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匪

    从由洲到昭洲,需要跨过两个城池,不过衡州距离由洲很近,不出半日便会到达。

    车队平稳进入衡州,找到一家客栈住下,客栈老板是穆千秋走镖时,相熟的朋友,住着自然要比别处踏实些。

    程安拄着拐杖,跟在穆千秋身后,往客栈一楼的厢间走,穆千秋的房间就被安排在隔壁,保证随时听到程安的声音。

    把程安安顿好,穆千秋便起身准备出去,还未迈出脚步,就被程安叫住,眼底带着不安看向她,问道:“阿秋,你去哪?”

    穆千秋料到程安刚到一个陌生新环境里,没有安全感,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子,声音柔和,慢慢同他解释,道:“下一站绵州距离这里要走两天两夜,车队人多,我要出门才买些食材用品,做万全准备。”

    程安听着穆千秋耐心解释,嘴角微微扬起,点头道:“那你注意安全,我等你回来。”

    程安乖乖的样子的样子,简直就像个无辜可怜,又要乖乖等主人回家的小狗。

    穆千秋从腰侧掏出一把糖,是像小时候那样,递到程安面前,道:“乖乖等我回来。”

    “好。”

    程安腼腆一笑,修长白皙的手指紧紧握住糖果,眼神专注不移地看着她。

    交代好程安,穆千秋也放下心来,派人守着客栈,自己则是带着几个人上街采买。

    衡城临近由洲,虽然街道不似由洲繁华,风土民情还是热情纯朴,穆千秋按照计划将一系列东西采买结束之后,便吩咐自己身后的侍卫带着东西回去,自己还有别的事要办。

    一个人来到一处民巷口,沿着胡同直接往前走,来到一处偏僻隐蔽的宅院,院子里热火朝天,打铁烧铁声不绝于耳。

    站在打铁台前,裸露半身的汉子,满身挺拔的腱子肉,身上被高温烤的汗流如柱,注意到穆千秋进来,拿起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额角的汗,转身朝屋里走去,拿出一个包裹着破布的长剑,顺手扔给穆千秋。

    穆千秋接过长剑,眉头微皱,玩笑调侃道:“不能给我用块好布。”

    男人继续拿起棒槌打铁,眼皮也不抬,道:“看不上别要。”

    穆千秋挑眉,将长剑放在怀里,道:“出你之手,必是精品,放心放心。”

    男人继续打铁,穆千秋也不打扰,拿到长剑后,便转身就走。

    再回到客栈时已经是黄昏,迈步进门,便看到程安架着腿坐在石桌前,同客栈老板儿子下棋。

    神情认真,一抹夕阳打在他的眉角上,整个人透出一股干净的少年气,听到门口有动静,抬眸见穆千秋回来,丹凤眼弯弯勾起,故意输给小孩,佯装可惜道:“哎呀,我输了,糖给你,都给你……”

    将手里的糖都推到小孩面前,自己则是架起拐杖,一步一步走到穆千秋面前。

    小孩目光鄙夷地看向程安,道:“你欺负小孩!我告诉我爹去!”

    程安朝她摆了摆手:“快去快去。”别打扰我跟阿秋说话。

    穆千秋笑而不语,扶着他坐下,将背在肩上的长剑递到他面前。

    程安面露迟疑,道:“这是给我的?”

    “对。”

    穆千秋点头,心想着出门在外总得有个防身的东西,特地找人为他打造一把长剑,不似寻常剑身沉重,此剑更加轻便灵活,对程安来说应该是刚刚好。

    程安接过长剑,手指轻轻拂过,银寒的剑身闪着微光,剑柄出细心地镶嵌着几颗宝石,富贵但不张扬,确实很符合他的气质。

    “我很喜欢,谢谢你,阿秋。”程安将长剑护在怀里,脸上一脸满足。

    穆千秋站在一旁有些惊讶,程二公子倒是很容易满足嘛。

    “阿秋,这把剑,它有没有名字?”

    穆千秋摇头,道:“你是它的主人,名字由你决定。”

    “就叫……胜春朝吧。”程安犹豫片刻,开口道。

    穆千秋挑眉,觉着名字有些耳熟,但也一瞬间说不出哪里不对,点头道:“你喜欢就好。”

    次日,众人再次启程。

    程安抱着长剑,坐在马车里,从窗口撩起布帘,看向外面骑马的穆千秋,问道:“阿秋,咱们这是到哪了?”

