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休息了一会儿,顾时暖约的理疗时间到了。

    自从有精力下床活动以来,沈寒川腰背的情况也好转了许多,不会僵痛得那么厉害,只不过起坐之间还是用不上力,需要旁人帮扶一把,或者借助某些物体做支撑。

    顾时暖扶着沈寒川从沙发中起身,他在站直的瞬间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没事。”他缓了几秒,习惯性安慰顾时暖,然后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魏医生也是老熟人,一个头发花白戴着眼镜的小老头儿,长着一副笑眯眯的和事佬儿脸,这些年一直都是他在管理沈寒川的背伤。

    看见他牵着顾时暖进来,笑得咧开了嘴:“嘿,我看呀,这太阳可是打西边出来了,头一回见沈少爷竖着自己走进来呢。”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顾时暖扭头刀了一眼旁边这个“劣迹斑斑”的人,心情不甚美丽。

    “魏老,您就别再揭我老底了,我保证以后都乖乖来行吗?”沈寒川有点心虚,捏了捏顾时暖的指尖。

    “脱衣服,过去躺好。”魏大夫吩咐。

    “暖暖,你要不要去外面等我?”沈寒川试着问了一句,虽然顾时暖八成不会同意。

    果然,她摇了摇头,拉着他到理疗床前:“说好的我陪着你。”

    沈寒川不再说什么,乖乖在床上坐下,趴好。

    两道交错着蜿蜒的伤疤就这么毫无遮挡的呈现在顾时暖面前,一道从右边肋骨横跨过脊椎,隐到尾椎左下方,另一道正正划过脊椎,跟第一道伤疤交叠成一个叉。顾时暖倒吸了一口气,心头一紧。

    “别担心,早就不疼了。”听到她轻轻的吸气声,沈寒川侧过脸来浅笑着安慰她。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理疗推拿的过程其实并不好受,别说是他这样背后有陈年伤的人,就算是个正常人去做放松按摩精油开背什么的,也能被按到惨叫连连。因此,沈寒川不愿意来,一来之前确实没时间也没心思,二来也是人趋利避害的本能反应,一想到这难熬的过程,心里都犯怵。

    顾时暖以为自己做足了心理准备,可当她看着趴在垫子上的沈寒川牙都要咬碎了,唇色煞白冷汗密布的脸时,还是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心狠了。

    沈寒川紧闭着眼尽力忍受着,但间或还是会有些忍不住的痛吟从嘴边溢出,夹杂着咳嗽,他浑身都在止不住的颤抖,攥着顾时暖的那只手里全是汗。

    魏大夫老江湖了,早就见怪不怪,每个到他这里来的人,十有八九被他按得鬼吼鬼叫,像沈寒川这样死咬着牙不出声的倒是少。

    也好,他乐得跟顾时暖聊天,顺便分散沈寒川的注意力。

    “你看啊,我们理疗科的医师,其实就跟厨师差不多。古语有云,庖丁解牛,我见过的每一个后背,都像是一块待解剖的牛肉,哈哈。看一看就知道要从哪里下手,按一按就知道哪里的肌肉应该松开,捏一捏就知道哪块骨头需要复位2毫米,揉一揉呀,就知道这块肌肉需要揉几分几秒才能恢复柔软紧致有弹性的程度…”

    小老头儿说得兴致勃勃滔滔不绝,顾时暖听得心惊肉跳七上八下。

    在这一个小时里,她拥有了一种全新的感知:沈寒川生命力其实挺顽强的。

    躲过了“抢一下看看还有没有救”的袁晓六七年的“摧残”,又在庖丁解牛式按摩中存活了下来,这在地球生命演化史上也算半个奇迹了。

    她突然很同情沈寒川,俯身在刘海都汗湿了的人耳边悄悄说:“寒川,辛苦你了。”

    沈寒川正攒着力气抵御疼痛,他怕一开口就忍不住痛叫出来,只能尽力捏了捏顾时暖的手表示回应。

    一个小时以后,折磨人的推拿终于结束了。“好了!”魏大夫兴奋地搓搓双手,声如洪钟地宣布,眼里泛着光像是在说“这块上好的牛肉已经醒好了,就等着下锅煎至五分熟,嗯,美味!”

    沈寒川卸下一口气,趴在垫子上咳了个天昏地暗,整个人虚脱得像一只蔫脱了水的双峰驼。

    “别急着起来,先把这个喝了。”魏大夫递给顾时暖一杯葡萄糖,嘱咐道。

    她坐到床上,轻轻扶着沈寒川转了半个身子,让他侧着靠在自己身上,将葡萄糖慢慢喂进去半杯,等他自己缓过来。

    “你这背啊,疼了就赶紧来,不疼就定期来,别等到再严重了,后悔都来不及!”魏大夫洗了手,又拿了诊疗单走回床前。

    “再严重…会怎么样?”顾时暖犹豫着问。

    “下肢运动功能障碍。”老头儿推推眼镜,毫不客气地说。

    顾时暖手一抖。

    沈寒川睁开眼睛,攒着力气说:“魏老,您别吓她,不会的。”说完安慰似的拍了拍顾时暖的手。

    “常来看看我,就不会。若还是像你之前那般做派,我可不敢保证。”魏大夫白他一眼,边写诊疗单边走回办公桌。

    沈寒川看顾时暖,她的表情正常,还在拿着毛巾认认真真替他擦身上的汗,又替他穿好衣服盖好小毯子,只是抿着嘴不说话了。

    “答应了你的,放心。”明显是不开心了,他又保证了一遍。

    “嗯。”她低低应声。

    不知过了多久,体力恢复得差不多了,沈寒川起身,像来的时候一样,牵着顾时暖的手走回病房。

    走着走着,他发现身边的脚步慢了下来。

    “怎么了?”沈寒川回头问。

    “寒川,我特别爱你。”顾时暖突然没头没脑的说。

    小人儿情绪又上来了,他内心了然,也不说破,只顺着她的意说:“嗯,我知道的。”

    “所以…你也要特别爱你自己,知道吗?”

    走廊尽头,夕阳的余晖透过落地窗斜照进来,顾时暖整个人沐浴在金黄色的光线里,发丝也染成了金黄色,她眼睛亮亮的,极其认真地看着沈寒川的眼睛。沈寒川觉得,她的目光好似越过了那浅棕色的眼瞳,一眼望到了他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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