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完CT,贺闻野终于有机会和楼泱泱说话了。

    “你不知道自己是谁，你父母是谁你总记得吧？”

    楼泱泱摇头。

    “那朋友和亲人呢？”

    楼泱泱依旧摇头。

    “那你记得些什么？”贺闻野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楼泱泱终于开口：“我要寻人。”

    “寻人？寻谁？”

    “我不记得了。”

    贺闻野拉开自己外套的拉链：“这不知道，那不记得，你打算怎么办？”

    楼泱泱没有回答，转而问他：“你是好人吗？”

    贺闻野笑了，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好人？我要是好人，那天底下就没有好人了。”

    楼泱泱却点点头：“那你一定是个好人。”

    贺闻野脱外套的手一顿，眼底闪过错鄂：“你为什么这么想？”

    “因为坏人从来都不说自己是坏人。”

    贺闻野将外套搭在椅背上，坐下来，摆出一幅要和楼泱泱长谈的架势。

    “你的想法很清奇。”贺闻野看着眼前的女孩，她的脸较之前相比已经有了微微的红润：“不过我记得是我先问的问题，你这样不太礼貌。”

    “对不起。”楼泱泱认错认得很干脆，“我只是想确认自己是否安全。”

    “现在是法治社会，我能把你怎么样？”贺闻野觉得有些可笑。

    “法治社会？那是什么？”

    看着楼泱泱迷茫的眼神，贺闻野头疼的捏捏自己眉心：“抱歉，我忘记你失忆了，这个问题我们先跳过，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楼泱泱略微思索，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我刚刚想起了我的名字。”

    贺闻野眼前一亮，只觉得柳暗花明又一村：“叫什么？你告诉我，我试着帮你找你的家人。”

    “叫楼泱泱，不过家人……”楼泱泱不太确定：“我觉得应该找不到。”

    “楼泱泱，楼这个姓氏确实不常见，不过试试嘛，找不到再说。”贺闻野起身拍拍楼泱泱的肩，“我去打个电话,你等一会儿。”

    “不要。”楼泱泱突然抓住贺闻野的衣角，指夹用力到泛白，像在害怕着什么。

    “怎么了？”贺闻野不解的看她。

    楼泱泱松怔的放手，似乎也不明白自己在害怕什么:“没事,没事。你去打电话吧。”

    她低头看自己的手，思绪混乱，寻谁？我要寻谁？

    贺闻野的电话已经打通了:“周绛,你帮我查个人,叫楼泱泱,大概……十八、九岁的样子,查一下她家人在哪儿，以滨海为中心，就今天早上……”

    楼泱泱在贺闻野提到自己时，身体一僵，不过很快又放松下来，莫名的，她想到刚才贺闻野那句法治社会。

    “行了，不过还得再等一段时间.”贺闻野随意坐下，长腿交叠，修长的手指在膝盖上轻点。

    “那个…你叫什么名字啊？”

    “贺闻野。”

    “贺闻野？”楼泱泱有些局促“那贺闻野，你可以告诉我法治社会是什么意思吗？”

    贺闻野一愣：“你还惦记着呢？”

    他清清嗓子：“法呢，是体现统治阶级的意志，由国家制定或认可，用国家强制力保证执行的行为规则的总称，包括法律、法令，条例、命令，决定等；治呢，就是统治，管理，指安定或太平；社会指由一定的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构成的整体。”①

    贺闻野不知什么时候拿了一瓶水，他缓缓的喝了一口：“所以，总的来说，法治社会是一个被治理的安定，太平的社会。”

    楼泱泱怔怔的。

    贺闻野不满，伸手在楼泱泱面前晃晃：“喂，你听了没有。”

    楼泱泱眨了下眼，不住喃喃：“真好，真好。”

    贺闻野嗤笑：“好什么好，法律是用来制裁恶人的，可总有人会钻空子。”他懒散的靠在椅背上，眯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楼泱泱急的反驳：“可是……可是……”

    她半天可是不出个所以然来，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却总像蒙着一层雾，轻盈虚渺。

    贺闻野瞥了她一眼，笑：“就像你一样，你碰瓷我，我还拿你没有一点办法，只能乖乖的帮你付医药费。”

    楼泱泱睁大眼睛：“碰瓷是什么意思？”就算是她不懂，她也听得出这不是什么好话。

    “碰瓷就是你直挺挺的倒在我面前，除了我，所有人都认为是我。”贺闻野指指自己，又指指楼泱泱，“对你做了什么，而因为没有证据，我就只能带你来医院，把你的医药费全付了。”

    楼泱泱想了一会，摇头：“抱歉，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就算了。”贺闻野目光一凝，盯着楼泱泱的发辫，“你该不会还掉海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