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学生软绵绵地顺着墙壁滑落到地上。

    另外几名学生看到这一幕同时发出了尖叫声，声音贯穿了整条小巷，隐隐还有覆盖学校的趋势。

    “你们，你们竟然敢杀人！！”其中一人连滚带爬地后退了好几步，看向白昼的眼神也不再是最初的愤怒，而是深深的恐惧。

    这里和虚假世界不一样，在这里杀人是滔天的罪行，是要接受审判的。

    这几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人废话都不说杀死了他的朋友，嚣张至极！

    这时，和他们同行另一名男人蹲在了男学生面前。

    他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动作很温柔，可是落在男学生眼里，就好像对方在用手掌测量着他的头盖骨大小，随时都可以把他拧下来当球踢。

    “被你们欺负的夏铃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你知道吗？”乌辰问道。

    也许是求生的本能，男学生立刻摇了头。

    “不知道，我们不知道，我们没有欺负过人。”

    哪知那个杀人的女人冷笑一声，接口道：“哪里是欺负，是故意伤害啊。”

    说着，她的手便按在了男学生的头顶上。

    男学生一想到刚才她杀死同伴的手法，吓得浑身颤抖，一股尿骚味从他的□□流了出来，在场的人全都闻到了。

    白昼挑了挑眉，瞥了眼地上流出来的黄色液体道：“不是吧，胆子这么小？”

    就在这时，在小巷门口的南鸢喊道：“有人过来了。”

    那几个男学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狗爬式地往巷子口爬去。

    他们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这群可怕的杀人犯，他们不会放过自己的，如果没法逃出去，自己就会死在这里！

    “住手！！”

    在南鸢通知有人来的下一刻，便有两三个人冲到了巷子口。

    为首的女人扒拉开挡在巷子口的南鸢，却正巧看见巷子里那几个男学生的头被拧断。

    白昼瞥见来人，尽管女人的长相和幻境中的很不一样，但凭着鼻子和脸型，她认出了为首的女人正是所谓的校长，也就是夏铃的母亲。

    从某几个角度看过去，她和夏铃长得还挺像的。

    校长看到巷子里的场景大惊失色，她从没想过有一天有人像土匪一样杀进学校杀死了她的四个学生！

    还是四个有权有势有背景的学生！

    南鸢迈了一步挡在一行变了脸色的老师面前。

    她从怀里掏出一块徽章，拎在几人面前晃了晃，上面的花纹折射着阳光形成光斑也在几人脸上晃动着。

    “你们是教团的人？！”校长的脸色变了三变，一时间思考了很多，连她那个在医院里昏迷不醒的女儿都考虑了一遍。

    白昼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反问道：“你是夏铃的妈妈？”

    听到对方提起了自己的女儿，校长不由绷紧了嘴唇。

    “……是的。”她瞥了眼站在她身后的几个老师，压低声音道，“教团和我的交易不是已经完成了吗！还来找我干什么！这些人又是怎么回事？”

    白昼从她的眼底看出了对教团的恐惧。

    她斜睨着女人，淡淡道：“教团做什么还需要告诉你吗？”

    白昼眸光微动，落在了她身后的那几个老师身上。

    见识过了她杀人如麻的手段，那几个人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白昼贴心地给了他们一个台阶：“你们不想走是要留下来陪他们一起死？”

    那几个老师连滚带爬地就跑了头也不回，扔下校长一个人。

    “夏铃和你说过这些人在霸凌她吗？”

    白昼询问的声音很平静，就像是在叙述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一样。

    校长看看她身后已经死掉的四个人，又看看围在女人身边站着的是三个面无表情的教团使者，无知觉地咽了口唾液，一时脑袋空白一片。

    白昼没想等她回答，自问自答道：“你知道，你也看到过她身上的淤青和烫伤，可是你没有管。”

    “你甚至在得知她被殴打到半个脑袋凹陷之后，联系教团植入了‘半脑’。”她一条一条地描述着女人的“罪状”，“你代替夏铃原谅了那些霸凌者，连去医院探望她都不愿意。”

    一个母亲，对待自己的女儿如此，实在是令人不寒而栗。

    白昼一步步地逼近她，在她一声声看似轻柔的陈述中，校长不可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她试图捂住自己的耳朵，那样就能逃避那些质询的声音，可白昼扯住了她的手腕，逼得她不得不一字一句地听完。

    “你既然闭目、闭嘴、塞耳，不如我帮你把这些没用的器官摘了吧。”

