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腿

    由洲城里出了一件笑事。

    统军里,程泰元帅的儿子程安,前些日子去玉香楼力寻欢做乐,跟别人喝醉了酒,迷迷糊糊地从二楼摔下来,直接把腿给摔断了。

    程元帅知道大怒,派了卫兵直接到青楼里提人,五花大绑地把就程公子绑回去,特意吩咐手下绕远路,让全城人都看看这个不成器儿子的样子。

    儿子不怕丢人,老子更不怕。

    城中议论纷纷,此时故事里的主人公正没心没肺地躺在金丝柔棉床上,虽然一只腿上绑住厚厚纱布和夹板固定,悠闲地翘起令一只好腿。

    左边侍女送来拨好皮葡萄,右边侍女投来甜嫩荔枝,好不惬意。

    两物都是稀罕物,就算是皇城贵族,也只能省着吃的东西,他却想吃多少有多少。

    不是因为别的原因,就是因为有钱还有权。

    父亲是由洲城指挥使兼任统军元帅,母亲是江南富豪的独女,产业无数。

    程元帅气势冲冲地闯进房间,看到程安一脸享受的表情,更气不的一处来,挥散了周围的侍女,揪起程安的耳朵,道“你这个逆子,整个统军府的脸都快被你丢烂了。”

    “爹,爹爹,疼疼疼!”

    “你还知道疼,我还以为你这没皮没脸的,没感觉了呢。”

    “您听我解释。”

    “听你狡辩?”

    “您听我说,我真有苦衷。”

    程元帅松开手,抱着手臂,做到一旁的主位上,脸上完全一副你不给出一个完美解释的话,休想从这个屋出去。

    程安揉着耳朵做到程元帅旁边,叹气道:“这事说起来,可是说来话长。”

    “那你就长话短说。”

    “好,我之前混迹玉香楼的时候,有天喝醉了,把咱们家的……玉佩给弄丢了。”

    程元帅脸色一变,道:“你说什么,你这个——”

    程安赶忙替自家老爹顺气,道:“找到了找到了。”

    “我看你真要翻了天,传家的玉佩你都敢拿去青楼!”

    “儿子就是想到爹爹会生气,才想着赶紧去玉香楼赎回来。”

    程安自幼顽劣,程泰和程夫人十分头疼,奈何程老夫人偏疼这个小孙子,程安又是个嘴甜的人,每次闯祸都有程老夫人撑腰,因此程府上下没人敢处罚他。

    他身居高位,当年主动请辞京城,宁愿自断前途,驻守边城,也不愿下一辈再次卷入是非,只要一世平安顺遂就好。

    因此,对程安放纵大于管教。

    “你找玉佩就找玉佩,腿是为何摔断的!”程元帅拿程安没办法,明明跟兄长只差三岁只差,怎么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程安挠了挠头,叹了口气道:“说出来也许毁我一世英名的事。”

    程元帅嘲笑道:“你还一世英名,臭名远扬还差不多。”

    程安摇了摇头,道:“难道见义勇为,救下美人,谁能想到美人还是个男的。”

    “噗!”程元帅手里的茶杯差点拿不稳,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指着程安,道:“该!”

    程安摸了摸五花大绑的伤退,摇头道:“我以后再也不去青楼了。”

    “千秋明日就回城。”

    “什么!”

    程安原本四仰八叉地坐在椅子上,一个踉跄顿时从椅子上摔下来,丹凤眼微微蹙起,俊脸上满是震惊。

    程元帅背着手靠在一边,完全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道:“现在知道后悔了,早干嘛去了。”

    程安完全没了方才的嚣张,拽着自家老爹的衣角,道:“爹~求求你了,救救我吧,千秋知道我去春香楼,肯定就不理我了,你帮帮我,救人一命,积德行善啊。”

    程元帅给了程安一个白眼,大公无私的抽回衣角,道:“千秋这辈子不理你,也算你罪有应得,不值得同情,更何况你这事,全城都知道了,哪里会瞒得过千秋。”

    “那不一样啊。我这是事出有因,爹爹你帮帮我嘛~”

    “不成,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哪里有徇私枉法的道理。”程元帅义正言辞,无安全没给陈安机会。

    程安见老爹见死不救,咬牙道:“好啊,那成,千秋回来,那我娘肯定也得回来,等看到我娘回来我先告你一状,趁着我娘不在偷偷喝酒,不仅喝酒还听曲看歌舞。”

    “嘿,你这小兔崽子要告发你爹,看你是皮发紧了是不是,看老子不好好教训教训教训你!”

