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

    我去到彭格列的商业中心,申请与入江正一见一面。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直到我看清走过来的接待员是沢田纲吉。

    “我想我是自由的。”我没什么气势地说出这句话,扭过头盯着空荡荡的瓷砖。

    瓷砖上倒映着他高挑的身形,一个冷漠但客气的陌生人。我在心中评价道。

    “当然。”他语气很平静,“请原谅,分开你和你的系统实属无奈之举,我还是得为这个世界的稳定着想。”

    我挑眉:“什么意思?”

    他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我犹豫了一下跟在他身后。

    “上次你离开这个世界时,你的系统为你脱离而收集的能量都来自这个世界的基石。”他转头看我一眼,“能量守恒这种事情你的白兰可再清楚不过了。”

    “你是说白兰和系统合伙吸收你的世界的能量?”我下意识地相信他,但很快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不对,我的世界没有你的存在,他们没必要通过我来干涉你的世界。”

    “并非没有存在过。应该说,是因为你的世界的我输了。”

    难道白兰把那个世界的沢田纲吉……啊?

    “不是白兰。”他看懂了我的表情,笑得有些凉,“是你。”

    ……?

    我一直以来都是一个遵纪守法,热爱劳动,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种花家孩子。即使初中毕业后被扔到美利坚,我也不曾改变过我的原则和底线。

    独在异乡为异客,高中时期的我沉默内敛,除了在课业上,我从来不试图出风头。

    总是出风头的是白兰。他跟我同级,只比我小几个月。

    我在滑雪场和他有交集之前就对他有所耳闻。一只party animal,一个有个性的不知深浅的二代子弟,一个和我八竿子打不着的意大利人。

    我向来对有着这些标签的人有些许抵触心理。或许是我从小接受的教育,我对不劳而获这种事情从来嗤之以鼻。即使来到美利坚生活了多年后我也没有改变对这件事的判断。

    一个人,通过自己的努力和劳动而获得的,才是真正有价值和意义的。上个世纪的中国有句标语,好像叫什么劳动最光荣?总之,我很愿意相信这一点,即使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不劳而获的家伙。这要深究,还是因为生产力吧?

    拉德伍德高中里不喜欢我的人很多,也许部分原因就在于他们不喜欢我的判断吧。不是所有人都能心安理得地当一个永远活在阴影里的人,他们迫切地需要一个阳光下的身份,即使这个身份诞生于阴影。

    我的存在给他们添堵。我聪明又努力,我不在乎他们的权势财富,他们只能对我无能狂怒。因为像我这样的人的存在本身否定了他们的存在。他们需要安慰自己,这不过只是另一种阳光下的身份。

    在白兰找到我要加入我的课题小组之前,我也一直以为他是那样的人。

    好吧,他的理论研究颇有成果,但这并不排除有人帮他代笔的可能。我是说,在校内rank里,白兰杰索的名字可不是那么引人注目。

    持着有这样一个人在我小组里能省去不少麻烦,而且他也许并不算完全无药可救的想法,我同意了白兰留在我的小组。

    这是一个很英明但也很糟糕的决定。首先他确实是一个天才,背后付出的努力我也看在眼里,我承认他会成为一个取得比我更高成就的人。这其中也许有我的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嫉妒。

    但暴露本性的他实在是太令人难以招架了。完全没有刚相处时的客气和恰到好处的幽默,他对待我就像对待一个新奇的小玩具,总是忍不住要拨几下参数试试额定功率。我一开始以为他这就是嘴欠,于是很不以为然地怼他回去,直到偶然一次我才知道我们在传绯闻。

    “谁说的?”我说完事情的大概,没忍住翻了个白眼,“真是有够无聊的。”

    他坐在我餐桌对面用叉子叉土豆,咬了一口又嫌弃地咽了下去:“怎么无聊了?我还挺喜欢你的。”

    “别把你那副惺惺作态用在我身上。”我皱了皱眉,“待会儿你去一趟法里塔教授那儿,把我预定的检测试剂拿回来。”

    他哼了一声,算是答应。

    “还有,”我收拾好餐具,起身把椅子推进去,“如果你能少来烦我,说不定我会更喜欢你一点。”

    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给了他什么启发,在此之后,他语言上的功夫少了,小动作却多了起来。说他动手动脚或许有点过,但是说他安安分分那也是不可能。

    总算找到一点空闲,我打算好好地和他谈谈这个问题。我真不知道他不知所起的态度究竟是如何产生的。

    那天实验快结束了,其他同学陆陆续续走得差不多了。他在等一个数据的结果,我刚刚画完了一张偏值图。

    “白兰,我们谈谈。”

    他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莫名其妙的,到嘴边的“你喜欢我吗”的问题绕了个圈又兜了回去。我看着他的侧脸和身形,感到一种毛骨悚然的熟悉。我突然回想起了什么糟糕的记忆,关于一个从未发生在我身上的我的故事。

    好像曾经有那么一个瞬间,有一个人,一个一模一样的身形但绝对不是白兰的人,在我面前……然后他做了什么事情来着?好痛,脑袋好痛,要爆炸了。

    我身体一歪,倒了过去。

    然后我失去了关于那个下午的记忆。

    现在,感谢沢田纲吉的存在,我想起来了。

    那天,我看到了那个人。一个血肉模糊的人。

    彭格列的办公楼里的空调不知为何开得极冷,风密不透风地缠绕着我,令人窒息。

新书推荐: 恋爱系统,但恐怖剧本[无限流] 入魔后圣父以身饲我 我在妖界开学堂 悬阳诡话 复活后我成了四海八荒的白月光 生活玩家的正确打开方式 青铜学院邀请函 重生后我做了真正的反派 古代药膳经营指南 我的哈基米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