猖狂

    杜若槿握着的手紧了紧,楚惜月这话属实是戳中了他们的痛处。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朝身旁的侍卫吩咐道:“绑起来。”

    侍卫将楚惜月绑起来后,杜若槿才在她身上仔细摸索了一遍。

    虽然本就没报什么期望,可当真的没有搜出她想要的东西时,心中难免失望。

    “呵呵。”楚惜月冷笑两声,“那东西即便是我也不知道被藏在了哪里,所以我劝你还是赶紧放了我,别在这白费功夫。”

    杜若槿闭了闭眼,若不是她对孟清下手,说不定今日自己就将她给放了。

    “押去刑部。”

    令澈这才松了口气,复牵起她的手,往外走。

    “先生,再等一下。”杜若槿抽回手,转身朝孟清母女二人走去。

    孟清已经不挣扎了,只是闭着眼靠在她母亲身上,看上去恹恹的,嘴唇还隐隐有些泛青。

    “你们可要同我回去?我再托人给孟清看看身体有无大碍?”杜若槿这话是和孟清的母亲说的。

    那老妇人惊魂未定地看向她,良久才点头,怯怯道:“劳烦殿下。”

    楚惜月这时才真正着急起来,她的依仗不过是觉得拿捏住了杜若槿的软肋,知道她在意令澈的死活。

    而今她这般作为,倒像是真的要用刑逼她就范了。

    可她却丝毫不慌,直截了当地威胁道:“你若是不肯放我,不消三个时辰,孟清就会毙命。”

    杜若槿背脊一僵,转过身来,沉默地看着她。

    过了许久,才道:“你还给她下了毒。”

    楚惜月弯起唇角,道:“不错,我可以告诉你解药如何配制,但前提是你要放了我,还得向我保证不会对楚邕动手,两日后城北门口,一手交人一手交货。”

    这一时,所有人都看向了杜若槿,在等她做决定。

    杜若槿静默良久。

    可此时此刻已容不得她犹豫彷徨,她终究无法眼睁睁地看着无辜的人受此牵连。

    只是若全照楚惜月所说的去做,未免太过草率,这人连令澈都能算计了去,她须得小心应对才是。

    “好,我答应你。”杜若槿走到她面前,“不过,你得先说出来,等配好解药,毒也解开了,我再放你走。”

    楚惜月到底是受制于人,再僵持下去显然对谁都没有好处,只得答应。

    于是,他们便紧赶慢赶地赶回了别院。

    孟清被杜若槿安置在自己的院子里,由她母亲亲自照看着。

    至于楚惜月则被绑在先前关楚邕的那间厢房里,由令澈亲自看管着。

    在下人按药方备药煎药时,杜若槿命人进宫宣的太医也来了。

    抛开楚惜月的部分,简单和太医道明孟清的情况后,杜若槿便站在一旁看着太医为孟清诊治。

    见他眉头紧锁的模样,杜若槿眼皮一跳,忙问道:“如何?可能看出是中了什么毒?”

    太医略微沉吟片刻后,站起身来,在她眼前揖了一礼:“回禀殿下,这位孟姑娘所中之毒应是三尸蒿,此毒解药药方微臣恰好知晓,只是这剂量须得同毒药剂量一致,才可解开。”

    毒药剂量只有下毒者才清楚,也就是说,这毒如今唯有楚惜月能解。

    这等缜密的心计,该说不说不愧是令澈同父异母的妹妹。也难怪当公主伴读时,皇后虞滢会提醒她当心楚惜月。

    杜若槿将楚惜月所说的解药配方复述一遍给太医听。

    太医道:“这药方并无差错,剂量上也看不出什么毛病。”

    约莫过了一柱香的时间,给孟清用过药后,又让太医复诊了脉,得到毒已解开的答案后,杜若槿紧绷的心绪终于觅得一丝松懈。

    接下来便是考虑究竟要不要守诺,要不要放虎归山了。

    *

    然而,此时皇宫内的气氛却有些不同寻常。

    因为杜若槿以身体不适的缘由船唤了太医,晏芸杜易舟夫妇便有些坐不住,命人去打探消息。

    消息很快传入宫中,他们亦知晓了事情的原委。

    杜若槿是他二人唯一的子嗣,一举一动皆被人关注着,是以今日这桩事自是瞒不过有心窥探之人。

    按本朝律法,她身为皇嗣的确是有权暂扣涉及自身的犯人。只是私放正被官府通缉的犯人,尤其是君主亲下的通缉,虽是迫于无奈,却依旧有藐视皇权和律法的嫌疑。

    此事若被有心之人拿出来揪着不放,就算是晏芸有心想要包庇,意图轻轻揭过此事,却也是不能的。

    “他们没证据便拿我们家小花花没办法,你就放心吧!”杜易舟温声安慰道。

    晏芸垂眸注视着小几上的茶盏,摇头叹息道:“不,两日后他们还有交易,满城的百姓都是证人,她瞒不住的......还得派人监视着那楚惜月,既然已经出现,便不能让她再次潜逃了。”

