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哲念着念着万念俱灰，一向闪亮的眼睛中失去了光彩。
他笑得比哭还难看：“白昼姐，你替我们报名了？”
此刻的白昼比他还要茫然，她回忆着自己这些天做过的所有事情，并没有报名参赛这一项啊。
南鸢还算冷静。
她从北哲手中接过单子，从上至下仔仔细细地将条款全部浏览了一遍。
“白昼姐，你早上做了些什么？”
白昼数道：“付钱、报销、看报纸、然后有个人找我聊天……”
北哲紧急打断她：“等等等等，报销？不可能啊，我们刚才报销的时候显示没有人提交过报销单啊？”
白昼念叨的声音卡壳。
她快速地在脑中翻阅着自己填表时候的记忆。
……糟糕，她填的那张好像不是“报销单”……好像真是“报名单”。
她就说，一个报销单为什么还要填能力等级。
“你们是怎么报销的？”白昼还抱着一丝侥幸。
“自动贩卖机上。”北哲说。
白昼这回能够确认自己是真的弄错了。
当时蝴蝶结护士指的原来是摆在右边的自动贩卖机，而不是桌上摆的那沓纸！
眼见着白昼逐渐变黑的脸色，南鸢两人立刻明白了问题所在。
南鸢将表单递给白昼，安慰道：“这比赛也不是什么坏事，我看了一下赛程，按照我们现在的能力等级，只需要参加预选赛就行了。”
白昼阅读了一遍规则。
这是一场以病区为单位的全院性比赛，获胜的病区能得到大量黎明币奖励。
每场比赛参与的人员都有所不同，按照等级划分。
D级和E级的病人参加预选赛，十个病区根据任务完成情况和黎明币数量选出8个。
C级接替D、E参加淘汰赛，八进六。
B级角逐六进四。
A级进入半决赛，四进二。
最终的S级代表病区参与最终决赛。
404病房三个人，除了南鸢突破了等级，白昼和北哲都是E级。
毋庸置疑，他们被选上了去参加预选赛。
“这么多人报名，怎么就偏偏选上了我们？！”北哲抓狂道。
他之前在休息区溜达的时候偶尔听到有人谈论这个全院比赛。
这是一项和病区待遇息息相关的比赛，如果能在比赛中获胜，整个病区的基础奖励都能翻番。
之前他们在报纸上看到的院区排名也是依照着这个比赛确定的。
休息区还有其他人也在，听到他们的讨论声，顿时幸灾乐祸地围了上去。
“谁叫你们黎明币排行高呢，”说话的是一名中年男人，他脸上的戏谑都不加掩饰，“才进了三次世界就能拿到上千的黎明币，你们可是头一位。”
白昼瞥了他一眼。
这人早上还趴在他们房间门口吃瓜来着。
见白昼凉凉地看着自己，中年男人摸了一把自己光洁的头顶，老实地没再说话。
他低头看了会儿报纸，猛地想起了什么，看着三个面如死灰的病友犹豫着是不是要说。
他清了清嗓子，看到三人朝他看过来，才做出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看在这比赛和我的利益也有关系的份上，我好心提醒你们。”
中年人一收刚才玩笑的面孔，表情变得严肃了许多。
“特别小心8病区，那个病区里都是一群疯子，我们好几次都差点折在他们手上。”
“疯子？”
“对，他们不追求任务完成度，只是图开心，手段残忍至极，有的时候连队友都杀，在十个病区里算是臭名昭著了。”
说起8病区，中年人或许想到了自己曾经的经历，身体忍不住抖了抖。
“……这有什么还开心的？”北哲一脸困惑。
南鸢拍了拍他毛茸茸的脑袋道：“你虽然是精神病，但不是疯子。”
坐在旁边听完了全程的白昼：竟然说的挺有道理的。
她想了想，询问了中年人最后一个问题。
“如果病区和病区之间的关系是对立的话，那会出现跨病区组队的情况吗？”
中年人听到这个问题有些懵，拆字组词理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
“还……真没有听过。”
*
鉴于今晚的任务可能会是一场恶战，白昼觉得有必要加强一下两人的个人素质。
拖着被狠狠锻炼过的身体，两人几乎是爬回的病房。
躺在床上等待着查房的时候，北哲还挺有兴致地聊天。
“4病区还真奇怪，明明这个比赛和病区的利益相关，可是他们都不太在意。”
南鸢说：“有滥杀的8病区在前，大家会害怕吧。”
白昼正在检查自己的装备，闻言冷哼：“次次都是倒数，在意和不在意也没那么重要。”
北哲一哽：好、好犀利。
今晚查房的怪物护士是早上给他们递报名表单的那个。
它随意地在名单上勾画了两下，将那张特殊颜色的门票扔在了它们床上。
白昼捡起来端详一番，那是一张黑金色的门票，门票里透露着不同的气息。
