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婉(三)

    傅歆婉被安排在行政部门做文职工作,她没在办公室公开自己的身份,待遇按普通职员的来,因为对文职工作一窍不通,也不会用办公软件,所以一切从最基础的做起,有一个带她的前辈,脾气秉性还不错。上了一星期的班,傅歆婉在周六睡了整整一个白天,她长时间昼夜不分,太久没有过正常的作息,因此按时上下班的这一星期过得非常倦怠疲乏。

    周日,廖晴陪傅歆婉去逛街购物解闷,傅歆婉送了条裙子和一只挎包给她,廖晴很开心得到漂亮的奢侈品,大包小包提着也不觉得累了。

    在咖啡店吃点心的时候,傅歆婉眼角余光瞥见一道身影,她本能觉得紧张,急急忙忙往窗外望去,目光所到之处,路人形形色色,早已没有了那道影子。

    傅歆婉拿起手机给傅延蹊发消息:“裘启航现在在哪里?”

    二十多分钟后得到回复:“厦门,他在学校。”

    回家路上,汽车缓速前行,傅歆婉郁郁地看着车窗外,廖晴问:“傅小姐,您心情不好吗?”

    傅歆婉看她一眼:“你心情很好吧。”

    廖晴感激地朝她笑:“嗯,谢谢您今天送我裙子和包。”

    傅歆婉说:“你的快乐来得真容易。”

    晚餐时刻,廖晴循着悠扬的琴声来到琴房提醒傅歆婉吃晚餐,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傅歆婉弹钢琴,专注的模样温婉又娴静。

    “好听吗?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

    廖晴说:“好听。”

    “我以前很讨厌学琴,或者说,凡是需要付出精力和时间去学习的东西我都讨厌。”傅歆婉没有停下弹奏的动作,“后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甘心不服气,自己一个特长也没有,就重新开始学,慢慢的,通过了ABRSM的8级考试,也顺利考取了LRSM证书。我很高兴,想办法让我喜欢的人知道我有这样一个闪光点,我以为他会喜欢我,不过很可惜,我改变得了自己,改变不了他,他还是不喜欢我。”

    廖晴思索会儿,说:“能改变自己就已经非常了不起,那么优秀耀眼的人,何必为别人喜不喜欢而发愁。”

    “嘴巴真甜。”

    “或许,越为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伤心,就越容易忽略掉自己所拥有的东西。”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整,傅歆婉的生活趋于规律,工作满一个月时,她被周窈叫到办公室谈话。

    “歆婉,这段时间在公司感觉怎么样?工作强度、人际关系......各方各面都可以和我说说。”周窈给她倒杯茶。

    傅歆婉兴味索然地回答:“没什么好说的,就那样。”

    “目前的工作都上手了,对吗?”

    “嗯。”

    “好的。”周窈说,“我了解过情况,你们办公室休产假的小叶呢,她负责的那部分工作目前祁琪在兼顾,这周我让祁琪把那块工作交给你,有问题吗?”

    灯光斑斓的酒吧坐着心情欠佳的傅歆婉,刚要一杯酒,有人和她打招呼,玩笑式的:“Office Lady,今天有空来喝酒?”

    傅歆婉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居然有那么一天,在酒吧跟人聊起了枯燥的办公室工作。

    随后,她的朋友说带她认识几个新朋友,就一起去了包厢。觥筹交错间,酒水经理把几个年轻男女带进包厢里陪侍。气氛越来越高涨,那群新朋友里的其中一个,不知道是喝高了,还是旁边陪酒的说错话惹恼他了,骂骂咧咧拿起酒强行往对方嘴里灌,没品至极,周围起哄声喧闹声叫骂声混在一起,局面混乱得越来越不受控制。傅歆婉本来三分心思在这里,七分精力想她自己的心事,见到这样的场面有些茫然,问:“发生什么事了?”声音自然被淹没在闹声里。在这个紫色蓝色红色光影交错的密闭空间,几个人扭打起来,那闹声里出现了酒瓶打砸声、尖叫声和哭声,傅歆婉看到自己朋友在劝架,却被推开撞向茶几,茶几上的酒水零食也已经狼藉一片,她喊了声朋友的名字,朋友没有回应,周围实在太吵了。她准备离开,其中扭打的二人,一人往她这边扑来,她吓得尖叫一声连忙躲开,另一人追上来,二人又扭在一起打,傅歆婉转身之际,见空中闪过一道弧线,下一秒,只感觉脑袋钝痛,很快失去了知觉。

