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袭来，凉意浸透了花湛芳的衣服，贴着皮肤的里衣此刻冰凉，贴在身上，让人忍不住战栗。
心内却是火热的，花湛芳在等，等着看贵妃反应，看看自己是不是能够进阶成为她的心腹。
如果贵妃再次将她舍出去，花湛芳就有些疯狂的念头，成不了心腹，扶植起一个比贵妃更加娇艳的人来成为她的对手。
还未想好怎么和杜贵人联系上，花湛芳听见了贵妃的回答：“王妃身边难道连个妆娘也没有？巴巴地跑打到本宫这里来要人，就不怕堕了你贵女的傲气？”
贵妃是懂扎心的，自从珊榕郡主从边疆回到东都没少被东都这边的贵女嫌弃。
首先其实是她的品行实在差，身为女子，和侍卫勾肩搭背出现在东都的大街，甚至搂搂抱抱。
其实在这个朝代对于女子不算苛刻，是允许女子再嫁、改嫁、甚至像公主、郡主一类的养面首不是问题，可当街搂抱亲吻，就是在现代，也会被人多看几眼呢。
何况是在这里。
其实说到根本也不是不可以养面首，但是谁也不会大肆宣扬，除了珊榕郡主。
“贵妃娘娘此言差矣，娘娘您是我的长辈，有了什么好东西不肯撒手，可也不想想，日后？”
花湛芳要被她蠢笑。
“春桃，过去撕烂她的嘴！”贵妃转眼看到还在跪着的花湛芳：“芳娘，你起来。”
花湛芳磕了头，缓慢地站起身。
“娘娘，撕烂她嘴巴的这个机会能不能给我？”韩娘子走上前，拦住春桃，转头用恳求的眼神看着贵妃，恳切道：“姑姑，我被她毁了容，今天就让我出出气可行？”
贵妃点头，示意春桃让开，这件事让韩娘子来做，好让韩娘子出气。
珊榕郡主并不傻，听见韩娘子要出手报复，不可能还坐在圆凳上面，站起身，眼见韩娘子步步逼近，她也知道当时对韩娘子的做法不妥，瞅准机会就想跑。
此刻这里都是贵妃的人，如何会让她瞅准机会离开？
几个孔武有力的婆子，从花丛后面走出拦住珊榕郡主的去路，一步一步把珊榕郡主逼回原位，其中一个比较健壮的婆子还伸手按住了珊榕郡主的肩膀，向韩娘子示意：“娘子请——”
韩娘子伸手拿起桌上削水果的银质小刀，朝着珊榕郡主走过去。
“韩梅英，你敢！我可是镇国大将军之女，官家亲封的郡主，如今还是广陵王正妃，你敢对我动手，我爹和王爷都不会放过你的。”
珊榕郡主的脸变得狰狞，面具下红绿青紫此刻拧成一团，更显狼狈。
“郡主，你对我动手的时候可想过今日？我们这些人在你这贵女眼里好似蝼蚁，可你现在好好地看看我，我就是毁了容，也成了雍阳王妃，郡主，你喜欢的人，从来不属于你。”
所谓杀人诛心不过如此，珊榕郡主听着韩娘子的话，眼神里的光芒一点点散去。
她口中说着什么，连她身边的婆子都不知道她说了什么，但是花湛芳却从她的口型当中读出来。
“我原本有机会的。”
原本有机会，可能说的就是在司徒羿栩都被人嫌弃的时候，那个时候，落魄皇子，被驱逐，还不是谁给一旦点温暖就会融化？
花绽放并不知道他其实已经勘察到真相，只觉得珊榕郡主这个颜控还真的是做到了极致。
韩娘子的话说的扎心，扎的还不仅仅是善融郡主的心。一旁的贵妃突然想起了什么，也走到珊榕郡主身边，让韩娘子把刀子拿远一点：“对，我差点忘记了，要不是广陵王娶你，你差点成了霍大人的正妻。”
贵妃带着长长的银制护甲，捏住珊榕郡主的下巴，左右看了看，：“就你这长相，去爬霍大人的床，霍大人都不会给你一个眼神。”
说到这里贵妃好像想到了什么：“不，他会给你一个嫌弃的眼神，然后让你……”贵妃逼近珊榕郡主的耳尖：“滚出去。”
花湛芳心想：你说的没错，霍大人那个恋爱脑眼睛里只有你。
瞧见贵妃得意，花湛芳脑海里划过一个从未出现过的想法，这个想法划过的太快，明明觉得自己可能接近真相了，但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珊榕郡主反应更快，她脱口而出：“你，你怎么知道，难道你也爱慕霍大人？你可是宫妃，你爱慕霍大人，这件事要教圣人知晓，比不会有好果子吃，只要我有一口气，就要把你和霍大人的奸情告知圣人……”
珊榕郡主的话还没说完，贵妃朝着韩娘子伸手：“把刀给我。”
随手一挥，珊榕郡主嘴角被割裂，延长到耳尖。珊榕郡主大叫在她大叫出声的瞬间被那个孔武有力的婆子死死的压住舌头，捂住嘴。
只能看到她疼痛的战栗，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贵妃接过春桃递过来的帕子，仔仔细细擦过了手指之后：“春桃，带她下去，然后告知广陵王，本宫和王妃脾气相投，留她在宫里多住几天。”
