱个声。”姜念汀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障碍物,又软又硬的,好像真是个人?

    不吭声?姜念汀蹲着在草丛里胡乱扒拉了几下,捡到了根树枝,用力地往障碍物上戳了几下,还是没反应。

    她屏住呼吸,仔细听了听,连个喘气声都没有。

    姜念汀心里咯噔一下,也顾不得许多,直接伸手去摸了下,正好摸到一只冰凉凉的手。

    这种温度,只有死人才有。

    秉承着严谨的态度,姜念汀用手指探了下脉搏,果然,死了。

    脸皮摔裂了,又绊到拦路的死尸,今晚注定不能去找生意了。

    姜念汀赶忙将脸上碎裂的假皮撕了个干净,急急地往衙门跑去。

    她不知道死的是谁,但既然让她撞见了,自然是要报官的。

    傅砚丞正打酒楼吃饭回来,刚走到县衙门口,便看到有什么东西从眼前窜了过去。

    街道上还灯火通明,傅砚丞顺着那道残影看过去,脚步登时顿住了,大晚上的,姜念汀还跑来县衙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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