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

    程安横剑在前,喘着粗气,眼角上被溅上鲜红的血,眼神冰冷,墨发凌乱地散落在肩膀上,解开绑在剑柄上求平安的红布,浓密的墨发被高高束起,少年马尾,随风飘动,依稀能看到脖颈出隐露的雪白。

    仿佛从地狱走来的嗜血修罗,撕去了人类的皮囊,露出嗜血危险的獠牙。

    一把抓过身侧的木卓,挡在两人身前,墨发凌乱,转头对云娘暗示她快走。

    云娘沉着眸子,不没有听他的话,将手里带血的短刃往旁边一扔,拿起一旁散落的木棍,眼神坚定,道:“留你一个瘸子在着,阿秋不会放过我,有什么话等着出去了,你亲自跟她说。”

    程安嘴角轻启,头也不抬地荡开胜春朝,道:“刀剑无眼,当心。”

    说罢便主动发起进攻,依托着身前的木桌,挥舞长剑,配合云娘,两人又来又回,凭着破烂双人组,成功挡住黑衣人的进攻。

    不大的房间里,瞬间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

    几个回合下来,程安身上几乎处处都是血淋淋的伤口,雪白的长袍被鲜血染红,眼底猩红,腿上的伤隐隐作痛,牵扯一下,就如同万针穿心的痛楚,脸色苍白,却依旧站在最前面,兵刃相接的蜂鸣声,仿佛地狱亡灵的入阵曲。

    此时支撑程安唯一的信念便是手中的胜春朝。

    黑衣人像砍不完的蚂蚁,黑压压的一片,双方谁也没落到好处。

    就在程安快要撑不住时,黑衣人突然挺住了进攻的动作,黑压压的人群中走出来一位面带银狐面具的黑衣男人。

    男人背着手走到程安身前,嘴角带笑,眼神仿佛看向唾手可得的猎物。

    “程…安…程家不学无术的纨绔二公子,以前怎么没听说你有这么一套好剑术。”

    程安凝视着男人的眼睛,心中早就猜出了答案,看来那晚在客栈的劫匪,也是一帮人。

    “我与阁下无冤无仇,何必要把事做绝。”程安声音沉稳,手里紧紧握住剑柄。

    男人仿佛被他的话逗笑了,挑眉看向程安,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杀了你……程家知道了,不会放过我?”

    程安伸手抹了抹嘴角,道:“你们密谋如此详细,当下又怎么会让我死呢。”

    男人点了点头,仿佛十分认可程安的话,道:“程二公子确实聪明,不过……你只才对了一半,杀不杀你,或许值得考虑,可是杀你那个小情人,倒是轻而易举。”

    “你敢吗!”程安平静的眸子一寸一寸的冷下来,直直地盯着男人。

    男人满不在意,转头向身边地黑衣人手里拿过弓箭。

    拉弓放矢,箭头破风而出,干脆利落地射在程安都断腿上,脸上带着不屑的笑,道:“废话那么多。”

    剧烈的疼痛直直钻心,程安脸色顿时又白了一分,除却闷哼一声,眉眼未曾皱过一下。

    额角下不断冒出细汗,看着黑衣人拉弓的动作,总觉得有股熟悉的感觉,可又怎么也说不来。

    另一边,穆千秋心里隐隐不安,顾不上其他,急忙往回跑,心底默默一个声音,程安一定不能有事。

    走到一处民巷,巷口忽然走出一帮人来。

    放眼一看,竟然是走散的程家护卫首领。

    穆千秋看着突然冒出来的护卫,不禁皱眉,道:“你们去哪了?”

    护卫首领头发凌乱,身上衣服也是破破烂烂,解释道:“那天晚上客栈突然闯进刺客,我们跟他们厮打在一起,发现早就被他们下了迷药,浑身没有力气,一番厮打,损伤了不少兄弟,人群混乱,我们怎么也找不到你们,只能先从客栈出来,寻找你的下落。”

    穆千秋点头,当时情况危急,她只能先带着程安出来,只是心底还有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护卫首领挠了挠头,觉得有些奇怪,将袖子里的纸条递到穆千秋面前,道:“稍早时有位声称是您的朋友,告诉我们在此地等着。”

    穆千秋接过揉烂的纸条,眼神黯然一深,攥在手里,解释道:“你们没事就好。”

    程家护卫几乎折损大半,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现在的她来不及想太多,只能赌一赌,转头吩咐护卫,道:“你们现在快跟我走,程安有危险。”

    护卫们脸色一变,紧紧跟在穆千秋身后。

    一众人跟着穆千秋穿过民巷,走到一条胡同前。

    穆千秋距离宅子还有几步之遥时停住了脚步,她常年在外,自然对鲜血的味道格外敏感,转动眼神,朝西北角望去,转头对身旁的程家护卫说:“带上几个人,到那间院子的西北角去,找些干柴干草,等我们进院以后,就篝火放烟,越大越好。”

