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遗症+火葬场

    第二日晨光熹微,李忠见慕容霄还未起身,赶紧跑到念园,将消息告知太子妃殿下。

    届时,顾鸢和穆灿儿刚刚起床,正在梳洗穿衣,李忠不敢久待,立在寝殿外,一五一十地将昨晚情况一一禀报,其中难免把鼻烟壶和麻沸散已经处理掉的事说出来,以表忠心,末了,询问道,

    “去皇陵之事奴才该如何处理,请主子示下。”

    顾鸢此时正穿衣,奶娘从耳房抱来两个儿子,顾鸢喂完奶,才淡声道,“他想去便让他去。与我何干。”

    闻言,李忠先是一愣,一时竟不知该去该留。

    幸而顾鸢的嗓音接踵而至,“以后,他要做什么、做了什么都不必报。你自顾好自己的安危就好。”

    “是。”李忠心中一暖,这才退了出来,主子惦念着他的安危,自是把他当自己人的。念及此,回去的步伐也轻快矫捷了不少。

    待到李忠回到春晖殿时,慕容霄仍沉睡未醒,李忠不服侍,没人敢去打扰这位活祖宗,李忠也只是立在廊下听着声响,直到了过晌,慕容霄沉哑的嗓音才虚虚地传来,

    “人呢!”微微透着怒气,威严却逊了许多。

    李忠立马小跑着进了殿,“殿下,您醒了?”他未行至床前,而是遥遥行礼相问。

    先前,他虽然只是个端水盆的小内侍,也见识过慕容霄撒泼打诨的架势,如今仍有些发怵。慕容霄揉揉额,坐起身来,看着离着极远的李忠,冷笑道,

    “杵在那做什么!怕我吃了你!赶紧过来侍候我起床。”

    这话着实把李忠吓了一跳,可他转念一想,被折腾了一晚上,太子这个时候也没什么力气再冲他动手,

    李忠猜得没错,慕容霄此时只觉得全身软绵绵的,不仅是力气被抽走,昨晚的疼痛和寒冷,仿佛一记重锤磋磨着自己的身体,全身的骨头已经被一寸寸砸碎了那般。

    起先,他想去皇陵找大皇子算账,现在连走出殿门都困难,最终只能先行放弃了这个想法。

    慕容霄任由李忠替他擦着手,嗓音虚弱地问,“太子妃现在在做什么?”

    “回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仍在月子里,大食国公主昨晚宿在念园,今日还未离开。”

    “哦。”慕容霄神色渐渐暗淡下来,他实则想知道顾鸢有没有问过他,派人送了些什么,但他心里清楚,

    没有。

    酸气一波波在胸口涌动,难以自抑,像极了刚生产时的感觉,他在心里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他可是男人,呆在顾鸢身体里几天,难不成就成了女人不成。

    梳洗完毕,李忠恭敬问,“殿下可否用膳?”见没回应,许是默认,李忠便命人传了饭,扶着慕容霄来到饭桌前,

    一桌子辣菜,全是顾鸢的口味。

    李忠这才意识到,竟忘了嘱咐厨房把饭菜换回来,心中的不恭敬就要断送了他的性命,李忠扑通跪倒在地,

    “殿下恕罪,我这就命人撤下,让厨房换了往日的饭菜。”

    慕容霄双眸淡淡地垂着,罕有地没发怒,挥手道,“不必重做了。把这些送去念园吧,太子妃爱吃。”

    说罢,好似又想起什么,“你亲自去,这次送不下,你自去领板子。”

    “是。”心里那个苦啊。

    李忠再去念园时,雪雁她们正在玩游戏,嘻嘻笑笑好不热闹,听说李忠的来意,顾鸢不想再重复之前的话,喂奶没理。

    雪雁嗤笑道,“太子殿下真有意思,月子里的人如何吃辣,赶紧拿走,别让我扔。”

    霎时,李忠扑通跪下,“姐姐发慈悲,您就收下吧。不然,我就要挨板子了。”

    雪雁沉吟片刻,收下了饭菜赏给宫人,道,“我帮了你,你也要帮我一件事。你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人,你和角门侍卫说声,我要出门采买。”

    李忠怔了怔,方才意识到郑管事走了,如今有事全来找他,也算是个人物了,遂爽快应下。

    雪雁以采买为由,实则去了染坊,传信给慕容焱。

    慕容焱半个时辰不到便收到了信,展信是娟秀的正楷小字,只四个字:

    来日方长。

    纸张燃尽,明灭星点落入慕容焱眼中,隐有亮光。

    春晖殿里,慕容霄对昨晚之事隐有余悸,派李忠请了太医,

    “快给孤诊治,今晚孤不想再疼了。”

    太医吓得浑身哆嗦,路上听说太子换了脾气,斟酌着言辞,“寒症、咳嗽和病痛院正最拿手,殿下若想去根,可以请院正。”

    “去请院正。”

    李忠又跑了一趟。

    院正是慕容焱的人,但鲜少人知晓。他先前已为这副身体诊治过,此时扶着脉,想起慕容焱的吩咐:“缓治。用烈方。”

