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拜师帝王道

    金明殿上,顾卿一人站在最前,在她身边是不动神色暗中观察她的疾风。

    少年公主显然是早有准备,清亮的声音条理清晰,引得无数新老朝臣侧目。

    “现阶段的南燕确实面对威胁,不仅是来自于漠国和北齐的,甚至是来自诸小国的。”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顿时有人骚动起来。

    顾卿不以为然,继续往下说。

    “有一点疾将军说得很对,如今北齐,漠国蠢蠢欲动,边关近几年常常受到骚乱。而我南燕境内如今只有北行军和驻守边关的边将士兵们,若是面对北齐,漠国任何一个国家的举国进攻,都会面临危机。”

    终于有朝臣忍不住反驳,是兵部侍郎。“南阳公主,您算的数量可不对吧!不说姑苏城内驻扎着京师,南燕境内的六个省辖内都有一定的士兵驻扎,怎么能说忽略了呢!”

    顾卿笑眼盈盈的望他一眼,收回目光,继续答道,“这便是问题所在,侍郎当真能确认这些军队是否还具有他们应该有的战斗力吗?”

    兵部侍郎哑然。

    顾卿望向坐在上首始终八风不动的穆英,诚恳道,“所以这第一点,便是重新加强军队的训练,恢复其应该有的战斗力。此举一来避免了加征兵役所带来的春耕压力,又实际上增强了军队实际战斗力。”

    “以改破局,两难自解。”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掌管地方军队的文官武将顿时脸色稍变。

    今天正是四月第一次大朝会,谁知便是如此撞在了南阳公主的枪口上。

    这些话明摆着便是说之前地方的官员掌管军队尸餐素位,不干实事嘛!

    “而这第二点便是,恢复武举,选拔真正优良的武将苗子,进行精准培养。也让天下人除了科举,还有另外一条路进入仕途。由此,民心何愁不归!”

    顾卿深深俯下身行礼,声音在这大殿上振聋发聩,直击人心,“我南燕何愁不国富民强,成为人心所向!”

    金明殿中一片沉寂,无数视线彼此交汇,又默契挪开,最后他们的视线都停留在在殿前最为醒目,穿着红色公主朝服的顾卿身上。

    “好!”只听得见金台之上的穆英一声叫好,打破殿中几乎凝固住的气氛。

    穆英严肃的眼中此时也不禁含着些许笑意,“南阳不愧是我的麒麟儿,你刚刚说的那几个想法很好,今日之后做个详细的计划交给我。”

    听到母上的肯定,顾卿眼神晶亮,心中克制不住的喜悦,抿了又抿,嘴角还是忍不住轻轻翘起。

    一旁始终一言不发的疾风目光沉沉看了眼顾卿,终于开了口,“南阳公主所献计策固然有可取之处,但臣斗胆一问,还请公主为臣解惑。”

    “——公主为何笃定漠国不会突然起兵伐燕,我观漠国野心勃勃,他可不会等我们将一切都改革好再兴事。若是如此。公主所献一二计策皆失去其作用。毕竟不管是整顿地方军队,还是培养新的武将都不是短期就能见效的。公主如何保证在面对强敌进军,我南燕是否有强力军队能够与之一战!”

    顾卿收敛笑意,看向疾风,“那疾将军是何意?”

    疾风不看她,只自顾自地向穆英开口道,“陛下,臣以为现在不是加强地方零散军队实力的时候,应对外敌,最好还是征兵入伍,扩大主力军队的人数。北行军作为南燕主力军队,过去十余年始终不曾扩大,反而人数不断减少,现在更是只剩下十万将士了,却要镇守北边六个边关大镇。军队人数不够,这便是现在危机的现状!”

    此言一出,穆英利眉一挑,“爱卿何故这般严词厉色,你说的这些事情我也清楚,这些年压在你身上的担子也确实是重了些,你担忧也属是正常。但这个问题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今日时辰也不早了,今日若无人启奏,便先退朝吧。”

    疾风低垂的头,眼中不知是什么神色。

    顾卿敏感的察觉到了什么,却什么都不能说。

    满朝文武看着这对暗潮汹涌的君臣,默契地无言。

    钟响,文官武将陆续退下。顾卿也顺着人潮往外走,刚走到宫道上,穆英身边的女官云鹤就拦住顾卿。

    云鹤约莫三十来岁,沉稳温柔,是在穆英还在闺阁当中就跟在她身边的侍女了,资历很深。甚至在顾卿小时候,还照顾过她。

    原本端正走在宫道上的顾卿看着云鹤,眼神亮亮的,欢快的喊了声,“云鹤姑姑。”

    云鹤温柔地笑了笑,“公主殿下现如今身份依然不同,还是别叫臣‘姑姑’了。”

    顾卿亮着的双眸暗淡下来,只好规规矩矩的称“女贤人大人”。

    云鹤这才带着得体的笑容,微微倾身,向前引路。“公主请随臣来,女皇陛下召您去详细说说今日在朝上提出的那个计划。”