    杜易舟颔首赞成:“届时城外再设埋伏。”

    晏芸应了一声,手指摩挲着茶盏的边沿,独自陷入沉思。

    这个国家恰是百废待兴之时,近来国事繁忙,她便没了空闲去关注女儿,只在心中记挂着她,偶尔觉得她需要帮助时施以援手,却仍旧觉得自己亏欠于她,不仅为缺失的那几年陪伴,还为往后要将一国的重任交付于她。

    身为一国之君,居高位,享荣华,手里甚至掌握着天下苍生的命运,但这也意味着接手看不完的奏折,为国事劳心伤神,要在风波诡谲中周旋,尤其是女子为君,若做不到杀伐果断,或稍有不慎,便有可能坐不稳高台。

    杜易舟看见了她的生态,忽而说道:“再过些日子便让小花花回宫罢。”

    晏芸抬眼望向窗外,丝丝缕缕的烟气自鎏金熏炉中浮出,在她视野中蜿蜒、消散。

    “也是。女学之事纵使群臣先前吵得再凶,不也还是有聪明人让自家女儿去做了女先生,再言太女一事,想来会比先前容易许多。”

    平静的脸终于有了些笑意,她举起手中的茶盏,轻抿一口,心底生出几分满足来。

    *

    “殿下,犯人不知和那位皇子殿下说了什么,将那位殿下给激怒了......犯人差点被他杀了。”

    侍卫的禀报着实是惊了杜若槿一把。

    她印象里的令澈,只除了初次相逢时,他满身血污那次,一向是冷静从容的。

    也不知楚惜月究竟做了什么,竟能惹得他如此。

    “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

    “当时屋门正关着,我们在门外值守,只听到他们在屋内谈话,具体说些什么,听不大清晰。”

    来不及多想,杜若槿快步走到厢房门口,厢房的门正敞开着。

    一脚迈入门槛中,抬眼径直望见坐在迎门处的令澈,顺着他的目光,是原本应该在门外把守的侍卫和匍匐在地的楚惜月。

    侍卫手里还拿着一把染血的短匕。

    “先生,你......”杜若槿走到令澈面前,蹲下身子打量着他脸上的神色,“你这副动怒的样子还真是少见。”

    令澈眼角眉梢的怒气还未完全褪去,一身矜贵克制的气度在此刻染上些许戾气,乍然望见倒浑然没了半点宛若九天仙人的模样。

    他动了动唇角,声音里透着几分压抑着的怒气:“她根本就没想着要全身而退,入康平前便留了后手,在你我二国边境刺史皆以成了她的傀儡。这段日子,他们借着两国已然结盟的幌子,名为互通商贾,实为争夺地界,应是挑起了不少争端,各自百姓摩擦不断,已然成仇。”

    屋内猝尔响起满是快慰的笑声。

    这时候还笑得出来的唯有楚惜月,即便腹部被捅了一个口子,她也依旧笑得猖狂,甚至有些疯魔。

    杜若槿抿唇不语。

    心中的戾气却随着耳畔这笑声逐渐滋长起来。

    “你们很恼怒吧!可是那两洲百姓的性命可都握在我手心里呢,若我死了,便要拿他们陪葬,而你们永远也别想在一起!”楚惜月捂着不断流血的腹部,丝毫不怕继续激怒他们会有何种后果。

    这下杜若槿终于彻底明白为何连沉稳如令澈者,也会气恼得想杀人了。

    原本和缓的面色一下阴沉下来,咬牙切齿地忍了一阵儿,眼看就要发作。

    “舜华......”令澈见她这副快被气坏的样子,安抚道:“总有办法的,莫要上她的当。”

    敌人越是狡诈阴险,便越不能被气昏了头。

    杜若槿眼神冰冷地盯着楚惜月,良久才站起,转眸望向身旁的侍卫,冷然地命令:“让太医来给她止血,不用治太好,不死就行。”

    侍卫应声离开。

    而楚惜月已然晕了过去,被别的侍卫抬到了榻上。

    杜若槿收回目光,坐到令澈身旁,道:“那你还拿匕首捅她?”

    令澈微微掀起眼帘,对上她的目光,似笑非笑道:“非致命伤。不然这气岂不是白受了?”

    这话直接将杜若槿给逗笑了。

    笑过之后,她微微正了神色,眼神里带着浓厚的探究:“是不是她还说了别的什么?”

    令澈盯着她看了半晌,面色毫无变化,语气淡淡:“没了。”

    “真的?”杜若槿有些不信。

    令澈偏回头来,看向门外的夜幕,声音里染上几分缥缈:“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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