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身忆万年

    见赵松乔失了礼数,江玉清却并不生气,毕竟当着许多世家大长老的面失态,丢人的只怕是他赵家了。

    “赵长老,你稍安勿躁。”

    赵松乔甩了甩袖子,边坐边嘟囔:“懿安山哪里留得住那些灵兽,它们可精得很,哪里灵力高才往那里跑呢。”灵兽们同样需要修炼,自然也会向灵气最盛之地浮玉山迁徙了。赵松乔虽脾气暴,可这种场合下他倒也不是不知收敛,这种明显针对浮玉山江家的话自然不能出口。

    江玉清看了一眼赵松乔,继续翻着册子,摇头道:“这李家向来是不愿上进的。你们瞧瞧,同在一座丈玉山上,陆家在东南一方,李家在西北一方。陆家倒是没见收成亏损,反倒李家不仅草药品种消减,仅有的品种收成也不如从前了,如今更是连人都不来了。”

    陆楚见江玉清语气不善,心想李家到底跟自己同在丈玉山,是多年的邻居,遂小心地回道:“大长老,草药收成亏空也不全然是李家的责任,丈玉山西北一方因地势、灵力问题本就不好生长药草,加上近年来天气一向不好,收成不好也是有的。”

    “依我看就是不愿费心思罢了。”江玉清放下册子,看着众人道:“诸位长老心里应该清楚,咱们陛下颇为重视修真界,近年来仙门世家也渐渐多了起来。整个雁北从仙门世家到皇室军火,每年铸造武器需要多少寒铁?对修真者来说,手中的武器更为重要。要铸造出最强悍的武器,千年玄铁是必不可少的。可这千年玄铁又不是路上的尘土,随手一抓一大把。”

    江玉清摸摸胡子,道:“不仅是玄铁,法器、哪个不需要分?一切从优分配才能不落人口舌。”此话一出,赵松乔轻轻哼了一声,其余众长老你看我,我看你,不敢出声。

    屋内颇为安静,只听得江玉清的声音在堂中回荡。“除了草药、灵兽管辖以外,各家的道术修炼情况我也已知晓一二。南家今年倒是颇有进益,已将南家道法突破至第八式。赵家突破至第五式,李家和陆家还未突破下一式,仍是第三式。其余小世家如周家、谢家等刚刚起步,尚未修成第一式。”

    “各家还得加强修炼啊,若是一家两家的都迟迟不突破,如何让皇室和百姓信任我们?妖魔可不会等着我们变强了再来犯!”江玉清感叹道。

    陆楚赔笑道:“江大长老,咱们家中弟子资质不行,加上家中收集的秘笈良莠不齐,突破道术全靠长老们带着弟子摸索,慢些也是有的。”

    “想分到好东西,想对自家有所助益,可既然修炼实力不够,也应在丹药上下功夫。”江玉清道,“可你们一个个的怨天尤人,就是灵力再低的灵山,谁会相信种植低级草药也会亏空?别平白毁了修真界的名声。”

    “肃书,你整理一二,按照各世家情况把玄铁法器分给各家,领完东西就各自回家吧。”江玉清给肃书安排好事务,甩手离开了。

    二人走后,座上众长老纷纷松了一口气。赵松乔忽然拍桌而起,怒视江玉清离开的方向,“每年装模作样地开这劳什子论道会,实际是来挨他的训罢了!”

    南成济会上一直不言语,这时他拉住赵松乔道:“人家有皇帝支持,是雁北第一大世家,掌管雁北修真界一切的事务,你再不服又能如何呢。”

    “每年论道会上他除了说这些话还会干什么?”赵松乔气道:“说是来谈论道术,可他何时与我们论过道法?不过是借着这个机会打压其他世家,给自己博名声罢了!”

    陆楚叹了叹:“有什么办法,人家每一代都有资质极好的弟子,在天界又有家里的上仙供奉自家道术,实力早早就远超我们,雁北风气向来以强者为尊,江柳二家自然更受皇族和天界重视。”

    “他江家怎知就没有没落的一天,今年他那关门大弟子江芷兰可是连试炼头筹都没拿到!”赵松乔哼了一声。众长老见赵松乔竟当众直接说出如此针对的言语,一时不敢再与他搭话,纷纷告辞,离开了浮玉山。

    --

    墨灵天境。

    拖着剧痛的身体回到司幽阁,这凌迟般的痛苦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跟着他,君辞墨却早已顾不上自己的痛苦,此时他的脑中盘旋着枢珩方才的话,“焕彩琉璃撑不了多久了,她的心再不回到身体就会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

    君辞墨痛苦地闭上眼,小心珍藏了一万年的记忆渐渐浮现。

    “怎么样?我家景色是不是也别有一番风味?”她挑眉笑道。

    “永夜星遥的确风景奇美,不过比起我家嘛,还是差了些。”他故意道。

    “你看惯了金辉云霞,就觉得那才是最美的。”她笑着辩回去,“永夜之地虽极阴寒,却是另一个极端的美。”

    “你看,这片幽蓝魇草之上,一抬头就是一望无际的暗夜星辰,这里面的每颗星星都是过往人的灵魂。我无聊时常常读它们的故事,可比你们那儿的云雾山水有趣多了!”

