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当吴邪的动作真正引起了汪家的注意时,你从他们那里听到了一个名字。

    “黎簇?”

    “吴邪把他带去了巴丹吉林,他们正在找古潼京。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吴邪前面接触的那些人很大可能只是幌子,黎簇才是他真正要找的人。”

    他们推测:“黎簇和吴邪应该是同类。吴邪现在已经无法再读取费洛蒙了,所以他找来了黎簇,黎簇就是他的替代品。他肯定已经将之前读取到的关键线索都告诉了黎簇,也就是说,现在黎簇才是事件的核心。”

    神秘的古潼京里存在着巨大的谜团,而谜团中可能有他们需要的东西。几十年前张启山在那里进行过一些研究,他或许得到了某些成果,但很可惜,伴随着他带去的人的死亡,一切又都被掩埋在黄沙之下了。

    现在吴邪摸到了一些线索,他决定重启那个地方,而且已经取得了一定进展。

    汪家正在进行判断,他们是否也应该参与其中。

    答案是肯定的。

    他们将目标定为黎簇,他们要让对方加入这个“家”,成为他们之中的一份子。

    汪岑变得忙碌起来了,你知道他在做什么,十年的时间足够让你看透现如今汪家的结构。

    这个家族自有一番严丝合缝的运作方式,你很难从某个环节插入其中,除非你有一个合理的、能够令所有人都信服的身份。

    但即便如此,你能得到的权力也不多。他们所推崇的是“平等”,他们将这个地方称之为“家”,他们的理念是用真心、用爱来维持这个大家庭的运转。

    而你一贯以来都在支配他人,神秘与恐惧都是你的帮手。

    你心里有一个不同于他人的时间计量方式,你在等待某个合适的时间来临。漫长的岁月里等待才是你的常态,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你变得沉默、变得冷酷。

    汪岑从繁琐的行动中抽出空来见你,虽然你大部分时候都对他很冷淡,但偶尔也会有些许情绪流露出来,这就成了他的依据。

    他自然而然地忽略了那些冷淡,自作多情地认为自己在你心目中已有一席之地。

    汪岑没有在熟悉的地方找到你,既然你不在楼顶看海,那就只会是在房间里。他从顶层下来,发现你的房间居然关着门,这是极为罕见的。面对闭门他迟疑了一瞬,但最终没有敲门。

    房门没有上锁,所以他轻易推开了,他的视线没入一片黑暗。汪岑感到一阵违和,他差点以为你不在房间,按照他对你的了解,你根本不可能一个人待在黑暗里。

    熟悉的花香从房间里扩散出来,但其中又夹杂些许其他气味。

    他敏锐地嗅见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那绝不是一点点血就能制造出来的味道。

    汪岑心里一惊,目光在屋子里寻找气味的根源。他的视线落在了地上那个鲜红诡谲的图案上,呼吸几乎停滞,你坐在图案的中央,低垂着脑袋,黑色的长发宛若水草般铺在身上。

    那个图案并不工整,蜿蜒蛇行,扭曲而又怪异,汪岑试图看清它的形状,但他失败了,他只能判断出这就是血腥的根源。

    血绘成的图案散发着一股可怕的狰狞。

    房间里的气息过分压抑,温度比屋外低很多,窗帘闭合,光线黯淡,阴气森森,你坐在那里的模样看起来如同苍白的女鬼。

    听到开门的动静,你慢慢抬起了脸,汪岑心底里炸开了莫大的恐惧,他的脑海里闪过一张骇人的面目,那张脸苍老得仿佛干枯的树皮。

    那一闪而过的惊悚面容仿佛烙印般刻进他的脑海。

    汪岑感觉自己喘不过气了,他的头和肩膀被无形的力量所压迫,膝盖重重地跪在地上。

    他的骨头正在咯吱作响,那股力量几乎要压断他的脖子。

    他闯入了不该闯入的场合,他的眼睛看到了不是他能直视的东西。

    你把他从地上拽起来的时候,他身上已经被冷汗浸湿,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突如其来的濒死感无比清晰。

    一股无形的力量仿佛天罚般降临了,他什么也做不了,这种无力感几乎令人绝望。

    窗帘已经被拉开,你还打开了窗户,阳光落在他身上,可他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暖意。房间里的气味随着空气的流通逐渐变淡,汪岑脱力地躺在床上,他费力地转过脸去看地面,却发现地面上的图案不知何时消失了。他开门后只看了一眼,甚至没能看清那个图案的具体情状。

