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有事说事。”

    一个穿着休闲服的男人满脸烦躁地靠在墙边，手中把玩着一个翻盖打火机，咔咔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

    “贺闻野，一大早上的你吃枪药了？”

    贺闻野闻言两下咬碎嘴里的棒棒糖，咬牙切齿：“你他妈一大早被碰瓷试试！”

    他透过对面病房门的玻璃窗，看向那个被护士围着做检查的人。

    说来也是贺闻野倒霉。

    一个小时前，贺闻野还在海滩享受美好的日出。

    柔和的日光洒落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整个天地间都被染上了香甜的暖橙色。

    贺闻野就站在这片美景中，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随后微微眯眼，看着海滩上突然出现的人影，一把扯下了自己的墨镜。

    什么鬼？！？

    一个女孩从海滩上慢慢爬起来，麻花辫上沾着许多金色的沙粒，她似乎有些不知所措，手指紧紧地拽住自己黑色的裙摆，眼睛不断地巡视四周，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贺闻野眯着眼，仔细观察这个看上去像刚从水里捞出不久的少女。

    然后就见这姑娘跌跌撞撞地跑向他，啪叽一声摔倒在他面前，一动不动。

    那一刻，贺闻野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

    “妈的，碰瓷？”

    ……

    “贺闻野，你在听我说话吗？”

    “嗯？”贺闻野回神，把棒棒糖换了个方向叼着,“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电话那头的人提高音量，“你家老爷子让我告诉你，你要么去报道，要么就滚回来，整天游荡在外面像个什么样子。”

    贺闻野把手机拿远了些，另一只手揉揉自己被震疼的耳朵。

    “知道了，知道了，你声音小点。”

    “哎，你别因为那事就……”

    电话那头的人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贺闻野冷声打断：“周绛，你别管这事。”

    病房的隔音效果很好，房外十分嘈杂，房内却恰恰相反安静的可怕。

    床上的女孩缓缓睁眼，入目的是一片雪白。

    床边调点滴的小护士见她醒了，就问她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她犹豫了一下，轻轻摇头。

    小护士舒了口气:“那就好，我跟你说啊，早餐一定要吃，你看，不吃饭就低血糖，要不是有好心人……”

    “那个。”女孩轻声打断了她，在她看过来时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小护士的眼神瞬时变得奇怪，她低头看着女孩，十分震惊，像是在说：我怎么知道你是谁？

    女孩往被子里缩缩，弱弱的补充了一句：“我不记得了……”

    小护士脸色一变，抄起自己的记录本就往外跑：“家属！”

    几分钟后，三个人围在女孩床前、与靠在床头的女孩面面相觑。

    一个面相和蔼的老医生细细观察女孩：“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摇头：“我不知道。”

    话虽这么说，可她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个片段。

    她站在一位身着旗袍的女子面前，语气欢快：“瞻彼洛矣，维水泱泱”，我的字是泱泱，楼泱泱。”①

    “可能是昏倒的时候撞到头了,等会去拍个CT。”老医生低头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贺闻野皱眉：“那她的记忆什么时候能恢复？”

    老医生摇摇头：“这个我也不清楚，只能看运气。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一个月，也许是几年，也有可能一辈子都想不起来。不过最好让她待在熟悉的地方，恢复记忆的可能性更大。”

    贺闻野一脸懵，他多少有些不理解：“我刚从海滩上把她捡回来，你让我带她去熟悉的地方，我怎么知道她熟悉刚地方在哪？”

    “呃…”老医生显然也没料到会是这么个情况，他摸摸自己的鼻子：“要不你带她去警局，看一下能不能找到她家人？不过现在你还是得激下费的。”

    贺闻野烦躁得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跟着老医生出去缴费。

    小护士则留了下来，继续帮楼泱泱调点滴。

    “是刚才那个人送我来这的吗？”楼泱泱看着贺闻野轻声问。

    小护士头也不抬：“是啊，他可真是个好人，像一般人都不管呢。”

    楼泱泱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嗯，他是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