花湛芳不由地也有些战栗，她知道贵妃狠辣，以为下毒要控制是她的手段，没想到，她竟然还有这样一面。
在御花园看热闹的宫妃早就在圣人离开的时候纷纷走开。
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宫妃看见这些去给圣人说，想到这里，花湛芳觉得自己还是天真，贵妃在这里展现这样一面，除了教训珊榕郡主，难保就没有杀鸡儆猴的想法。
韩娘子拽了拽她的袖子，示意她和自己走，她刚迈出步子，听见贵妃问：“芳娘，你留下，说说你是怎么出来的。”
花湛芳心里一沉，这是什么意思，她为什么要询问？
很快，花湛芳决定实话实说。
“回禀娘娘……”花湛芳刚开口又被贵妃抬手制止：“罢了，回去再说，你今日表现的很好，圣人都开始留意你。”
这话可不好接，更不能表现出高兴和兴奋，花湛芳腿一软跪在地上。
“娘娘，奴婢知错。”
贵妃冷哼一声，从花湛芳身边走过，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花湛芳知道，这把火终究还得烧在自己身上，贵妃未必不会看出来她今日刻意挑衅就是为了除掉冬梅和冬草。
到了福宁殿，到底要怎么说？
花湛芳看了看周围，人已经走光。她手撑着地，缓慢地站起身，慢慢地转动膝盖，让自己的膝盖能够活动，昨日的伤，下上今日长时间的跪拜。
“芳娘，好算计，你以为贵妃看不出你的打算？”说话的不是别人，花湛芳转身才看到冬梅，她竟不知道这人站在她身后。
转过身看着冬梅，做出恭敬谦卑的模样：“姑姑在说什么，奴婢不懂。”
她低估冬梅的战斗力，头皮一疼，她的发髻被冬梅握在手里。
“贱人，本以为你是个老实的，没想到你竟然敢对冬草下手，还敢捎带上我？我与贵妃不睦，但是我们之间的感情，也不是你能够挑拨。贱蹄子，我这就送你走！”
花湛芳扯住冬梅宽大的袖口，手腕一拧，抬腿直接踹向冬梅小腹，看着她飞出去，手里还攥着自己的发丝。
伸手在头上摸了一把，点点红色出现在手掌里。
花湛芳强压住火气，她现在还不能在宫里杀人。
“姑姑，你在说什么？我不懂。”眼里流露出无辜：“姑姑，我进宫晚，只知道对娘娘一心一意，要是做了什么得罪姑姑的事，还请姑姑海涵。”
这番话说的十分谦卑，但是落在冬梅耳朵里却不是这么一回事。
“贱婢……”冬梅的话还未说完，脸上挨了几个耳光。
听见春桃的声音，花湛芳放心的两眼一闭，晕倒。
冷水——
花湛芳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在暗室，高位上坐着贵妃，身边的四大宫女每一个都虎视眈眈地看着她。
韩娘子不在。
花湛芳听见身边有人呻.吟，转头看过去的时候倒吸一口凉气。
隔壁房间里，除了脸上的半个镂空面具还能勉强认出来是珊榕郡主，她脸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
“奴婢见过娘娘。”花湛芳恭敬且谦卑，坦坦荡荡的样子好像什么事都和她无关。
上首的贵妃冷笑一声：“没想到你还能回来，说说吧，你怎么从宫刑司出来的？”
“娘娘，奴婢从未杀人，清清白白，自然就会被放出来。”
贵妃抬了抬下巴，春杏走下来高高扬起手。
花湛芳脸上传来火.辣的疼痛，嘴角流出了粘稠的液体，伸手擦掉嘴角流出的血迹。
此刻才知道，“春”字辈的宫女哪里是什么调养身子的，而是深谙宫中刑法的高手。
“娘娘，她骨头硬得很，前日春月死，今日冬草，留着她在福宁殿，还不知道会有什么祸患，不如直接——”
说话的人不用想就知道是冬梅。
“娘娘，奴婢从宫刑司出来，是因为霍大人的手下，查出来，奴婢乃是霍大人的女——儿。”
这并不是真话，无论是莫晁还是贺娘子，她们都知道花湛芳不是霍大人的女儿。
昨夜不过是用这个借口救出花湛芳而已。
但是贵妃不知道。
她死死盯着花湛芳看了好一会，摘了护甲，手指摩挲着手上带着的红宝石戒指。
“你们看她，像吗？”贵妃问四大宫女。
一时间落针可闻，谁也不敢接这话。
好一会之后，花湛芳听见秋菊的声音：“娘娘，不若遣人去问问大人？”
“也好。”
贵妃转头扶着春杏手站起身来：“关了这里，每天除了水什么也不准送进来。”
带着人浩浩荡荡离开，临走前，花湛芳看见了冬梅得意的笑容，对着她做口型。
“你要给冬草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