    穆千秋减慢速度,靠近马车,转头对程安解释,道:“还有十几里,就到了衡洲和绵州的交接,大河县,晚上到那住一晚,第二天早上再出发。”

    程安点头,看向周围茂密的丛林,周围不断能听到布谷布谷的鸟叫声,眼前的景色是在由洲从来没有看过的。

    穆千秋注意到程安的新奇,解释道:“再往西走,到了绵州,还能看到大片大片的戈壁沙漠,风沙大降水少,那边的人骑的都是骆驼。”

    “骆驼?”程安从来没看见过骆驼,听也只是在话本里听过,没想到竟然能见到真的。

    穆千秋点头,就像带了个没见过世面的弟弟,道:“等你腿好了,可以到那边去骑一骑,感受一下不同的风土人情。”

    微风吹过穆千秋的头发,发丝凌乱,整个人在程安的眼里,仿佛闪着金光。

    “这些你都见识过吗?阿秋。”程安羡慕的看向穆千秋。

    穆千秋点头,面对这一切仿佛早已习以为常,道:“以前跟着夫人跑镖局商铺,算是了解一些。”

    程安沉默无言,低头感受着风吹过脸颊,心中闪过一阵失落,早在自己还在闹少爷脾气的时候,阿秋就已经领略过大川大河,甚至是很多他听都没听过的地方,难怪她不喜欢自己,换做是谁,或许都不会喜欢骄傲自大的人吧。

    穆千秋感觉到程安好久没有动静,转头看向他低着头,整个人有种莫名的低落,以为他在为不能出去玩而感到惋惜,安慰道:“未来还有很多日子可以领略,天下是空的,任何地方方,你都可以随意来去。”

    程安抬头,神情复杂,犹豫来口道:“任何地方……你都会跟我一起去吗?”

    穆千秋神情一愣,笑道:“以后或许不会,毕竟……夫人那边很忙,我恐怕要在那边帮忙。”

    程安听出穆千秋的避而不打,即使心里难过也没说什么,抿了抿唇回到马车里。

    一路上众人也算顺遂无事,眼看就要到大河县境地,前面的队伍突然停了下来。

    穆千秋驾马走上前去,侍卫们纷纷让出一条道路。

    看到马车前面正跪着一位抱着孩子的妇人,面容憔悴,衣着破烂,脸上都是尘土,抱着襁褓里的小孩,含泪乞讨,道:“各位大人行行好,救救我的孩子吧,几天没吃过东西了。”

    穆千秋脸色平淡,转头看向身边的侍卫,道:“给这夫人拿几块馕饼来。”

    侍卫拿来一袋馕饼。递到妇人面前,拿妇人接过馕饼,嘴里说着谢谢,可跪着的身子却没有丝毫挪动的迹象,依旧可怜巴巴的跪在车队前。

    侍卫不清楚这妇人到底什么意思,只能转头看向身后的穆千秋。

    穆千秋摇头,示意他回来,悄声吩咐道:“守好程安。”

    自己则是翻身下马,走到女人面前,道:“夫人要找君子,这里可没有,我们只是出来做生意,身上没钱没货,希望不要阻拦,让我们过去。”

    女人哭声更大,仿佛是被欺负了一般,跪着不说话。

    穆千秋神色淡然,伸手抽出身侧的佩刀,银光一闪,寒铁刀身便展露在半空中,发出阵阵争鸣。

    女人被吓得不敢在哭,只能咬着嘴唇看着穆千秋。

    穆千秋不紧不慢,道:“早就听闻绵州城外有批赖子,仗着离城区远,专扣富商的车队,如今看来,确实有说法。”

    女人眼神微动,仍旧装傻,摇头道:“你说什么,我听不……”

    话还没说完,寒铁长刀,直接架到女人脖子上。

    “叫你们的人快走,保你一命。”穆千秋声音冰冷,丝毫没有给女人反应的时间。

    女人柔弱的眼神忽然不变的凶狠起来,速度极快,将怀里的襁褓往外一扔,几枚银针破风而出,速度极快,朝穆千秋袭来。

    穆千秋仿佛意料之中,侧身一躲,荡开长刀,银针撞在刀身上,身形如鬼魅,顺势一把抓住趁机想要逃跑的女人。

    女人不甘心,用力伸腿往身后一蹬,借力想要踹上穆千秋的腿上,谁知对面的力量更强一分,化指为掌,直接劈到女人的肩膀上,打肉连筋,怀里的人闷哼一声,瞬间老实下来。

    “饶命!”女人无力逃脱,只能束手就擒,张口求饶。

    穆千秋眯着眼睛,死死抵住女人脖子,道:“让你的人,赶紧滚出来。”

    “好好好,我叫我叫!快出来,出来!”女人顺从答应,大声召唤同伴出来。

    便看到不远处的丛林里,走出来几位个身形魁梧的彪形土匪,个个手里握着锋利的镰刀。

    侍卫如临大敌,护在程安的马车旁,准备敌人突然发起进攻。

    穆千秋压着女人走到土匪面前,道:“几位壮士,江湖一趟,我们做的是小本生意,无意冒犯,既然都是谋生,合该和气生财。”

    土匪指着穆千秋,骂道:“和气生财?放屁。”

    穆千秋嘴角微启,眼神冷淡,手掌微微开合,听到破风一箭,从不远处射来,擦过为首土匪身侧,道:“听不懂?”

    土匪脸色铁青,想到暗处还有弓箭手,看出来算是撞上行家,只能识相闭嘴,道:“让路。”

    车队继续启动,沿着道路往前走,穆千秋站在最后面,见车队走远,才放下心来,松开手里的长刀,一把松开手里的女人。

    神色淡漠,长刀入鞘,知道贼不走空的道理,从袖口掏出一包银两,扔到女人怀里,道:“江湖炎凉,请诸位兄弟喝酒。”

    说罢,翻身下马,刀侧腰间,追走远的马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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