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家秘法?

    顾卿有些烦躁。

    少爷营训练已有三日了。

    这三日这群勋贵子弟也算得上安分守己,再没有像第一天的李氏子那样跳出来蓄谋挑衅,欲图让她出丑的了。

    但是这些都是表面上的东西,她可是知道有些勋贵子弟回家之后,立刻便有几份弹劾的奏折被送至御前。

    穆英压下不提,这些人便在朝堂之上跳脚,叫嚣。

    前恭后据,莫过于此。

    顾卿烦闷地闭上双眼,向后仰躺倒在松软的床榻上,陷进层层柔软的被褥之中。青丝凌乱,皆堆在象牙色的柳肩,又顺着光滑的曲线披散下来。

    脑海中不断浮现着穆英深沉的双眼,何将军闪烁的泪光,以及在玉门关蛰伏的那么多年......

    她当时能让市井小儿组建的草班台子,半年内成为令行禁止的军队,现在当然也可以。

    只不过是对象变了,但是方法依旧。

    不过恩威并施四字罢了。

    顾卿在床上睁开双眼,眸中精光一闪。

    顺之则昌,逆之则亡。

    端看他们如何抉择了。

    一抹冷笑浮现,顾卿起身,拉响了挂在床幔旁的的金玲。

    清脆铃响,不多时,碧雀,白骛便拿着换洗用具进来了。

    不多时,便又是一个精致张扬的女郎。

    顾卿转身,青丝晃动,发梢间挂着的月芽玲发出清脆的铃响。

    碧雀正往她腰上系上公主玉牌,微微理理烟紫色的裙摆。

    今日打扮公主的乐趣也顺利完成。

    碧雀刚站起身,就见顾卿盯着自己,她有些惊慌,难道自己把公主当娃娃打扮的事情被公主发现了?

    顾卿微蹙着眉,“碧雀,今日我去校场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你拿着我的令牌,去黑甲卫那里领一队人出来。”

    碧雀心中先是一安又是一惊,“殿下这是要动手了?”

    顾卿好笑地横了她一眼,“哪有那么快,只不过是做一个示范罢了。”

    碧雀傻笑,却悄无声息将指尖的寒芒收起,称诺离开。

    顾卿转向白骛,一向稳重自持的侍女此时已经在一旁等候多时,她眸色深深,专注地看着顾卿。

    顾卿轻叹一声,“白骛,还要劳烦你替我跑一趟母上那儿,禀明此事。”

    高挑侍女徐徐福身,“哪里,服侍殿下是奴婢们的福气。”刚想起身,就感觉到身侧温热的体温。

    是殿下。

    这个距离之近,显然已经打破了婢女和主子的规矩。

    白骛眸色闪动,望向顾卿,“殿下,这是......”

    顾卿一把扣住白骛行礼的手,手下脉搏沉稳有力,流畅绵长,一看便知是习武高手的脉象。

    她定定看着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侍女,莹润的手指顺着白骛劲瘦的手腕下滑,直到小臂。线条流畅,肌肉紧实,一摸便知,像这样的手臂没有二十年的锤炼根本出不来。

    白骛的唇轻轻抿起,顾卿看着她,收回了手,后退几步,正色道,“白骛,母上没有告诉我你和碧雀的来历,只说可以信任。但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我大概也猜到了一些。”

    “武功高深,你与我不分伯仲,甚至隐隐高我一层。”

    “出入自如,平日里我随口问母上在哪,你都能对答如流,身份不凡。”

    “在这皇宫里,母上身边还有什么人能如此得她信任?”

    顾卿紧紧盯着白骛,轻轻吐出几个字眼,“莫不过金甲卫了。”

    她后退几步,疑惑地看着白骛,“既然你都是金甲卫了,为何还屈尊在我身边做个贴身侍女,还用奴婢来称呼自己。要知道......”

    金甲卫一般镇守皇宫,地位崇高,非寻常人可见。

    白骛唇角一松,眸色含着一抹笑意,顾卿蹙眉,“难道我猜错了?”

    白骛上前,将顾卿鬓边散乱的发丝撩至而后,轻轻答道,“是,也不是。”

    顾卿眼里不解更深了,眼前的侍女却一改往常安分,强势地将顾卿按在梳妆台面前。

    铜镜里霎时照出顾卿的面容,模糊镜面里依然掩不住少女的灼灼风华。顾卿不解,想要拧身,却被温柔又强势的力道按在座椅不能动弹。此时,另外一张清秀的面容也闯入铜镜之中。

    那是白骛的脸。

    却在须臾之间,面容模糊,两张一模一样的芙蓉面出现在铜镜中。

    只不过一个张扬,一个内敛。

    顾卿大惊,想要回身,这才发现,身后的白骛不知何时已经松开对她的禁锢,回头一看,顾卿瞳孔一缩,一个几乎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站在自己面前。

    那是白骛?!