内容上倒是和其他没什么太大区别，只有抬头的部分从原来的“黎明精神病院”改成了“第四届全院大赛——预选赛”。
【第四届全院大赛——预选赛（单次）
内容：D级许可
有效期：11月17日22:30——11月17日23:00
目标：获得“天使折翼”者胜出
奖励：200黎明币（获得）/100黎明币（未获得）】
白昼定睛落在了那一行多出来的目标上。
天使折翼？
这是这次异种物品的名称吗？
她思索着精神病院给出目标名称的原因，同样是D级世界，上一次他们收到门票的时候并没有这一行。
难道是因为比赛所以给出的特殊待遇？
白昼的想法确实没错。
预选赛的死亡率很高，精神病院不能眼睁睁看着好不容易从各个世界搜集来的苦力死光。
直接提供异种物品的名字某种程度上降低了任务难度。
抽屉里躺着的鱼骨还在昏睡阶段。
白昼也没想到它这一觉睡得这么长，在南鸢北哲研究门票的时候，转身悄悄将鱼骨放在了自己口袋里。
虽然这吉祥物烦人，但白昼也得承认有时候它挺好用的。
临出发前，白昼叮嘱道：“不出意外的话这次我也会和你们分开。”
她很平静地说着这件听起来很离谱的事。
“能苟则苟，别把自己玩儿死了，我会来找你们的。”
北哲握了握拳头，信誓旦旦：“我们会小心的，按照以往的经验，我们应该会降临在教团，白昼姐到时候往教团这边找就行了。”
他们最后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装备和补给，确认没什么问题后，白昼撕开了特殊门票的副票。
黑色漩涡出现的刹那，被白昼装在口袋里的鱼骨猛地惊醒。
它发现在自己身处在狭窄而又黑暗的空间时，不停地嚷嚷开了：“劣种！不不不！白昼！这是什么地方！你人呢？！”
南鸢北哲已经进入了黑色漩涡，白昼刚把一只脚踏进去，便听到了鱼骨在她脑子里鬼哭狼嚎。
还不等她回话，黑色漩涡像是有意识一样地扑了过来，将她周围团团围拢，鱼骨的叫嚷声也像是隔了一层薄膜一样变得模糊不清。
“吉祥物？”白昼喊了鱼骨一声，
而鱼骨像是没听见一样的，依旧在白昼的脑子里大声嚷嚷。
【喂喂，白昼，你怎么不说话？你又装聋！你把我扔哪儿了！】
……好，看来有东西把他们俩的意识链接屏蔽了。
黑色漩涡贪婪地吞噬着白昼身边的空间，仿佛一条条滑腻腻的黑蛇盘旋在她的周围，直到白昼眼前的病房被完全覆盖。
也就是在黑色完全将她笼罩的刹那，鱼骨的声音突破了那层薄膜，再次嘹亮了起来。
鱼骨一直听不到白昼的回应，所以喊得一声比一声响亮。
也是难为了它低音炮的嗓子，都快扯劈叉了。
【白昼！】
【白昼！！】
【劣种！！！】
白昼的神经都要被喊炸了，她呲了呲牙，揉了揉太阳穴。
“别叫了！！！”
还以为彻底断线的鱼骨顿时收了声，但刚才吐出去的那句“劣种”已经没有办法收回了。
偏偏它就喊了这么一句……咳两句，都被白昼听到了。
【咳咳咳。】鱼尴尬的时候总会显得很忙碌，【你刚才怎么不回答我？我还以为又被扔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去了。】
白昼将它的骨头身体从口袋里掏出来。
鱼骨心虚地翘着尾巴，讨好样地晃了晃，就像小猫讨食那样。
白昼没工夫和它计较：“出了点意外，感知中断了。”
头疼的感觉缓解了许多，白昼打量着周围的景色。
——其实并不存在什么景色，因为周围全是黑暗。
黑色仿佛将所有的光亮都吞噬了，白昼就是存在在这片黑暗中唯一的光。
她伸手能看见自己的五指，往脚下看还能看到那双病房统一配备的运动鞋。
鱼骨从她手掌中蹦跶下来，落在黑暗里的瞬间便被吞噬了身影。
它察觉到了一股被吞噬的恐惧，慌里慌张地重新攀上白昼的裤腿。
【怎么回事？】一瞬间鱼骨还以为自己要没命了，【为什么你没事？】
白昼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连这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在进入这个神秘空间之前，她撕开了特殊门票，黑色漩涡和往常不一样，疯了一样地将她包裹。
难道是黑色漩涡？
【等，等一下，】鱼骨顺着白昼的裤腿爬到一半突然打了个嗝，【我知道这里，我来过这里。】
它被恐惧笼罩：【是通道，是那个连接神主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