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乐洋提前并不知道祁楠樾来学校办什么事，祁楠樾也压根没跟赵乐洋提自己过段日子要去北城上学的事：一来姑姑有意保护她的行踪，相关人士都三缄其口；二来，祁楠樾怕告诉了赵乐洋，这小子为了不让她走会到处惹事，她不愿意为自己的事连累朋友。

    看祁楠樾气势汹汹地冲到车上，赵乐洋扭头打量：“你在学校跟人约架了？而且还打输了？”

    祁楠樾没好气的一边应付着一边拉安全带：“没人和我打架，就是有小鬼阴魂不散。去别院，请你吃散伙饭。”

    原本赵乐洋还在跟祁楠樾插科打诨什么学校风水不好、他在里面呆着着就浑身不舒服之类的，听到“散伙饭”三个字猛地转头，直勾勾瞪着一脸平静地抛出重磅炸弹的罪魁祸首，几秒后试探着问：“你犯什么需要卖友求荣的事了？”

    “什么事也没犯，吃饭的时候跟你讲。能好好开车吗大哥，我还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

    车驶过学校门口的拐角，与从门卫处出来的沈蕴川擦肩而过。他在粤城所有的行程都要保密，这次来粤城又受制于人，贴身保镖不能他走到哪都跟着，所以像删除有关他的监控录像这类小事也要亲历亲为。

    沈蕴川现在也已经平静下来了，透过车窗看到赵乐洋和祁楠樾的互动心里也并没有泛起什么涟漪，只觉得唏嘘。都说赵家小儿子不受宠，手里的资源也都是家里人挑剩下的，没想到喜欢的女人也……沈蕴川想说她少教，但仅凭那丫头和老师交谈几句就能感觉出她身上大家闺秀的气质，偏偏又对他起刺。

    “真是神经了。”沈蕴川轻叹一口气，上了赵家派来的车。

    沈蕴川乘坐的低调黑色奔驰车停在了一座中式园林风的建筑前，没有牌匾，装潢也是低调大气，可见主人家并不想太过招摇，更不缺来照顾生意的人。

    抬脚下车，早有人等在门口。“沈先生，请跟我来，董事长在里间等你。”

    在外面看这座建筑只觉得沉稳大气，走进来方知布景讲究——各堂各室以门洞相连，方圆交错，虚虚实实，中间海棠图案辅地，不经意间，将古典园林美学体现得淋漓尽致。

    三年前，沈蕴川还在给检察院的一位长辈当秘书时曾协助破获一起官员贪污受贿的大案，受贿金额之巨大已经到了令人咋舌的地步。那位曾经风光无量，如今却已成阶下囚的高级官员也是一个对中式园林痴迷到疯魔的建筑爱好者，他被查处的京郊私人别墅被他用十年时间改造成了缩小版的苏州狮子林，石径旁不起眼的一株兰花也价高至三百多万。房子内部更是不惜花重金采用金丝楠木完成全部装修，光是茶室的一条长桌就被拍卖到了上亿天价。

    只是就算如此无所不用其极的雕琢，与今天沈蕴川身处的庭院比起来竟也有所逊色。这方天地胜就胜在它的禅意。

    “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沈蕴川轻声说。

    “如果这家私房菜的主人听到有人能懂她，一定很开心。”一道女声传来，沈蕴川猛然回神。面前的是一位保养得当的富家太太，着一身香云纱旗袍，素色披肩，与园林布景相得益彰。虽然看不出具体年龄，但是看到这张脸沈蕴川一下子想起了一个小时前刚刚见过的祁楠樾，只是眼前的妇人神韵气质里多了些饱经岁月洗涤的痕迹，上位者的气息。

    “祁夫人，第一次见私家园林能达到如此境界，出神了，见谅。”

    祁运灵宽慰一笑，闪身将人让进来：“傍晚了在花花草草中间湿气重，沈公子先进来坐吧。”

    祁运灵刚刚斟好一杯茶推到沈蕴川手边，就听见包间外传来一阵熟悉的说笑声，沈蕴川不免哂笑，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刚还想到祁楠樾这个疯女人，这么一会功夫人家小情侣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