    只听一声惨叫，两只眼球被生生地从她的眼眶中被剜了出来。

    面颊上的两个血洞像极了他们在幻境里看到的那个怪物。

    校长彷徨地依靠着小巷的墙壁，她看不到却能听到。

    巨大的痛苦让她连回避的机会都没有，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器官被硬生生剥离。

    有人掐住了她的下颌，迫使她张开嘴。

    她瞬间意识到了对方想要做什么。

    然而已经晚了，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自己已经没有了开口说话的机会。

    现在的她连尖叫的权利都被剥夺。

    但很快，她发现痛苦的还在后面。

    因为她什么都听不到了。

    两根尖锐且冰凉的物体戳进了她的耳朵，下手的力道很巧妙，戳破了她的耳膜便停下了。

    可即便如此，疼痛还是让她蜷缩在了地上。

    她听不到、看不到、说不了。

    她已经废了。

    白昼沾了一手的鲜血，有些嫌弃地咂了咂嘴。

    随意地在校长的身上抹干净了手之后，她从怀里拿出了金色门票。

    北哲有些恍惚。

    刚才发生的事情太过刺激，乍一眼见到白昼掏出门票还缓不过神来。

    “就……回去了？”

    白昼疑惑地看向他：“不然你还要干嘛？”

    他手足无措地比划了两下：“我还以为你要再回去看看夏铃，或是再收拾掉点其他的老师学生什么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脑袋上就挨了白昼一巴掌。

    “滥杀可不是好行为，我这么教你了？”

    白昼又免费送了他一巴掌。

    少年委委屈屈地抱着头猫了起来，不再吭声。

    南鸢无奈地拍着他的背安慰他。

    一直沉默着充当隐形人的乌辰终于出声了。

    他问道：“你不追查一下教团给夏铃植入‘半脑’的目的吗？”

    白昼耸了耸肩，撕开了金色门票：“我对这个没兴趣。”

    她懒懒地说：“我收拾这些人只是单纯看他们不爽，幻境里也老是找我茬。”

    乌辰看了她一眼，知道她的口不对心，但没有戳穿。

    他大概能猜到原因，如果白昼真的深究下去，夏铃移植的“半脑”势必保不住，那么她大概率也就活不下去了。

    白昼嘴上说着没兴趣，实则早就想到了这一点。

    她甚至为了让夏铃活下去而放弃获取异种物品。

    白昼撕了一半的手一顿，回头狐疑地打量着乌辰：“不过你为什么老是跟着我们病房一起？你那边还没有新人来吗？”

    乌辰见矛头又指向了他，一噎，正想着找什么借口敷衍过去。

    谁料女人摆了摆手不在意地道：“算啦，这次这么快从幻境里出来还多亏你用了道具给我递线索。”

    她话锋一转，原本软软的语调也犀利了起来：“但我丑话说在前面，千万别让我抓住你的小辫子，否则……”

    她示意乌辰去看正在地上打滚的校长。

    “你的下场会比她更惨。”

    乌辰一顿，目光却在校长身上挪不开。

    他充分相信如果白昼真的抓住了他的把柄，她一定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不，不是我的功劳。”他笑了笑，“如果不是你发现的联络途径，我们三个人恐怕还在幻境里头上学呢。只能说是互相帮忙吧。”

    黑色漩涡在他们说话间打开。

    白昼嫌弃地一把提起还蹲在一旁画圈圈的北哲就往漩涡里扔。

    这个玩意儿实在看不过眼。

    南鸢忍不住失笑。

    她跟在北哲后面也走了进去，总得看看被扔进去的北哲有没有安稳落地。

    乌辰本来准备和之前一样最后一个离开。

    可是白昼却好像对他格外戒备。

    她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将位置让给了乌辰。

    男人摇了摇头，在白昼凝视的目光中踏入了漩涡消失不见。

    白昼目送他离开。

    她心里的戒备并没有因为乌辰的帮助而减少，反而更提起了不少。

    北哲和南鸢是两个单纯的孩子，这点从平日的相处中就能看得出来。

    只有这个男人，白昼觉得他危险极了。

    她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

    黑色漩涡即将关闭，白昼掐着时间走了进去。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就在漩涡即将关闭的刹那，有一个人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跟在她的身后一起迈入了那片漩涡之中。

    【结算中——】

    【D级许可完成，奖励100黎明币。】

    【世界人物命运偏移共奖励150黎明币。】

    【信仰值4，转换为40黎明币。】

    【共计270黎明币，奖励发放中——】

    【发放完毕，感谢您对黎明精神病院的信任与支持，希望您保持良好心态，早日康复。】

    *

    无人问津的病房里，少女的心电监护突然滴滴滴地报警，心率一路飙升到了140。

    奇怪的是，这样紧急的报警下门外的医护竟然像没有察觉一样。

    氧气面罩下的女孩儿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她的手摸索着伸出被子，无意识地抓着空气，仿佛她的面前有什么东西需要她去够。

    少女用极轻极轻的气声喃喃道：“我自愿献祭……侍奉神主……”

    声音越来越弱，最后的几个字都像是要用尽她所有的气力。

    没有得到回应，少女的眼角落下了一滴眼泪，手在空中挥舞着，比之前更加焦躁。

    她一遍一遍地重复着这句话，泪水落下，打湿了她的枕巾。

    “我……自愿献祭，侍奉……神主。”

    【已收到您的入院申请，请病人移步候诊室等待。】

    【黎明精神病院感谢您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