    护卫神色不解,但还是听从穆千秋的命令,下去准备。

    剩下神色凝重的侍卫首领,神色担忧地同穆千秋说道:“打探的人说,恐怕……院子里的人是我们的三四倍之多,如今二公子独自在里面,我们现在进去,会不会太莽撞了。”

    穆千秋紧握成拳,稳住心神,如今一切要她来拿主意,首先就是不能自乱阵脚。

    拿起护卫递来的弓箭,道:“不用怕,此地是民巷胡同,狭窄的地势就是我们的优势,等会你们只管将那些人吸引出来,我去后院救程安。”

    如今情况危急,也只能如此,若是强行冲进去,恐怕会伤到程安。

    一切安排就绪,穆千秋背着弓箭绕着后院过去,而程家护卫则是在前院将人引出来。

    此时屋中剑拔弩张的气氛,鲜血流了满地,银狐面具的男人手拿弓箭,将视线重新瞄准到程安身旁的云娘身上。

    眼神顽劣嬉笑,带着掌握生杀予夺的游戏,随意决定他人的生死,道:“还没到饭点,就先吃点开口小菜吧。”

    说罢,箭羽上弓,锋利的箭头指向云娘。

    程安脸色惨白,左腿仿佛已经失去知觉,咬牙忍痛将云娘拉到身后。

    是他让一切陷入险境,若没法逃脱,只能是由他站在最前面。

    云娘眼神微动,微微勾起嘴角,抬头看向程安,道;“没想到生死关头,你倒是很由气魄。”

    程安余光看向身后不远处的窗户,若是掩护逃走,以云娘的身形似乎完全够用,声音沙哑,道:“见到阿秋,让她以后别再回程家了,天下之大,去她想去的地方。”

    程安喜欢穆千秋,永远不是心血来潮。

    瞄准弓箭的男人清楚的听到了程安的悄悄话,眼神不由一沉,收敛笑容,将箭头再次瞄准程安。

    屋中桌椅已经被打斗的破败不堪,根本无处可以防身,程安只能将胜春朝挡在身前。

    箭羽再次破风而出,程安挡在云娘身前,未曾挪动半步,挥舞酸痛的胳膊,坚硬的剑身和寒铁箭头相撞,发出声声争鸣,震的程安手臂发麻。

    “啊……”

    赫然一声惨叫声,在屋中响起。

    不是程安,也不是云娘,而是站在前面的带银狐面具的男人。

    只见他胸前被人射来一箭,力道之大,直接将他的胸膛射穿,剧烈的疼痛猛然袭来,发出阵阵痛苦的□□。

    顺着箭羽射出的地方看,高处窄窗上跳下来一人,道:“云娘!”

    云娘闻声,身形极快的闪到银狐男人的面前,长棍横于身前,一把便将男人俘获。

    穆千秋看到程安的伤腿上被射中的箭,眼神冰冷,从身后拿出一只箭,准备朝男人走去。

    却被程安一把拽住,额头上挂满细汗,对着穆千秋摇头,虚弱地靠在她的肩膀上,道:“阿秋别冲动,要想脱身必须要留他一命。”

    穆千秋透着衣服都能感受到程安的颤抖,和指尖的冰冷,心中不知道为什么不免一紧,叹气将手里的箭甩在一边。

    此时院外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声,房门被黑衣人从外面推开。

    “他们的援军到——”神情焦急的黑衣手下,看到首领被擒的一幕顿时愣住。

    云娘架着男人往外走,院外打斗的黑衣人,看到后纷纷停住手。

    “向要你们老大活着出去,就乖乖听我的。”

    男人表情痛苦,见手下没有反应,赶忙开口:“还不按照她说的做,你们想我死吗?”

    云娘开口道:“滚出这里,晚上到城外护城河边等着,准备好马车盘缠和马匹,一手交人,一手交货。”

    “我们怎么知道不是——”黑衣人受威胁,还想讨价还价,云娘手里的刀就更近一分。

    “还费什么话,让你们去就快去!”男人一下子急了,生怕一下子钢刀划破他的喉咙。

    正在黑衣人犹豫之时,不远处传来阵阵浓烟,此处民巷出口,百姓见状纷纷出来灭火。

    原本简单的局面顿时变得复杂,一旦有百姓参与,水就变浑浊,没人敢再轻举妄动。

    黑衣人只能应下承诺答应明日会在护城河交人。

    随后便趁着浓烟,人群慌乱,沿着小巷离开。

    院里一片狼藉,鲜红的血,染红青黑的石板。

    程安浑身是,脸色苍白的仿佛下一刻就会碎掉,卸下所有力气,昏倒在穆千秋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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