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拜

    天色还没亮,穆千秋便起身出门。

    程安起来后,发现穆千秋不在客栈,问护卫也都是不知所踪,

    赶上云娘也洗漱完,收拾出来。

    云娘看着程安沉着个脸,揉了揉眼睛,道:“程公子,大早上谁惹你了,怎么黑着个脸的。”

    程安抬头,问:“云姑娘,你知道阿秋去哪了?”

    云娘挠头道:“小秋,她不是在房间里吗?”

    程安看云娘也不知道,转头看见客栈老板站在二楼露台上。

    “千秋去祭拜她哥哥了,稍晚些会回来,不会影响你们赶路。”钟乐手臂支着栏杆,对程安解释道。

    程安皱眉,怎么从来没听说她有个哥哥。

    “哥哥?”

    钟乐挑眉,看来穆千秋并没有将之前的事情告诉程安,道:“有些事情,千秋想告诉你时,必然会同你说,你也不必想太多。”

    钟乐说完,伸着懒腰继续回房间里,睡回头觉。

    程安听着钟乐的话,眉头微皱。

    不要想太多?他要是不说还好,这么一说,程安怎么可能不胡思乱想。

    云娘走到程安面前,现在她回镖局,程安算是她的少东家,叹气解释:“程公子,你别多想,那个人不是小秋的亲哥哥。”

    程安转眼看向云娘,道:“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云娘挠了挠头,皱着眉头想了一会,道;“他叫什么我忘了,好像别人都叫他明公子。”

    “明公子……”

    程安嘴里重复着这个名字,心中不免升起一阵无力感,能让阿秋惦念如此的,恐怕没有几个人。

    云娘安慰程安道:“程公子你放心,明公子当时受了很重的伤,身体很差,几乎是靠药汤续命,小秋只是照顾他,而且明公子对小秋就像妹妹一样,完全是没有别的不同。”

    程安抿着唇瓣,自嘲笑笑,道;“我哪有什么资格,阿秋有选择朋友和家人的权力,我只是觉得惭愧,缺失了太多她的过往,还自诩聪明的认为是对她好,或许我的莽撞对于她来说,是一道枷锁。”

    程安喜欢穆千秋,可就是因为太喜欢,因此这份喜欢里常常会带着反省和自卑。

    他不愿因为这份情感成为穆千秋的负担。

    也不愿意穆千秋是因为什么恩情,什么压力,而跟自己在一起。

    话音未落,方才他寻找的穆千秋就出现在客栈门口。

    两人听到动静转头看过去,只见穆千秋抱着手臂,倚着门框,也笑着看他们两个。

    程安原本低垂的头,看到穆千秋的瞬间低地更深,耳根子连同脖颈处全都涨红起来。

    穆千秋将手里买的梅花糕递到云娘手上。

    云娘接过梅花糕,也是识相地扭头跑回房间。

    程安见云娘走了,低着头也想离开。

    怎料还没迈开脚步,就被穆千秋伸手拦住。

    “你不是找我吗?怎么现在还想走了。”

    程安微抿嘴唇,道:“没事了,现在没事了。”

    穆千秋放下手,勾起嘴角,道;“本来想带你一起去祭拜哥哥,既然你不想去,就算了。”

    程安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不可置信,道;“你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我只是睡不着,上街逛了逛早市。”

    程安心底的阴霾瞬间被一扫而空,忙整理拉平衣袖,道;“我这身行吗?要不我去换身衣服。”

    穆千秋扫过程安,道;“挺好,走吧。”

    两人骑马出绵州城,一路向西,沿着山路来到一处平缓阴凉的山林之中,下马沿着缓坡走一会,便能看到一间石头搭建的凉亭,离那不远处,便看见一处墓碑,赫然驻立在那里。

    穆千秋走在前面,手里拿着一早准备好的纸钱和糕点。

    站在墓碑前,脸上表情平和,轻轻擦拭墓碑上的灰尘,道;“哥,好久没来看你了,今天我带了朋友来。”

    程安跟在穆千秋身后,朝墓碑鞠躬。

    微风吹过墓碑前的火桶,火苗顺着风,一直在往穆千秋的方向吹。

    穆千秋声音哽咽,将大把大把的纸钱投到火桶里,自顾自说:“你总说我没朋友,怎么今天带朋友来看你,是不是很意外。”

    “他叫程安,是程家的二公子,他是一个善良真挚的人,有责任有担当,有他在,谁都不能欺负我,你这下放心了吧。”

    程安听着穆千秋的话,看着她落寞孤单的背影,心脏一抽一抽的钝痛,他的阿秋,从不肯将软弱的一面向人袒露,究竟是受了多少伤,才会生出厚厚的铠甲来。

    穆千秋红着眼睛,有一句每一句,同哥哥将着从前的事。

    其中有程安听过的,也有他从未得知的故事,程安默默站在穆千秋身后。

    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时光过的飞快,转眼就到了中午,穆千秋擦了擦眼泪,同哥哥道别后,便转头拉着身后的程安准备离开。