    这是要让太子受些罪了。

    院正收回手工整跪地,“殿下,法子倒是有,只是耗些时日,臣恐殿下受不住。”

    “再疼还能有昨晚疼。你尽管治,治好了赏,治不好,孤要你全族的脑袋。”这套,慕容霄极会。

    “臣有个药浴的法子,需一个月,每日浸泡四次,每隔三个时辰一次,一次两个时辰。可缓解寒症。殿下身体内寒症强盛,需以猛药以毒攻毒。”

    “就这个,赶紧给孤治。”慕容霄恨不得立刻跳进药浴。

    可当他真的跳进药浴,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倚着木桶独坐,面如刀刻,却难掩痛楚之色。

    一阵剧痛袭来,身体剧烈地痉挛,他紧咬牙关,额头青筋暴起,汗水如雨下,如同烈火焚心,又如寒冰刺骨,交织在一起,令人难以忍受。

    疼痛如毒虫游走全身,似千万只利箭穿心而过,又似无数把锐刃割裂肌肤,每一寸神经都仿佛被无情地撕扯。

    四周静寂无声,唯有他的喘息声越来越重,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剧烈的颤栗,

    最后化为一声声刺破云霄的嘶吼。

    他猛然睁开眼,双眼已赤红,仿佛燃烧着熊熊火焰,那是疼痛在眼中留下的烙印。

    这样的痛,他还要承受一个月。

    可他别无选择。

    他一次次递信去念园,每日浑浑噩噩,只能靠着顾鸢的回话,哪怕是一句骂,也能让他在药浴里多熬一会。

    一个月后,慕容霄结束药浴,可是身体太过于虚弱,躺在床上养了半个多月,才养回了精神。

    走出春晖殿时,身子果然舒爽许多,只是咳嗽还未消,等他寒症驱得差不多再治咳嗽不晚。

    事实上,只是因为一个月后,天气回暖,已然初夏,身上自然暖了不少。

    出来的第一件事,他倒没有去找顾鸢,而是让李忠备车,去皇陵。

    去皇陵约么半日的路程,李忠劝道,“太子殿下,皇陵路途遥远,您现在身体正需要将养的时候,不若等……”

    “孤等不了了。”慕容霄目露凶光,如削尖了的树丫,“让慕容磊这厮多活了两个月,便宜他了。”

    更是迫不及待得了功,拿去顾鸢面前邀赏。

    马车上铺了厚厚的被褥,李忠只穿了一件薄衫尚且热得冒汗,慕容霄仍需穿着春装,外加一个披风才行。

    皇陵寒湿,慕容霄身上如冰蛇游过,他忍着寒,不让慕容磊看出分毫。

    “稀客啊!”慕容磊正披着一件薄褂,手里拎着一个一个木筐,拔了新鲜的菜,怡然自得看着慕容霄,眸中不掩轻蔑。

    慕容霄压得就是他这样的高傲,只动动手指,东宫卫便一脚踢掉了他手里的篮子,一院子菜,顷刻间糟蹋殆尽。

    闻声而来的大皇妃推搡着他们,奈何无论如何也护不住,最后只能朝慕容霄吼道,“你做什么!太子之位是你的,你想要的都是你的了,你还来做什么!”

    “做什么!”慕容霄双眸似火,带着嗜血的笑,“你想我死,你说我想做什么!”

    两个侍卫架着大皇子跪在慕容霄面前,将他的双手绑在一个葡萄架子上,扑上来的大皇妃也被两个侍卫押住。

    “我们即使守皇陵,也是官家的儿子儿媳,你的大哥大嫂,你想用私刑,我要禀报官家。”大皇妃除了疯狂吼叫,无能为力。

    慕容磊倒是镇定,方才他看到慕容霄就已经猜到了,他了解自己的三弟,他怎么可能是那样善罢甘休的,他报复人的方式从来是直接的,别人弄脏了他的袍角,他定会泼一盆水到那人身上。别人打他一巴掌,他定打得旁人下颌脱臼,脸不成形。

    他今日是逃不掉了。

    侍卫拿了圈椅让慕容霄坐下,慕容霄意态神闲地端起热茶,饮了一口,才缓声道,

    “就你们,也配和孤相提并论,我今日用刑又如何?打死你们又如何?只不过如捏死两只蚂蚁。”

    说话间,一记马鞭甩在了慕容磊袒露的胸前,血肉翻卷而开,鲜血顺着马鞭嘀嗒落下。

    “不——!”大皇妃惊呼未起,又一记马鞭,再一记……

    皆深可见骨。

    慕容磊愣是没吱一声。

    他也不会让慕容霄好过,马鞭甩来的档口,他嘴里喷着血沫道,“我是想让你死,可你胸前那一掌,分明是为了慕容焱才挨得,他拿你当挡箭牌,又日日陪在你身边,擦药同床,无法在世人面前打他出气,气洒在我身上,倒是真是我们的好三弟。”说着哈哈笑着,尽是嘲笑。

    他不知道的是,护在慕容焱身前的是顾鸢,而非眼前他们的三弟。

    妒火、怒气、酸涩一股脑涌上来,他们,瞒得他好苦啊!慕容霄甩袖疾风而去,一刻不停回了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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