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痕

    这是因为在令澈那儿,她一开始就为他留下了那样的印象,所以他才会这般笃信她是能做出这般事来的人罢......

    杜若槿心中漫延着淡淡的苦涩,不过此事到底有些丢脸,是以她并未和楚念提过。

    “殿下,我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杜若槿昨夜思考了很久,越是思量越觉得此事不简单。

    令澈最近频频出事,不是被刺杀,就是被下药,几乎毫无间断,就像时时刻刻都被人盯着一般。

    难道这件事也和二皇子有关?

    可是为何二皇子如此急切,就连在守卫森严的宫中也要对令澈下手呢?

    只是很可惜,她什么证据也没有,更无法直接将那两个婢女押来让她们作证。

    “殿下先莫声张此事,待我见了令澈同他商议过此事再议罢。”

    杜若槿眼眸澄净清澈,眉宇间是毫不掩饰的坚定,这般模样同昨日那个让楚念相信她的神情简直如出一辙。

    楚念看着她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翦水秋眸,竟然无法拒绝:“好吧,依你便是了。”

    *

    辰时,文华馆的正殿内师生齐聚,公主们和太子坐在首排,而其余伴读则坐在各自的公主身后,令澈越过众人行至殿内右方上首坐下。

    杜若槿坐在中间第二排,正打量着坐在楚念右侧的楚惜月,她着一身紫色纱裙正端坐在座椅之上,侧脸妩媚,腰细若杨柳,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与楚念完全不同的气息。

    察觉到令澈来了之后,她才收回目光,却蓦地发现坐在上首的人一直在盯着她。

    在这尴尬又沉闷的氛围里,令澈忽地站起,朝她走去。

    他这是想将她赶出去么?

    可昨夜的事情并不是她做的,她凭什么要受这个气?

    凭她对他这张脸的念念不忘?做梦!

    杜若槿的视线与朝她走来的令澈粘连着,嘴角扬起一抹恶劣的微笑,站起身来,语气悠悠又意味深长:“先生,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觉得我们还是到外面说比较好。”

    等令澈走到她前面,她才缓步跟上。

    令澈刚走到拐角处,正准备转过身来,杜若槿便紧紧地抱住他的腰,同时在他的背上不轻不重地亲了一下。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仿若在她脑中预演了很多遍一般,短短几秒后,她便松开手,往后退了几步。

    令澈转过身来,脸上没有半点表情,眸色深沉近墨,就那么漠然又矜贵地看着她,仿佛在看什么俗不可耐的死物一般。

    杜若槿被人这样直勾勾地看着反而不自在起来,试探着开口:“真不是我,我昨晚是去救你的,而且你说过要报恩的,总不能言而无信吧?”

    令澈俯视着她,语调不带一丝情感:“就凭你方才的行为,这番话很难令人信服,还有,我的课不许你上,也不许唤我先生,我没有你这样屡教不改的学生。”

    方才的行为?

    她杜若槿向来有气当场就撒了,昨夜若不是他跑得快,那些琉璃碎片说不定就招呼到他身上了,今日只是送他一个唇印,想让他出个丑罢了。

    “你就在这儿站着,等我的课结束后,才能进来。”他绕过她,转身往殿内走去。

    杜若槿直勾勾地盯着他背上那个浅红的唇印,无声笑笑,她倒要看看这克己复礼的少师大人沾上污点、被人耻笑是何种模样。

    令澈毫无察觉地一路行至右殿上首,唇印在白衣上若隐若现。

    “先生,你背上的唇印从哪来的?还有若槿怎么没跟您回来?”

    是楚念的声音。

    可以听得出来,她刻意说得很大声,连殿外的杜若槿都听得无比清晰。

    令澈身形一顿,手指轻颤,向来自诩修养良好的他,此刻也禁不住眼冒怒火地看向殿外的方向,他冷冷开口:“此事与你们无关。”

    他正欲开口讲课,却瞧见杜若槿竟又若无其事地走回了她的位置,全然未将他的话听在耳中。

    “杜若槿,滚出去!”令澈盯着坐在他正下首的人,眼角都有些泛红了。

    众人从未想过今日竟能看见先生两次失态,一次是方才临川公主戳破先生后背有吻痕时他失了体面,再者是现在发怒的先生又失了风度,真乃生平仅见,实在难得。

    不过,碍于先生威严,众人始终都是噤若寒蝉,就连平日里调皮的公主也不再敢吱声。

    杜若槿媚眼如丝,撞上他的目光也不闪不避,嘴角微微勾着,单手撑着脸,无论是从身旁背后看去,皆是一派安然淡定的模样。

    殿内的气氛霎时变得沉寂。

    片刻后,楚惜月忽然转过身来,朝杜若槿说道:“你们伴读只是来陪我们读书的,不是来给我们惹麻烦的,杜若槿,先生叫你出去,是要叫人来请你是吗?”

