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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生谁死,我说了算?

    蔚蓝色的天空下,花湛芳把半边脸的面具往珊榕郡主的脸上戴。

    “贱婢,做妆为什么不做全脸?”珊榕郡主有些不解。

    她其实能感觉到周围人的目光的转变——从不屑到惊讶。

    那是她从未感受过的眼神,没有嘲讽,没有不屑,反而有中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那也许叫羡慕?

    转头看向她一直不敢直视的铜镜,铜镜里照映出她的身影。铜镜不如银镜清晰,她只能看个大概。

    甚至看不真切细节,但可以确定的是,她侧过脸,专门仔细地砍了花湛芳做妆的半个脸。

    这半个脸上,所有的伤痕都不见了,甚至她这边的眼睛都比没有化妆的那边大一倍。

    更别说吹弹可破的皮肤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她巴不得花湛芳给他做完全妆,好让这些人知道,她珊榕郡主也有美若天仙的一天。

    可,谁知……

    花湛芳化完一半脸就拿了一个半面具给她带上。这个面具还是镂空的,透过面具还是能够看到她脸上的青紫。

    花湛芳微微一笑:“回郡主,官家和贵妃并未说过要给你化全脸,而奴婢我,只需要证明,奴婢的确能让你脸上的青紫都隐藏起来即可。”

    话毕,走到贵妃面前:“娘娘,奴婢已经做完妆了。”

    贵妃早就留意到,递给花湛芳一个满意的眼神,侧头看向官家:“官家,你说如何?”

    “为何戴面具?”官家其实并不在意珊榕郡主的妆容怎么样,但是举目看过去,一半美,一半丑,冲击感太强烈。

    “回官家,奴婢正是做到了官家说的那句,只要还原她的容貌即可,可今日是奴婢与冬梅姑姑的比试,我做妆已完成,还请冬梅姑姑做妆。”花湛芳直言不讳,她是不可能放弃往上爬的可能,冬草想除掉她肯定是冬梅授意,今日必要她们师徒死伤一个。

    要让他们知晓,她花湛芳可不是任人宰割的。

    冬梅没想到花湛芳会突然提起她,这波突如其来的要求让冬梅十分不解,甚至张大嘴,表示了惊讶。

    花湛芳瞧见她用祈求的目光看向贵妃,心中冷笑,冬梅以为她不做妆这件事已经和贵妃达成协议,但她不知道,贵妃的目的就是要除掉她。

    果然!

    听见贵妃说:“你说她脸上有伤口不能做妆,可芳娘做到……”

    贵妃还未说完,只听冬梅打断她说:“娘娘,奴婢年老眼花,比不上芳姑姑,还请娘娘看在奴婢侍奉一箱用心的份上,绕过奴婢一次。”

    贵妃脸沉下来,瞧冬梅的眼神有些琢磨不透,但这表情,眼神落在花湛芳眼里,她知道,贵妃是一定不肯放过冬梅了。

    因为。

    冬梅已经两次打断贵妃的话,按照宫规,她这种行为都该进宫刑司。

    “冬梅姑姑,你何必让娘娘为难,提出比试的是你,现在遇到问题解決不了的也是那你,我看你也不用再娘娘身边伺候——”

    贵妃抬手,示意韩娘子不必再说。

    “我这里从来不留无用之人。”贵妃说着,走到冬梅面前,伸出带着护甲的手捏住冬梅的下巴:“既然没用,不如去死。”

    声音并不大,花湛芳在旁边正巧听了个清清楚楚。

    花湛芳心里清楚,贵妃不会要冬梅出宫,就像冬梅曾经亲口说的,她还有傍身的绝技,这个绝技是贵妃得宠的关键,若是没有她,贵妃的恩宠就不会长长久久。

    可,贵妃会真的要她死?

    花湛芳下意识觉得不太可能,可贵妃露出的眼神带着杀气,不像作假。

    如果冬梅死了,她的绝技是不是也就会丢失?

    想到那个很高级的魅术,花湛芳想着怎么也得拿到手之后才好,不如这次就让冬草去死,开口转圜:

    “娘娘,冬梅姑姑年纪确实不小,可得她真传的徒弟应该青出于蓝,冬梅姑姑,你说是吗?”

    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听了花湛芳的话,冬梅都没有朝冬草的方向看一眼,直接应承下来,磕头如捣蒜。

    “芳姑姑说的没错,我已经把我的所有倾囊相授给了冬草,她可以替我去给珊榕郡主做妆。”

    嘴角微微勾起,花湛芳的拳头慢慢收紧,没有得到高级秘术之前,冬梅不能死。

    至于冬草,死了她,也算是给冬梅一点点教训,以后要秘术的时候,还希望她能爽快点。

    “奴婢,奴婢——”冬草偷偷看向冬梅,可是此时冬梅自保都困难,更不会出面保她。

    花湛芳观察到冬草牙关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拳头握紧,朗声道:“奴婢愿为珊榕郡主做妆。”

    “名师出高徒,你若是不如芳娘,就去宫刑司舂米。”韩娘子适时补刀,贵妃也没有反驳。

    花湛芳看见冬草脚步虚浮,便知道她根本毫无把握,其实也是,刚才在给珊榕郡主做妆的时候就有留意到冬草的目光跟随着她,幸亏韩娘子发现的早,有意无意地遮挡住冬草的视线。

    听见冬草的声音:“芳姑姑,我没有妆箱,你的妆箱可能借我一用?”

