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比不上你。”我中肯地做出一番评价，拍了拍脸颊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说实话，就算不把系统关起来，我大概也会留下来。”

    “我乐意。”他客气地扯了扯嘴角，“谁知道你的白兰跟它有什么关系呢。”

    我不置可否：“看来我只是换了个世界当打工人罢了。丑话说在前，我所掌握的信息差所剩无几，现在的我可没有一点为彭格列创造价值的能力。”

    他看起来很惊讶：“你以为我是不想失去你这个劳动力么？”

    “有些事情没有挑明的必要。”我摆了摆手向前走去，“沢田纲吉，既然我能为了你留下，就也能因为你离开。”

    在世界间穿梭，我只是一直在寻找那个家的感觉，那个完全信任我，依赖我，期待着我，被我掌控的眼神。仿佛只有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我才能真正感觉到生命的温度。那时，我是真实存在的。

    现在，那抹眼神仍然温柔，只是蒙上了一层晦暗和冷漠落在我的身上。他在试图束缚我。我意识到了。

    如果他不再是我所眷恋的那个人，我就不会为他停留。

    沢田纲吉安静地站在原地。

    训练室里爬满了狰狞的缝隙，碎石杂乱地散落在脚边。鞋跟敲打地面的突兀响声在这片浓稠的寂静里显得格外难以忍受。于是我停下来，回过头看向他。

    金色的眸子燃烧，他像一段入木三分，疼痛又欢喜的记忆。

    “我说，这个话题太无聊了。”我收回目光继续向前走去，“既然你不是为了我这个劳动力，我也没多大本事，就当养我这个无业游民让我找点乐子怎么样？”

    片刻，我听到他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地跟在我身后：“请随意。我会帮你挂个闲职。”

    “我去瓦里安当文职怎么样？”我提议，“之前他们还保护我免遭那么多刺杀，说话还好听，听说还招了新成员？好久没见他们了，斯库瓦罗的头发有没有长长？”

    “我会考虑。”

    我摇了摇手指：“如果是我来安排，你应该在我的绝对控制之下。毕竟我都能把位面之神关起来，区区一个你又有什么难度呢？”

    他意义不明地轻笑一声：“你是自由的。”

    “承你吉言。”我也没打算完全相信他，“要我说，现在的你和当时我看到的十年后的你给我的感觉真是如出一辙。”

    “我很高兴现在的你不属于密鲁菲奥雷家族。”

    我不打算对和白兰有关的一切做出任何评价，于是很果断地终止了这个话题：“不是说我要找乐子么，正好，我刚刚想到要去跳伞。意大利这儿有没有什么推荐？”

    “当然。”他拿出手机发了几个信息，“我带你去。”

    我侧过头看了他一眼，欲言却止。

    意大利有一跳伞的好地方在都灵，我乘着彭格列的直升飞机去的。在高空上方猎猎作响，我艰难地套着我的跳伞。在搭第二个搭扣时，旁边的座椅里探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reborn先生？你来干什么？”

    reborn优雅地行了个礼：“Ciao，七月。我觉得这是一次绝佳的教育蠢纲的机会，你不这么认为吗？”

    “蠢纲？真是个令人怀念的称呼。”我微微眯眼，余光分一点给无可奈何的阿纲，“你还有什么动作要教他的吗？”

    “嗯哼。”他心情很好地哼了一声，漆黑的眼睛乌溜溜的，这副鬼畜的表情当即让我感知到了危险，心中警铃大作。

    下一秒，我连背包都没穿好，就被reborn一脚踹出了直升机。

    WHAT THE HELL?

    为了教沢田纲吉这么折腾我吗？我心里默默吐槽。也许是因为知道这是对沢田纲吉的训练，我异常有信心的相信我不会出任何事，于是开始全身心地享受肾上腺素飙升和强风吹拂的快感。

    云层连绵磅礴，太阳长鸣，天空像一片沸腾的海，我的灵魂放肆大笑着汇入无边无际的灿烂。

    直到在离地不到一百米时，我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过不了几秒我就要砸到地表上了，但还是没有人要下来就我的迹象。

    “reborn！沢田纲吉！”我大声呼喊着他们的名字却无济于事。

    于是我又一次次呼唤着系统，渴望着获得些力量，耳边的轰鸣令我绝望地意识到自己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我的四肢毫无章法地被空气拖着摆弄。在求生的本能下，我从嗓子里逼出一声破碎的尖叫。

    这一声像是被拉长了很久，很慢很慢地，我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我以为我很无聊，我以为我不惧生死，但是还是有什么东西，在死死拽着我立在生的一方。

    到底是什么东西呢。我的大脑有些涣散，根本无法思考。只是用力攥着身前人的衣领，把身体埋进他的怀里，贪婪地索取着温度，低低地一遍一遍叫着他的名字，仿佛他就是我的承诺。

    “你知道我不喜欢这种方式。”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他开口，咬字带着点倦怠。

    “很有效的方式。”另一个人的声音莫名轻佻，“至少你知道该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