    程安握住穆千秋的手,声音温柔:“阿秋,等一下。”

    程安走上前,站在墓碑的正中间,虔诚庄重地对着墓碑鞠上一躬。

    声音清透真挚,道:“哥哥您放心,有我在,一定不会让任何人伤害阿秋。”

    少年眼神坦诚热烈,誓言如黄金,永不生锈。

    两个人祭拜回去的路,要比之前来的时候骑的要慢。

    “你就不问问,我什么时候有的哥哥?”穆千秋率先开口问道。

    程安手里握着马绳,转头看向穆千秋,道:“阿秋,你虽然在程家长大,但是你也有选择家人朋友的权力,你有能关心你的家人,对我来说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我之前答应他,要带着值得……托付的人去看他,我就是不想让哥哥再担心……没经过你,就……”穆千秋莫名有些忐忑,开口解释道。

    程安眼神柔和的像一滩春水,回答:“我很高兴,被穆千秋当成可以托付的人,我求之不得。”

    穆千秋神情一顿,没想到程安会这么坦荡直接,扭过头避开跟他的眼神交流。

    “你怎么变得油嘴滑舌的,对别的小姑娘是不是也是一样的套路?”

    “对啊,可惜那个小姑娘一点也不温柔,腰上挂着长刀,我也只能趁她高兴的时候,油嘴滑舌一下的。”

    穆千秋听出了程安在说她,眼角的笑容彻底遮掩不住,故作恼火道;“好啊,你个程安,敢打趣我。”

    程安见大事不妙,急忙拍了一下马屁股,提高速度不让穆千秋追上。

    两人你追我赶穿梭在山林之中,肆意策马奔腾,耳边呼啸而过的风,仿佛是见证自由的精灵,驱散往日的疲惫和迷茫,吹出继续往前的力量。

    两个人回到客栈,护卫队的人已经将一切都准备好,就等着他们两个回来。

    李天听说穆千秋要走了,身体还没好,非要来送。

    李天镖长的女儿被郭威他们抓住后,直接挑断脚筋,虽然已经看了大夫,但伤口太深,机会已经见骨头了,或许会落下终身的残疾。

    穆千秋邀请小姑娘去昭洲,毕竟当时出来,就是为了带程安来找昭洲的名医看腿,或许那名医会有办法。

    李天无奈叹气,虽然感谢穆千秋的提议,但还是婉拒,道:“千秋,谢谢你和程公子为镖局也为绵州老百姓做了件好事,不过甜甜如今受了惊吓,现在或许不能再奔波了,我身为父亲失职失责,现在只想好好陪伴她。”

    李天是最想女儿健康的人,没人比她更了解女儿的伤势,脚筋连同骨头被砍断,就算是神医恐怕也是无力回天。

    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她心理和身体状态稳定下来后,再做别的打算。

    穆千秋点头,表示理解,蹲下身字看着坐在轮椅上,眼神怯生生的小姑娘。

    原本可爱白嫩的小脸,此刻脸颊上却紧紧裹着纱布,眼神里没有小孩的天真活泼,反而更多的是沉重和畏缩。

    “甜甜以后想做什么?”

    甜甜抿着嘴唇,抬眼看父亲一眼,随后低垂着眼眸,声音弱弱道;“我想做杀手,把所有坏人都杀光。”

    穆千秋神色一顿,看来小孩心理确实受到严重影响,眼睛里满是心疼,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道;“甜甜说的杀手,是不是可以保护身边的人,还可以打败坏人的人?”

    甜甜犹豫着想了想,随后点了点头。

    “那姐姐告诉你哦,杀手可不是保护别人的,他们会害的别人不幸福,而可以给别人带来幸福的叫大侠。”

    “大侠?”甜甜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过去,她还是头一次听到大侠着个概念。

    穆千秋认真点头,温柔回答:“是的,大侠要经历一些磨难,才能成长起来,老天爷一定是特别给你设立一些难关,好让你成为大侠的。”

    “那我娘亲扔下我和爹爹也是考验吗?”甜甜一句话,却惹得在场所有人心疼。

    穆千秋轻轻握住甜甜的手,道:“当然了,你看姐姐,从小就被爹爹和娘亲扔下,现在不也是好好的嘛。”

    甜甜大眼睛微微转动,对着穆千秋笑道:“那我也要成为像姐姐一样的大侠。”

    穆千秋看着甜甜单纯的笑容,眼眶酸涩,还是笑着点头,道;“你以后一定会更厉害。”

    程安走到李天面前,从袖口里掏出一块程家腰牌,道:“李镖长,军统府的陈才是我的朋友,你在绵州出什么事都可以找他,另外昭洲那个医者听闻医术高明,小姑娘状态稳定后,可以拿着令牌去找她看病。”

    李天眼眶微红,别人不知道,可他清楚程家令牌代表什么,连忙推脱不收。

    没想到程安直接将令牌放到小姑娘手里。

    “小姑娘一定拿好了,等身体好了,做大侠保护身边的人,知道吗。”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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