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堪

    男人刚要迈出的步伐就这么生生停下,锋利如刀的目光停留在黎淮的脸上,是和她一贯习以为常,甚至可以坦然相处的那种不同。方时序很快冷冷淡淡笑了一声,侧身把办公室的门让了开,做了个“请”的动作。

    黎淮一怔,没想过会这么顺利的同方时序搭上话。

    但很快收拾好了表情,神色自若地走进他的领地。

    不是第一次来,但很奇怪,这个地方总能让她升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危机感。黎淮压过心里蒸腾起的不安,欲盖弥彰轻咳了一下。

    秘书部的何其敏锐,在两人进来的一瞬,便很是周全的替他们阖上了门。

    这下,封闭冷清的空间里,一坐一立,气氛莫名有些僵硬。

    方时序搭着腿,脊背松弛而立挺地贴在皮质的办公椅上,带着百达翡丽万年历的左手扣在桌面上,蓝色和银色交织的表盘显得他腕上的线条愈发分明。略微颔了颔首,示意她说话。

    黎淮鼓起好大勇气,这才抬起眼眸对上他,那双平日里流光婉转的黑色瞳孔在他面前却带了些固执的傻气。

    “方总好像没有把我当成您的助理。”

    她说的婉转,没有和面前的人撕破脸的打算,但神情认真,整个人像绳子一样绷了起来。

    下午四五点,方时序办公室里的木质香调一整个白天过去已经淡了很多。不再热烈的阳光这时候才得以机会爬入FC的三十层,铺在桌面上。

    黎淮看见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尘埃漫无目的飘着,给正对的人也勾上了一层模糊光影的边。

    等待他的回答很漫长,半晌,她才听见想要的回答。

    “我以为,黎小姐只是来FC扮家家。”

    她看见方时序不耐烦的皱眉,面上的神情阴晴难辨。

    还要再辩解,又听他低哑地开口:“还是说,您把FC当成了玩弄鱼水关系的情趣?”

    困扰着黎淮一个多星期的那枚硬币终于高高抛起后落下,她身形踉跄了一下,觉得有些发寒。

    好容易消化完他的一席话,再抬头时,只看见男人嘴角上翘的讥讽——和她幼时在别人眼里看见过无数次的那种并无两样。

    但仍旧维持着面上的莞尔,正了正神色,然后不躲不闪地望向他:“您在说什么?我好像不太懂。”

    黎淮拢了拢一边的头发,然后落落大方地挤出了个更加漂亮的笑。

    透过玻璃,她看见窗外的橙黄璀璨,却膈应得心底发酸。

    “造谣可不是君子会做的事。”

    太多情绪一下子裹挟上来,她佯装着不在意,声音却听起来有些鼻音,很委屈。

    方时序静了片刻,不动声色地观察她,眼底的疑惑一闪而过。

    “叫什么…邵秦,不是么?”

    他似乎很费力地想起这个名字,把嫌恶和厌烦压下去,很有耐心地等着她的回答。

    “他不是!”

    还没有反应过来,黎淮下意识否定了他的猜测,但除了这句,便什么反驳都再说不出口。

    要对他解释什么呢,为什么会委托邵秦进公司,还是为什么会和他去餐厅吃饭…太过幼稚,那是学生才做的事情。她们这样的人,没那么多非黑即白的异性关系。

    但她承认她的世俗和物质,仅仅算计利用好每一分拥有的东西,发誓要挣出两块的价值,然后用金钱搭起的垒把自己锁进去。

    因而对他的猜测,似乎也做不得反驳。

    毕竟逢场作戏算是她的强项。

    释然笑了笑,她没有再回答方时序的问话,而是转而上前两步,到他的正对面,然后俯下身子,盯着他深深问了一句:“方总是以什么立场来问我的话?”

    垫了垫脚跟,手腕扶在台上,伴随着玉镯轻轻一响。两人离得很近,只一个办公桌的距离,方便她毫不费力地看清他眼底的情绪。

    女士香水的馨香就随着她的动作袭来,望向方时序的眼神里,藏着从前未在他面前展露过的万千风情。

    在她轻曼的音色里,就这样掩盖掉了男人呼吸瞬间的一滞的空荡。

    他倏忽直了身子,晦涩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慢条斯理:

    “黎小姐,我的容忍一向是有限度的。于公,FC不太希望员工的办公室恋情。于私…”

    他顿了一下,一把折住她的手腕:“你是我的助理,理应与其他人走得远些。”

    黎淮没有动,滚烫的热意顺着他的掌心传到她的肌肤,有些难捱。

    凝滞的气息里,她突然后撤了一步,挣开了他虚握的手。由于速度太快,反而丧失了她平时的那股游刃有余,颇有些溃不成军。

    她别开脸,动作难堪地拉远了距离,声音沉闷:“方总说的在理,我是您的助理,自然要多在您身边学习。”

    她偷换概念,似乎达到了最开始的目的,却有些不知所措。

    话里其实有漏洞,她只是他的助理,何必做到这一步;更何况,她与邵秦什么都不是。

    于是抬头时,面上又是明媚至极的颜色,正如她惯会周旋伪装的那样,动人虚假,又易碎。

    方时序突然觉得有点烦躁,一直紧盯着黎淮每一帧动作的眼神突然觉得有些刺目。

    “那就如你所愿,黎小姐,”他声调依旧冷淡,像漫过山野的薄雾,带着凉意。“我不知道力诚的小姐是这样的个性。”

    黎淮扯了扯嘴角。

    她突然觉得自己可笑,小丑般的动作,反而更加衬托了他自持稳重的清高。

    但有什么关系呢?

    她想要的已经拿到,无所谓手段光不光彩,够不够靓丽动人。

    她艰难维持着最后的体面,转身向着门外走去。

    依旧没有波澜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黎淮,”他眯着眼睛,“我不喜欢别人在我面前玩弄姿态。”

    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但话语却像箭一样没入皮肤,尖利伤人。

    黎淮突然觉得自己□□的站在他的面前,徒劳无功地演一场荒诞的戏。

    两颊的烧一路蔓延开来,到心底,到眼底。

    她挺直了背,头也不回走出了F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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