    ‘顾卿’沉沉开口,“殿下,刚刚我说您对也不对,便是因为虽然我和碧雀同为金甲卫,但是我和她不一样,我体质特殊,被陛下选成禁卫,因此学了穆家禁术。”

    顾卿眉眼闪过复杂,上前一步,目光细细描摹着和自己别无二致的面容,“穆家禁术?”

    “是的,”白骛声线不变,一字一句的话语却仿佛钉在顾卿心里。“您的一肌一容我从小便被要求记在心里。若是有朝一日,您身陷险境,那么我便会成为您的替身,换您第二条命。”

    顾卿指尖轻轻颤抖,她目光复杂看着面前的‘顾卿’,“你不怨?”

    ‘顾卿’轻轻一笑,芙蓉如面柳如眉,眼底一湾清渠静静流淌,却没有回答顾卿的问题。只反问道,“殿下,您知道金甲卫,那您知道金甲卫是从哪里来的吗?”

    顾卿一愣,她的确不知。

    穆英手中的三甲卫,还是她回京之后才开始接触的,此前她甚至都不清楚他们的存在。

    白骛的话仿佛从亘远的时空中传来,“陛下手中的三甲卫大部分都是南燕这些年被抄家灭族的遗孤。”

    白骛眼神深深,定定看着顾卿,“若是没有陛下暗中襄助,只怕我当年就死了,何谈冤不冤呢。”

    顾卿定定看着白骛,沉默良久。

    她从没想过三甲卫中人来历是这般凄惨,但是......

    顾卿目不闪躲,直视的眼神撞入白骛心底,犹如钟磬,“我不要你给我的这第二条命,我的命从来都只攥在我自己手里。”

    白骛一愣,“殿下,你......”

    顾卿却已经转身,背对着她,看不见殿下的神色,白骛有些慌张。

    只听顾卿的声音传来,“这件事情我会亲自去和母上说的。今日指明你和碧雀金甲卫的身份,本意也只是想让你们清楚,我从来都没把你们当成低人一等的婢女。”

    白骛心神一震,眼前视线渐渐模糊,眼前少女窈窕身姿不见,只剩下一抹紫色的烟霞,似是一阵风便要吹去。她匆忙眨眨眼,焦急望去,发现顾卿从始至终坚定地站在那里,身似青松,挺拔高洁。

    蓦然,顾卿脑海中闪过什么。

    她忙回过身,抓住白骛的肩膀,“白骛,你刚刚说这个是穆家禁术?”

    白骛目光落在顾卿的眉眼,不解道,“是的,当时传授禁术的老师傅便说过,穆家禁术之所以为禁术,便是因为它全凭功法和内力,无需借助外力就能转变身形,实在骇人听闻,全天下只此一份。”

    闻得此言,顾卿鼻尖仿佛又浮现湿淋淋的水汽。

    那晚雨夜,她亲眼所见,筠横在她面前改换形容,脖颈耳后全无伪装痕迹!

    顾卿瞳孔一缩。

    难不成筠横和穆家还有什么关系?!

    她眼神一定,看着面前的白骛道,“此法既然是穆家禁术,那它必然会有副作用,它的副作用是什么?”

    听到顾卿此言,白骛霎时改换形容。

    顾卿便眼睁睁地看着面前姿容绝世的少女霎时消失不见,一阵模糊过后,白骛便又恢复成本色站在她面前。

    看着自己扭曲重组的感觉怪怪的,顾卿压下心中的怪异感。

    就看见面前白骛唇色发白,她忙扶住白骛坐在一旁的软椅上。

    看着顾卿眼含担忧的双眼,白骛心口微暖,开口轻声道,“殿下不必担心,这个禁术它的后遗症不会要人性命,只不过是有些许限制。一个便是使用该秘法不能持续半年,超过便再也改变不回来了。二是,只要使用了该秘法,那么使用之人内力皆封,持续时间是使用秘法时间的三倍。”

    顾卿眉眼深深,眸中像是藏了片深海,海面风平浪静,其实底下暗潮汹涌。

    白骛有些无力地靠在软椅的靠背之上,常年拥有内力之人,一朝失去自己所有的力量,必然会心生不安,身有不适。

    见此情状,顾卿暂且按下心中的不安,起身唤道,“来人。”

    即刻便有两名侍女悄声走进殿内。

    顾卿看着白骛,“白骛,今日辛苦你了,还是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说着,便要两名侍女扶白骛下去。

    白骛却轻轻挣脱侍女扶住她的手,走到顾卿面前来,轻声道,“殿下,其实即使为你殒命,白骛也不会对您有一丝一毫的怨恨之情。”

    因为当年见到你的画像,画中的你眼神倔强孤独,全无依靠,即使我自己身似浮萍,但我依旧想尽微薄之力——

    保护你。

    顾卿凤眸霎时睁大,白骛深深看了眼顾卿,转身便被侍女们扶下去了。

    殿中唯独顾卿一人,茕茕独立。

    霎时一声轻叹,被风吹去,消散在窗外漫天花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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