    记忆中的星河忽然绽放出刺眼的光茫,君辞墨从回忆里醒了过来,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他虚弱地靠在桌边,身后一本书册忽然倒了下来。

    君辞墨转身拿起书册,只见上面写着歪歪扭扭的三个字“修炼手记”。

    一看便是江杳杳的手笔。

    这字写得真丑,君辞墨想。

    忽而一阵异样的感觉自手中的册子传来,君辞墨心猛地跳了一下,忽然站了起来。

    君辞墨强撑起身体,直直往浮玉山奔去。

    江玉清的府邸设了极强的结界,安置江杳杳的屋子更是多层阵法加持,还派了两名修为高深的手下把守。

    君辞墨在浮玉山附近犹豫了会儿,还是决定等到夜半时分。

    夜深人静,君辞墨无声无息地来到放置江杳杳的屋前,抬笔落笔,门口的守卫已经倒下。君辞墨抬笔施法想要破除结界,只是他的旧伤之痛才刚过去,调动灵力实为困难。君辞墨看着江杳杳,眼中闪过一丝紧张,强行运功,终于将江玉清的结界打破。

    屋内,江杳杳一身血迹已被刻意清洗掉,她静静躺在床上,看起来似乎安然无恙。

    等君辞墨靠近去看,才发现她整个人极为苍白脆弱,不见一丝血色。

    君辞墨一把抓起江杳杳的手腕,她的手腕冰凉僵硬,脉搏几欲消失。君辞墨扫视着屋内,猛然瞥见桌上的药碗。

    他端起碗闻了闻,断心草的味道,他心中冷笑,那老头子果然容不下她。

    “你怎么能就这么死了。”看着气息将尽的江杳杳,君辞墨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一股奇异的感觉自江杳杳的手腕传入君辞墨手中,他察觉到江杳杳体内还有一股神力在帮她修复,但这股力量被另一种法术禁锢了。

    君辞墨施法,将那法术的禁锢打开,又将自己的神力注入江杳杳体内。

    很快,江杳杳脸上渐渐显出血色。拖着疲惫的身体走离开江家,君辞墨自嘲道:“这具身体当真是不好用......”

    梦中,江杳杳漫无目的地走着,“这是哪儿?”忽而,见前方有几个人正匆匆前行。

    “请问这是哪里?”江杳杳追上前去问道。

    可那些人似乎听不到她说话,只顾着赶路。江杳杳见此,就一路跟着这些人。

    见那些人一个个挨着上了一座木桥,江杳杳惊呼:“奈何桥!”

    原来自己已经成了一缕游魂!江杳杳失落地跟在幽魂后面缓缓走着。

    “我还没有帮师父拿到万象灵,孝敬爹爹,和沐朝哥哥,芷兰姐姐一起修习仙道,守护人间......”

    说着说着,江杳杳委屈地哭了起来,只是魂魄本无眼泪,在别的魂魄眼里,她就是在鬼哭狼嚎。

    正“呜呜”地哭着的江杳杳魂魄忽然感觉到一股大力将自己的魂魄提了起来,那力量速度极快,她看着脚下的奈何桥越来越小。

    随即一道白光照来,江杳杳神识恢复,朦胧间她似乎看到了君辞墨的背影。

    “师父......”

    --

    经过魔域与枢珩一战,柳卮言元气大伤,加上又在浮玉山收服妖界派来捣乱仙门试炼的小妖,回到天界已是虚弱万分,一下腾云就体力不支,趔趄着差点摔倒。云霁的仙童秋露正在附近徘徊,见柳卮言回来,如见到救星一般朝他跑去。

    “上仙上仙,云霁上神他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秋露见了柳卮言,忙抹了眼泪问道。

    “云霁为救我,被困在万阴魔域了。”

    “我近日打扫上神仙府,却发现仙府中的花草枯死了一大半!”飞霜颤抖道:“这些花草受神力滋养,如今骤然枯萎,上神他是不是......”

    “不会的!”柳卮言坚定道:“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他!”

    见柳卮言如此肯定,飞霜总算放了心,柳卮言想了想,对飞霜叮嘱道:“此事万万不要传到其他人那里,其他上仙问起,就说上神近日开始闭关修炼。”

    虽然不知道柳卮言为何要如此,但飞霜还是点了点头。

    将浮玉山抓获的两只小妖关押起来后,柳卮言快速赶往天机楼。

    南毓才从尉迟辰璋的府邸回来,正在府邸中喝酒。远远地就瞧见柳卮言路过,正匆匆向天机楼方向飞去。

    南毓从醉意中清醒,坐了起来。莫非天机楼又有异样?

    “指不定又与那魔头有关。”

    陆慎溪前几日就找过南毓,说起云霁消失许久之事,二人也觉得古怪,可又不知道云霁做什么去了,他府中的仙童同样一问三不知。南毓又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云霁不在,对付那魔头的事就交给柳卮言吧,我倒要看看不自量力的他对上那魔头究竟有几分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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