    程安见激将法有用,开口解释道:“爹,咱俩有话好说,你不告诉千秋,我也就不跟我娘说。”

    程元帅停住脚步,假装为难,道:“两瓶陈酿云山笑,外加你房里新得的翡翠棋子。”

    程安脸色一顿,他老爹消息也太灵通了,他前两天刚派人从南海蓬莱求来的翡翠银玉寒棋,这百年难得一见的宝贝他还没摸热呼呢。

    简直是心在滴血,谁让自己有把柄在人家手上呢,只好咬牙答应:“好,只要您能在千秋面前替我解释几句,那些都给您。”

    程元帅心中一喜,心想平常跟着兔崽子说什么都是一副油嘴滑舌的样子,没想到碰上媳妇的事,就想变了一个人似的,这一点随我。

    两人还没密谋完,紧闭的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

    程家父子齐刷刷转头看向门口,瞬间脸色大变。

    程元帅起身,拽着一旁的腿断的程安,道:“娘子和千秋提前回来,怎么不打个招呼,为夫好派人去接你们呢。”

    程夫人一袭翠墨纹银锦纱裙,肩披蕾边细绸披风,眼角虽略带细纹,但整个人保养的非常好,眉眼之间干脆利落,带着飒飒英气。

    身侧跟着一位身着素衣劲装,墨发马尾高束,身侧配银寒宝剑,眼如利刃,眉似寒霜,美但美的锋利,让人望而却步。

    “我们这些人,怎么敢劳烦元帅大人,万一打扰了大人品酒,那可就不好了。”程夫人面上带笑,视线放到程家父子俩身上。

    站在一旁的程安点头陪笑,感觉背后有些凉飕飕的,道:“是啊,娘你们回来也不说一声。”

    “程少爷腿都摔断了,还有力气说话呢。”

    程夫人此言一出,陈安知道不免又少不了一顿毒打,默默地闭上了嘴。

    程元帅硬着头皮,走到程夫人面前,牵起她的手,小声道:“若芳,你都好久没回来了,别因为一点小事分神了,为夫带你回房好好休息吧。”

    程夫人微微勾起嘴角,道:“好啊,离家时间长了,程元帅倒是听话了。”

    程夫人被程元帅挽着胳膊往门外走,转头看向身后穆千秋,嘱咐道:“千秋,给我狠狠收拾程安,最好把他另一只腿也给我打断,让他以后还敢造次。”

    穆千秋微微点头,道:“夫人,放心。”

    一旁的程安紧咬唇瓣,奈何断腿阻碍行动,道:“娘,我到底是不是你亲儿子!”

    程元帅转头看向程夫人,道:“夫人咱们还快走吧。”

    程夫人“嗯”了一声,两人就走出了房间,散退下人,屋中只剩下程安和穆千秋两人。

    平日里嬉皮笑脸的程安,此时却沉默在一旁,低着头,不说话。

    穆千秋走到他的伤腿前,缓缓蹲下,修长的手指轻轻碰触夹板,声音如清风明月,缓缓开口:“疼不疼?”

    陈安的脸瞬间涨红,连同着耳朵都烧的滚热,将头压的更低,摇头道:“不疼。”

    穆千秋“嗯”一声,便站起身子。

    “你好好养伤,我走了。”转身便要离开。

    “你别走。”程安开口,朝穆千秋伸手。

    “怎么了?外面有侍女,你若是不舒服,直接叫她们就是了。”穆千秋眸色微冷,避开了与程安的接触。

    “阿秋,你好久才能回来一趟,能不能别总躲着我。”程安手指绞在一起,眼角含光,语气中甚至带着卑微的祈求。

    穆千秋微微转身,看着程安,道:“你是统军之子,身负重担,不该总是将精力投身到情爱之中,该有所抱负和胸怀。”

    “抱负胸怀有我大哥在,我这一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同你在一起。”程安猛地起身,想要留住她。

    穆千秋皱眉,快步扶住踉跄倒地的程安,叹气道:“你对付那些女子的套路吧。”

    程安如愿靠近穆千秋,虽然腿上传来阵痛,咬着牙强忍,伸手从袖口掏出一块玉佩,递到穆千秋的手里,道:“给你。”

    “什么?”穆千秋不解地看着玉佩。

    “随便在街上淘的,觉得衬你,你要是觉得不好看,扔了就是了。”

    穆千秋拿起玉佩,通透墨绿色饱满圆润,并非凡品,看到程安一脸你不收下,我就要哭了的表情,无奈只能收下,等有时间问问夫人吧。

    “你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陈安抬眸看向穆千秋,少年目光占有偏执,却又黑白分明,道:“阿秋,别再把我当小孩子了。”

    程安同穆千秋从小便认识,小时候程安身体不好,程元帅让穆千秋教他武艺,武艺学没学会不知道,穆千秋倒是多了个小跟班。

    程安生性顽劣,哥哥程元性子稳重,从小人们便会拿他和大哥作比较,得到的结果更多的是:程元以后会堪大任,热程安只会是个命好的二世祖,小时候有父亲庇护,长大了有兄长庇护。

    外人说什么,程安从来不在乎,可每次听到穆千秋疏离平淡的话后,他心里会升起巨大的恐慌。

    毕竟穆千秋喜欢程元,几乎是全由洲城都知道的事情。

    自从程元定亲后,便很少回来,这次回来不知她是不是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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