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淮在心底嗤了一声，尽管并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但终究还是难免和温迎颂聊天的时候提起。
“所以，你就算是答应他了？”
好友正和她一道坐在CBD大厦楼下的咖啡培训屋里，报班不过半个来月，已经把基础的磨豆、冲煮教了一遍，今天也不过学的是其他拉花图案而已。
温迎颂喜欢喝咖啡，海本的时候就不少光顾当地的小店，也买过一台家用机练手，只是还是学不会打奶泡和拉花，这才周末拉着黎淮来打发时间。
虽然对这些并不太感兴趣，但品鉴咖啡也算是都市丽人的必修课，由此，黎淮也并不拒绝。
“嗯......”黎淮闻言低头，拿过打奶壶在手中摇晃，“况且，我确实欠他一个人情，早点还了也干净。”
两人围着方桌坐，高价报名的店向来舍得用奶，于是边聊着天边练习，从最简单的“洋葱圈”练起，虽然动作千篇一律，倒也不觉得枯燥。
“说的也是”，奶液冲进意式中，从深棕色逐渐变浅，再从中心点摇晃提起，好看的心形跃然其上。温迎颂这才笑起来，抬头看她：
“再说了，你这也不算违反什么规则，就当是私下里打个擦边球，你们那个姓方的BOSS不会为难你的。”
话音落下，黎淮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上次和方时序见面的荒唐，她不敢跟好友讲，毕竟自己强吻了老板像什么话。
脸色涨红，她突然觉得热得心烦，把外面的风衣脱下放在一边，才闷闷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温迎颂却恍然不觉她突如其来的窘迫，本来就是大大咧咧的性格，于是又扯东扯西聊远了话题。
周末对于打工人来说一向过得快，黎淮心底一直装着事情，心不在焉又熬过一天，才终于逮着下班前的最后五分钟在茶水间巧妙地制造出和盛安周的“偶遇”。
“盛老师，您也喜欢喝茶？”
眼尖瞟到开水机下放的雾色玻璃杯，状似不经意喊了一声，黎淮把自己的杯子放在一边的高脚桌上，笑着看前边的男人。
盛安周闻言回头，“你也对这口有研究？”
开水随着他的动作冲下杯底，叶片在流水中沉浮，激起袅袅的香气。
黎淮假装夸张的嗅了嗅，才竖起拇指：“好香的单枞，最适合这个季节。”
杯子正接水，盛安周刚好得了空和她多说几句，眼神感兴趣地亮了亮，“你们这个年纪对茶叶有见解的可不多。”
“称不上有研究，”黎淮低头笑了笑，“只是从小家里长辈都喜欢喝茶，我也就耳濡目染而已。”
她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和对方继续延展，忙在盛安周拧紧瓶盖准备抬步回座位的时候叫住他。
“盛老师，您今天下了班方便吗？”
公司的人都默契地保留一定的社交距离，有其像他们这些有别于市场部门的，更不经常侵占下班的私人时间，因而听到黎淮的话，盛安周还是下意识地愣了一下。
意识到自己话里的唐突，黎淮忙解释：“有个小问题想请教您，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打扰了......”
听见不是什么大事，对方自然给她这个面子，应了声“好”，让她下了班去小会议室聊。
......
盛安周为人随和，稍稍提点了一下给出的方案，都在痛点上。黎淮告诉邵秦的时候，也顺带着学了不少东西。
这次的产品是明年第一季度预备发行的新债，因而也快要提上讨论日程。方时序周末出了个差参加会议，他周末也偶尔有这样的时候，忙得脚不沾地，于是没有找她。
当然，自从上次她“精虫上脑”的举动过后，自己也没这个胆子再主动出击。
战斗讲究有来有往，你有出招我才好拆招，她要像捕食者一样偶尔放出点烟雾弹，只是又怕自己火候把握不当反被当做了食物。
不一样的是，两人心底有有着星星点点的莫名期许——想要看看对方还能使出什么招数？
方时序喜好一击必中，把火烧曹营的时间定在他出差回来的隔天下午。
几个部门联合做例行mock，本来负责讲解的是张希，她这几天刚好重感冒，于是阵前点将的时候整个秘书处只有黎淮得了空闲。
于是任务顺水推舟到她头上。
临危受任，用一个下午熟悉了项目和稿子，心底七上八下做完汇报，刚好赶上下班的点，副总提议去聚个餐。
本来只是领导们的私下小聚，因为她的在场，多少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黎淮本想开口推脱，还没组织好语言，却听见方时序沉沉开口：“今天还有事，你们去，找公司报销。”
心底嗤得一声，这男人那天赶来她家楼下的时候可闲的很，现在倒忙起来了。黎淮心底想的乱七八糟，面上却笑盈盈：“王副，我今晚也想再赶赶稿子，就在公司加班，你们玩的开心。”
得了应允，黎淮回到工位，今天听了其他团队的东西，她突然有了些别的想法，还需要搜集些数据补充完善。
打开wind，等到把最后一份报表导出在软件上，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黎淮关掉电脑，就看见方时序从办公室走出来：“黎淮，去吃饭吧。”
对方的面容在自己身前近距离放大，陌生又熟悉的语气，于是她的心也高高悬起，不愿先放软身架，于是在抬头对视的一瞬间找好埋怨他的借口。
心里一时慌里慌张，却先发制人地进攻：“这就是你的事？”
这么多次你来我往，她现在才掌握诀窍，比如不能让他先主动，不然情史不够丰富的我方必然陷入劣势，毕竟...永远不能对敌人的不要脸程度心存侥幸，稳准狠的出击才是王道。
她把手里的笔放了下来，咬起嘴唇瞪他。
只是她还是低估了敌人的战斗力，方时序不退反进，迈步走到她跟前，把人带了起来，轻轻笑了出声：
“陪上司吃饭，额外的奖金待会划到你账上。”
七点不到，冬天的太阳落得早，只剩下稀稀拉拉的橙色扫在街上，两人面对面站着，骨头里漫出暧昧的痒。
“嗯？”
见她不说话，方时序略略低了低头，以便自己的声音可以分毫不差地传进她的耳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