    昏迷的三天里,傅歆婉挣扎在有苦有甜的梦境。

    她看到了七岁的自己,那年有次生病发烧,从医院回来的一路,她因为身体难受趴在费姨的腿上,到家以后费姨把她抱到房间,她拽着费姨的手,说要妈妈陪。吕慧韵当时在家,她说的妈妈就指她。费姨明白吕慧韵不会来陪她,不停地安抚她说阿姨陪你好不好?她嚎啕大哭,执拗地要妈妈。可惜,直到她哭累睡着了,也没有看到妈妈出现在她房间。她当然不知道,在她睡着的时候,吕慧韵来看过一眼,问费姨她的烧退了没有。而后,梦境取代了回忆,她依然躺在她的床上,妈妈陪在她旁边哄她睡觉,给她唱了儿童歌谣,也给她讲了故事。这是个很甜蜜的梦境,在这个梦境里,她觉得自己很幸福。

    她也梦到了裘启航。梦见自己身处一个莫名场所,四周雾茫茫一片,她在弹钢琴,身旁站着裘启航。一曲奏完,裘启航牵起她的手,她的手很湿,裘启航问她,你怎么在哭?她这才发现,源源不断的眼泪正在滚落下来。她没有说话,只是把脸贴在他胸前的衣襟上,裘启航拍着她的肩膀,说的却是:“你别喜欢我了。”画面一转,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情景展现在眼前,体育馆里的一群男生在打球,她一眼就找到了相貌优越的哥哥,而哥哥旁边笑着的男生却让她彻底挪不开眼,因为他笑的时候,她也跟着笑了,他的笑真有感染力。“你别喜欢我了”,连拒绝她的时候,态度也是温和可亲的,没有不耐烦,没有凶神恶煞,连让她彻底讨厌他痛恨他的机会都不给。

    在泪水迷蒙中,傅歆婉终于醒了过来。睁开眼睛,这是一个陌生的房间,窗帘打开着,光线明亮。耳边响起雀跃的声音:“醒啦!”她恍恍惚惚地记起来,这是廖晴的音色。

    做完一系列检查,傅歆婉说嘴巴很干很涩,廖晴问医生她能吃哪些东西,随后给她喂了点牛奶。

    傅歆婉把病房打量了一遍,窗边的木桌上有花束和礼盒,问:“这几天,有谁来看过我?”

    廖晴边回忆边说:“您父亲,您哥哥,您的几位长辈,以及几个朋友。哦,还有费阿姨这两天一直打电话来问情况。”

    傅歆婉不语,直愣愣地盯着前方发呆。

    廖晴说:“傅小姐,那天发生的事情您还有没有印象?”

    傅歆婉蹙起眉,说:“当时在酒吧,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打起来了,我打算离开的时候,飞来一个很重的东西砸到我的脑袋。”

    廖晴比划起来:“烟灰缸,那么厚重的水晶烟灰缸!那天的事情闹得挺严重,好多人送急救,估计这次判刑的有不少。我打听了,所幸没出人命。您不走运,被误伤了。”

    她叽里呱啦地讲着,傅歆婉没搭茬,等她说完,傅歆婉打发她去买甜品。

    大约两小时后,傅延蹊过来了。廖晴连忙招呼他坐,傅歆婉正在吃芝麻糊,说:“廖晴,我还想吃西梅,你再去趟水果店。”廖晴连连答应着,收拾了一番,把房门带上。

    傅延蹊坐到床边那把椅子上,问:“检查都做完了?怎么样?”

    “你不用担心,我没事。”傅歆婉说,“现在除了头有点痛和晕,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傅延蹊看看护理桌上的食物,问:“这些东西都能吃?有没有问过医生?”

    “问过啦。”傅歆婉不禁莞尔。

    傅延蹊拿了张纸巾给她擦掉沾在脸上的芝麻糊。

    傅歆婉鼻子发酸:“哥。”

    “怎么了?”

    她眼泪掉了下来:“就是觉得......心里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轻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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