    **

    顾卿随着云鹤走在安静的宫道上,两旁的宫墙高高耸立,分割了一个个殿宇,将一切腌臜黑暗的浑浊藏在这一个个宫室中。

    身前女官的身姿依旧,一如十年前。

    时光在她身上似乎只赋予了她岁月沉淀的优雅谦和,而那些岁月一并赐予的伤痛与疤痕犹如酿酒的辅料。

    愈是沉痛,愈是醇厚;愈是尖锐,愈是浓烈。

    十年前好像和现在进行了重合,她仿佛又回到六岁前。

    六岁前,偌大的后梁皇宫没有一个人瞧得起顾卿。

    说起顾卿,说她只不过是一个名为皇后,实为废后的孩子。

    甚至还只是一个女孩,给不了穆英任何翻身的资本。

    无数讥讽的话铺天盖地朝年幼的顾卿涌来。

    重重花影后衣着华贵的后宫嫔妃,躲在墙角处不想嚼舌根的宫女太监,无数张嘴唾弃着。

    好似顾卿天生便犯了错,罪不可恕的那种。

    说穆英,“好不容易终于怀上皇嗣,却只是一个皇女,难怪她不怎么喜欢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

    说顾卿,“生下来就是一个错误,没见着皇上至今都没来看过这个孩子。”

    当时的后梁皇室有了数个皇子皇女,皇嗣之间的明争暗斗已经加剧。

    再加上皇嗣身后妃嫔的助力,后宫倾轧逐渐白热化。

    顾卿便在这魑魅魍魉的后宫中,受人欺凌,无力挣脱。

    若不是顾卿此时已经开始学习穆家秘法,只怕在这暗中的针对,明目张胆的欺压的后宫里,活不下去。

    而那些人越来越过分,竟然在寒冬腊月的月份,要年幼的顾卿跳下冰湖打捞大皇子意外掉进湖中的玉佩,只不过是因为顾卿撞见了大皇子却没有及时行礼。

    云鹤出来寻找迟迟没有回宫的顾卿,正好撞见这一幕,奋不顾身跳下冬天刺骨的寒湖,替她受罚。

    时间悠悠不停,但是云鹤依旧如故。

    顾卿眸光微软,看着身边走过一个个熟悉又陌生的殿宇问道,“女贤人大人,后梁皇室后嗣呢?”

    云鹤脚步不停,闻得此言只是回首微微一笑,“公主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顾卿眨眨眼,“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来了。”

    云鹤唇边勾起轻笑,“自然是都杀了。”平静的话语下是暗藏的狠厉。

    顾卿一愣,云鹤含笑的眼睛看着她,“怎么了,吓着公主了?”

    顾卿失笑,“哪里,只是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

    风水轮流转,物是人非呐。

    **

    终于来到凤阳宫,云鹤守在大殿门口便止步了,只让顾卿一人进去。

    顾卿无端紧张起来,却又夹杂着兴奋。

    她伸出手,轻轻推开殿门,穆英今日不在大殿上,殿内的侍女不见任何踪影,顾卿只好往宫殿更深处走去。

    走到殿后的书房,穆英果然在几案旁处理厚厚的奏折。

    顾卿轻轻踏入书房,还未开口,就听头也没抬的穆英开口道,“卿儿,坐下吧。”

    顾卿乖巧坐下,看着穆英处理完手中那本奏折。

    将手中的奏折放在一旁,穆英终于抬起头看向顾卿,“卿儿,今日是你第一次上朝,感觉怎么样?”

    顾卿闻言便将自己的感受一一道明,说到最后迟疑下,看着坐在桌案后穆英的脸色,一切正常,这才开口道。“母上,儿臣今日初入朝堂,却只觉朝中文官武将人数比例似有失衡,而武将中几乎都是以疾将军为首。”

    穆英这才点点头,起身走向顾卿,“卿儿,孤知道你是聪明的。你说的没错。武官需要扶持培养,但是疾风也不得不防。”

    顾卿随即站起身来,却被穆英按下,她低头看着面前仰视自己,面上依旧带着稚气的女儿,心中微叹,“卿儿,疾风他现在自然是对我忠心耿耿,可是他未必对你忠诚,对这南燕忠诚。男性天生便具有着对权势强烈欲望,若是没有攥紧手里,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更何况现如今朝中武官几乎都属于他的麾下,卿儿,孤需要你去发展自己的势力!”

    顾卿闻言一惊,“母上的意思是......”

    穆英颔首,“没错,今日你提出的那两点计划的确有可取之处,但是不成熟的地方太多了,你还需要多学习学习。”

    身着明黄龙凤图腾的女皇转身,背对着顾卿道,“文老,何将军出来吧。”

    在顾卿震惊的目光中,两个身影走出书房的隔间,先是向穆英行礼,随即又走到顾卿身前,“见过南阳公主。”

    其中一个年余七十,正是桃李满天下的大文豪——文轩然。另外一个正是如今驻守姑苏城十万禁军的将领——何彧。

    顾卿惊得立马起身,拦住两位大人行礼的动作,“使不得,这可真的折煞南阳。”

    这两位大人都在如今南燕朝堂之上有着举足若重的身份。特别是文老,虽然已经致仕,但影响力依旧无人小觑。

    穆英回身,看着顾卿,“卿儿,文老,何将军以后便是你的老师了,此后便会教给你在朝堂上立身处世的道理,还不快快行礼拜见你的老师。”

    顾卿大惊,看看穆英,又看看面前含笑温和看着自己的文老,和面容刻板的何将军。

    深深俯身,行了弟子礼,“南阳见过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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