    “……你在做什么?”汪岑艰难开口,声音沙哑地问你。

    “易卦。”

    他想起来了,在那微乎其微的关于你的记载中,你的确擅长卜卦。

    但他没想到你是用这种方法卜卦。他的眼神看向你的手,血正从你的手上不断滴落,在苍白的皮肤上留下斑驳的血痕。

    你的手掌上有一道几乎深可见骨的划痕,但神色却很平淡,仿佛没有任何感觉。

    汪岑有心帮你止血,可他的身体无力动弹。

    “想要得到,就必须付出。”你平静地注视着自己的手掌,“反过来也一样,付出的越多,得到的也就越多。”

    “你想要得到什么?”汪岑的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慢,这是因为他的声带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损伤。

    他觉得喉咙里仿佛吞下了刀片,发出每一个音节时都能感觉到一阵剧烈的疼痛。

    强烈的好奇心是一种缺陷,它往往会带来巨大的危险,汪岑明明清楚你的秘密中蕴藏着超出常人认知的诡怪,但他还是要去探寻。

    飞蛾扑向灯火,只会自取灭亡。

    你对他说:“我早就告诉过你了。”

    汪岑想起了那个夜晚,他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的确告诉过他,你所追求的是什么。

    他喃喃道:“成仙……”

    他不再说话了,也不再去想你究竟要从卦象中预测什么。

    你垂着还在流血的手离开房间,汪岑不知道你要去哪里,他张了张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最终只能闭上眼睛。

    -

    -

    血从吴邪的喉咙里不断地涌出来,汪家派来的杀手割开了他的喉管。他费尽心思做了那么大一个计划,为了保障安全远离人群、独自上山,他没有察觉到任何被跟踪的可能性,还觉得自己或许过于神化他们的能力了。但那个穿白色羽绒服的人却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他不知道对方从哪里来,只知道对方用一刀就切开他的脖子。

    他没有看到其他的人,他们甚至只派了一个人来杀他。

    吴邪捂着脖子,用最后的力气翻向了身后的悬崖。

    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会死在这里了,虽然不是完全没有预料,但多少还是有些不甘心的。吴邪知道黎簇一定能够如他所愿进入汪家,一切都会按照他计划的那样发展。但他看不到结局了,一切都汇聚到一起之后,汪家的覆灭……还有他和闷油瓶的十年之约。

    他不断坠落,耳旁风声呼啸,脑海中闪烁着所有重要和不重要的记忆,最终闭上了眼睛。

    吴邪是不相信鬼神的,所以他也没想过死后的世界会是什么模样,但闭上眼睛之后他却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之前做的那个梦——你在黑暗中牵着他的手,说这是黄泉之路。

    黄泉之路的尽头有什么,他并不在意,只是很想再牵着你的手。

    要是真的有这么一条路就好了,吴邪心底里是有遗憾的,这些年他一直在找你,想再见你一面,把没能来得和你说的话都说出来。他好不容易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但什么都没来得及告诉你,你就已经消失了,他不知道你在哪里,甚至不知道你是否还活着。

    失血导致的失温让他的生命体征急剧下降,吴邪不知道这个悬崖有多高,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尸体最终会不会被人发现。

    山里的喇嘛们都很好心,如果他们看到了,说不定会帮忙把他埋了。

    墨脱的雪山伫立在人烟之外,风雪转瞬间便能掩埋所有痕迹。

    雪花飘落下来,吴邪已经感觉不到冷了,他的心跳正在消失,虚弱得几近于无。

    胖子后来告诉他,自己跟蓝袍藏人找到他的时候也很震惊,他被割喉后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整个人都几乎被雪埋了,居然也还能撑住,实在是奇迹中的奇迹。

    “这说明你命不该绝啊,你听我说,大难不死……”

    吴邪躺在医院的病房里,他昏迷时一直在发烧,脑袋昏昏涨涨的,胖子在他旁边叽里呱啦,他却在走神。

    真的是他运气好吗?吴邪分不清那是否只是自己濒死时的幻觉,他觉得自己看到了你。

    你对他说:“不要死。”

    然后他的嘴就被人掰开来了,一些液体流入他的口中,他尝到了浓烈的血腥味。

    吴邪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脖子上绑着纱布。

    他暂时还没法说话。

    也不知道黎簇现在怎么样了,吴邪猜想,应该没有他这么狼狈吧。

    毕竟汪家人需要他,他们不会让他死。

    ……暂时还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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