    楚念偏头瞪她:“关你什么事儿,用得着你出头?”

    楚惜月:“是先生让她滚的,我一个公主竟不能管个目无尊长的伴读了?”

    随着这两人的拌嘴,殿内沉寂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楚熠看着这场面顿觉头疼,瞪着楚惜月,生气拍案:“好了,不许吵,究竟发生了何事,还要闹到学堂里?”

    “太子殿下,您还是别问了,此事说到底只是我和先生之间的私事,我既为公主伴读,在未犯错的情况下,我想就算是先生也没理由将我赶出学堂吧?”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杜若槿胆子也太肥了,上学第一日,不仅惹先生生气,竟然还敢公然顶撞太子!

    楚熠微怔,偏头看令澈,却见他看杜若槿的眼神里满是厌恶,心中对这两人之间所发生的事略有猜测,同样对她生起厌恶来:“你若未犯错,先生又怎会赶你出去?”

    杜若槿眼神里满是清亮的倔强,不躲不闪地盯着令澈,一字一顿道:“我、无、错。”

    触及她的眼神,令澈脸上依旧愠色未消,心中却掠过一丝迟疑,难不成他真的误会她了?

    只是这丝迟疑倏来忽往,在他心中占据更多的仍是对她的失望与厌恶。

    想他当初还以为她只是性情较顽劣并非无可救药,却没曾想自己竟是高看了她,也高看了他自己。

    这般恶形恶状的女子,又如何教得她懂得何为温良恭俭让?何为忠孝廉耻勇?

    杜若槿心中轻叹,这殿内坐她前面的个个都是极有脾气的主儿,身份尊贵无比,却又这般咄咄逼人,既然如此,那她也只能将此事闹大了。

    若是方才没有逞一时痛快,撩拨令澈,直接将昨夜之事原原本本告知于他,说不定也不用闹得这般难看……

    “既然太子殿下如此想知道发生了什么,那我便将此事移交您来做主了。”

    闻言,楚熠再次将目光投向令澈,只见他眉头紧皱似在思索着什么的模样,并未反对杜若槿的提议。

    思忖片刻后,微微颔首:“可。”

    “姐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呀?”杜若琳不知何时溜到了她身旁,此刻正蹲着仰头看她,“我看你身后的顾鸢神色好像很紧张呢。”

    紧张?

    她自然得紧张了,昨日她那一看就有鬼的神情,她到现在都没忘记呢。

    殿内气氛倏然间紧绷到极点,然而下一刻,一声来自殿外的高亢传呼却将众人的心绪提至最高。

    “陛下驾到——”

    殿内众人纷纷起身,向那道着明黄色龙袍的身影行礼。

    礼毕后,众人又纷纷站起。

    皇帝行至讲堂上,扫视众人:“怎么都绷着一张脸?见朕来了不高兴?”

    众人心中苦笑,忙摇头称不敢。

    “朕听传呼的太监说,方才殿内似乎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究竟是何事啊?”

    皇帝语调轻松,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

    令澈心中暗暗叫苦,面上却依旧沉着:“启禀陛下,只是学生性子顽劣闹出的些许小事罢了。”

    众人觑先生背后白衣上的那抹红痕,一时竟不知该不该认同。

    气氛愈加怪异。

    杜若槿在心中轻哼一声,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

    掀眼偷偷看皇帝,却发现圣上的眉眼看起来竟然同令澈有些相似,心中一激灵。

    垂眸瞬间,心底腾地闪过许多之前并未注意的迹象——

    玉鱼符!

    没错,之前她曾从令澈身上搜出过的那些物什里就有一枚玉制鱼符。

    若她没猜错,令澈应当就是眼前这位陛下的皇长子了!

    “哦?那你这身伤又是怎么回事儿呢?朕可是听闻你连续遭遇了两次刺杀,受了重伤,怎的不好好在家躺着?

    皇帝的语调分明不冷不热,杜若槿却在其中听出了深切的关心,心中愈加确信。

    “多谢陛下关心,微臣身体已无大碍,在家中躺着也是无趣,恰逢两位殿下新入学,太子殿下的学业又久未督促,微臣自然是亲自来为他们授课的。”令澈神情温煦平和,声音浅淡似流水击石。

    皇帝扬眉,转而将视线投向楚熠:“太子,你来说。”

    楚熠眉心一跳,哀怨地看了一眼令澈,上前一步,恭敬说道:“儿臣,儿臣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他顿了顿后,转身看向杜若槿:“杜若槿,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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