    “冬草,你就不要装可怜了,谁不知道你的师父最疼你,她怎么会连妆箱都不替你筹备?”

    韩娘子笑着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怎么,在贵妃面前还不肯拿出你的真本事,不会是你姑姑替你准备的妆箱太好,舍不得拿出来?”

    冬草怯懦着她根本不敢直视冬梅。

    “我给你的妆箱可是酸枝木的,周围还镶嵌了黄铜,怎么,拿不出手吗?”冬梅露出狐疑的眼神:“你不会是拿去给你相好了吧”

    没想到还有这种事,圣人也变得严肃:“冬草,此事当真?”

    花湛芳离得近,看见她的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足以说明冬梅说的没错。

    “奴婢,奴婢不敢,奴婢的妆箱被人偷了。”

    “既如此,那就去查。”圣人轻描淡写:“宫里竟然出现偷盗,羿栩你去查,今日热闹呵。”

    除了司徒羿栩领命而去,贵妃等嫔妃都站在原地大气不敢喘。

    花湛芳眼观鼻,鼻观心,衣服与世无争的样子,仿佛刚才的事不是因为她引起的一样。

    却没想到圣人伸手指了指她:“那个,刚给珊榕郡主做妆的小宫女,到寡人跟前来。”

    花湛芳不敢怠慢,低着头走到官家面前,低着头。

    “抬起头来,寡人看你怎么有些眼熟?”

    花湛芳不敢接话,她其实也不知道官家为什么会说这个话,战战兢兢地抬起头,眼神还是盯着地面。

    “你可会画画?”

    花湛芳摇头:“回圣人话,奴婢不会。”

    “官家,是行首送来的,你还记得那个迷惑广陵王的花魁?”贵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花湛芳只看到她的裙角摇曳着走到圣人的黑色靴子跟前,然后摇曳的裙角就和明黄色的长袍纠缠在一起。

    “那和这宫女有什么关系?”官家声音变的温柔许多。

    “人家也喜欢那花魁的妆容,便和行首把人要了来,妾身也想留住官家的心。”

    大概是极大地取悦了官家,官家再也没瞧花湛芳一眼,也不管别人,一心一意带着贵妃说笑玩乐。

    花湛芳并不指望官家会从她身上看出点什么,而且在她的认知里面,官家基本上不管事。

    可看今日官家吩咐司徒羿栩的模样,又不像毫无掌控的模样,官家对当年的事情到底知道多少?

    很快,花湛芳听见凌乱的脚步声,颤抖着的男声传来:“微臣见过官家。”

    一听声音,花湛芳立刻判断出来这就是昨夜和冬草说话的男子。

    司徒羿栩竟然真的能找出来。

    众人都不敢抬头,花湛芳屏气凝神,要看官家如何处置。

    “羿栩,宫中偷盗乃是大罪,直接打死了事,为何带到这里来?”

    花湛芳心里冰凉一片,这官家还真的一旦调查的心都没有,真武断,当时会不会也是霍大人他们随口一句,他就同意了抄家?灭族?

    冷意从心里蔓延到四肢百骸,余光扫视到司徒羿栩的靴面,上面绣的祥云。

    祥云,富贵吉祥。

    花湛芳闭了闭眼,她本不该把希望放在别人的身上。

    “爹爹,这人不承认偷盗,他说他与冬草乃是相好,这个是冬草送给他的。”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把目光都投向了冬草,宫女与侍卫勾搭违反宫规。如果坐实…

    冬草和这个侍卫都会没命,这样也很好,侍卫偷盗会死,那还不如拉着自己的相好一起死。

    “羿栩,你处理就是,带下去别在这里碍眼。”贵妃有些厌恶,拿着怕子在鼻子前面扇。

    司徒羿栩并没有听从贵妃话,而是站在原地,好一会才听见官家的嗓音,嗓音里略带沙哑。

    “去办事。”

    这才看到司徒羿栩鞋子移动,没一会,冬草的裙摆在眼前一晃而过。

    花湛芳看见贵妃的裙摆与官家的长袍分开,跪在地上:“恭送圣人。”

    官家离开,花湛芳才慢慢松了一口气,听得。

    贵妃毫无兴致的声音传来:“珊榕郡主,今日辛苦你进宫,这会就让他们伺候你卸妆。”

    大概是冬草和冬梅让贵扫了兴致,贵妃说话的时候没有什么力气,毕竟手底下的人背着她做出违反宫规的事情,她作为主子,也要负监管不力的责任。

    “娘娘,臣妾有个不情之请,您这个妆娘很合我的心思,娘娘神仙妃子一般,想来是用不到的,不如赏了臣妾?”

    花湛芳猜到珊榕郡主会这样做,她从小被父亲宠坏,在任何人面前都不曾收敛。

    此刻定想着把她要到身边,正好磋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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