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

    永光帝寿辰如期而至。

    文武百官盛装出席。

    穆千秋将礼南贺礼送上之后,便坐到了落座。

    大殿之上,歌舞升平渐渐进入高潮,穆千秋却感觉人群中那股目光越来越炙热。

    熟悉的,久违的感觉迎上心头,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一旁的寻和吃了两杯酒,脸色发红,转头看向穆千秋,抬手轻轻抚过她的脸,红润的小嘴不停嘟囔着哥哥,哥哥。

    穆千秋扶住寻和,示意一旁的秋兰将她扶住。

    秋兰无奈叹气,同德妃娘娘说了一声,便起身将公主扶了下去休息。

    一夜觥筹交错,众人喝得有些醉了,陛下今夜喝的痛快,百官们便也喝酒陪着。

    程安越喝越多,心里发闷,索性趁着人多,找个借口,走到大殿外得走廊处透透气。

    这两天,心底得忐忑不安,一刻未曾停止。

    春风吹过面颊,酒精作用下一阵眩晕,脑子嗡一声,身形踉跄。

    双手扶住栏杆,大口喘着粗气。

    忽然感觉有人轻拍他的背。

    程安转头,眼神冰冷,透着寒意。

    看到身后之人的瞬间,愣在原地。

    仿佛全身血液凝固在原地。

    “阿…秋?”

    穆千秋此刻正站在身后,替他顺气。

    透过月光,洒落眉角,终于看到那双日思夜想的眼睛,心脏此刻仿佛停止跳动。

    穆千秋收回手,勾起嘴角,声音清脆平淡,如高山流水,道:“程安,三年了,你还是这么没出息。”

    程安脸色通红,抿唇低头,不说话。

    他曾设想过无数次,同穆千秋重逢时的画面。

    日思夜想却也没想过,会像现在一样。

    突如其来,打得他措手不及。

    “阿秋……”

    “嗯。”

    程安重复叫着她的名字,太多的话不知道如何出口。

    “真的是你?”

    “是我。”

    穆千秋抱着手臂,抿唇看着面前俊秀的少年。

    三年过去,脸颊的青涩渐渐敛去,高瘦修长的背影之下,棱角利落分明,干净的眉眼之下,多出几分衡量和思虑。

    只是见着说话吞吞吐吐的毛病,没有改变。

    两人沉默许久。

    “阿秋……这三年,你过的怎么样?”

    穆千秋抱着手臂,道:“还行吧,一天一天的过,没有什么好不好。”

    程安眼眸颤动,知道她在撒谎,三年了零零总总关于她的消息,都是不好的。

    “骗人。”程安下意识开口,眼底闪过心疼,不用想也知道她在撒谎。

    “骗你干嘛?”

    程安不知为何心底突然委屈起来,声音带着哽咽:“你要是过的好,你就不会来京城了。”

    明明才走了三年,就瘦了一大圈。

    “我又不是死了,你哭什么。”

    穆千秋皱眉,她一直没想躲着程安,方才闷得发紧,出来后便瞧见他在这里难受。

    “你又说死。”

    穆千秋顿住,忘了小时候两个人曾经约定,不许把死放在嘴边上。

    穆千秋不信偏要说,还害的程安哭了好几回,被他哭怕了,也就不说了。

    “好好好,我错了,不说死。”

    “你还说。”

    “不说了,不说了。”

    “……”

    程安低头站在着,不说话。

    穆千秋叹口气,知道有些东西不是轻易可以放下的。

    就连习惯也是。

    久别重逢或许两个人都需要冷静。

    “你好好醒醒酒,这里不方便叙旧。”

    转身离开瞬间,却被一把拉住手腕。

    程安顺势将她拉进怀里。

    颤抖不停的肩膀,展露着他的破碎。

    穆千秋愣住,伸手轻轻拍拍他的脊背。

    “程安……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

    程安不说话,胳膊却是越来越紧,他讨厌穆千秋坦然释怀的语气,仿佛他们曾经发生过的一切都不存在一样。

    “我过不去……”

    隔着衣料,穆千秋仿佛能听到程安心跳的声音,热烈而真实。

    “好了,我要走了。”

    “不要。”

    “你再不松手,我真生气啦。”

    程安缓缓松开手臂,心中没有恐慌大于失而复得。

    他知道自己的莽撞,如今以他的身份,算什么。

    “对不起。”

    穆千秋上前一步,轻轻替程安拂过额角的碎发。

    声音平淡,确实像哄小孩一样。

    “如今我来找你,只是想告诉你一声,免得叫你不自在,如今程家在京城没有保障,不要再做小孩的事了。知道吗?”

    穆千秋本可以不说,可心底还是没忍住,不想叫你心里有负担。

    程安低头答应;“知道了……”

    嘴边的话被压下去,如今他还有什么资格,对她的事情插手。

    在穆千秋这里,他永远占不了上风。

    ————

    华宫之后,程安将自己关在家里,很长时间没有出现。

    在见他已经梁勋的生辰,像往常一样出去安宁楼。

    只是这次,他喝的比往常要凶,猛地往胃里灌酒。

    梁勋一旁陪着,他还从来没见过程安这幅样子,问什么也是止口不言。

    喝的伶仃大醉,脸色疲惫靠在一边。

    酒喝到一半,空腹喝下后,一阵恶心涌上心头。

    疼的眼睛红了。

    心儿坐在一旁陪着。

    手指肌肤碰触到程安的瞬间,却被他巧妙躲开。

    程安醉了,身上的没了原本吊儿郎当的公子气质,反而多了几分冷意。

    “公子,您醉了,不如去隔壁躺躺。”

    “是啊,程兄。”梁勋一旁附和,看着他这幅样子,不知道得还以为死了老婆了。

    醉酒的程安一把拉住心儿的手。

    眼尾泛红,迷离的眼神中带着祈求。

    “你的心怎么就这么狠,总把我拒之门外……”

    ————

    穆千秋那边却过格外充实。

    安顿好芳华宫的事情,几天下来跟寻和公主相处的很融洽。

    穆千秋性子闷,而寻和性子跳脱,两个人也算是歪打正着,成了互补的一对小姐妹。

    春雨不停,穆千秋搭着伞沿着青石板尽头,走着走着便走到穆府门前。

    雨水噼里啪啦掉落在陈旧的青石板上。

    被冷落了几十年的宅院,赫然耸立于此,同京城热闹繁华将比,确实清冷孤寂的可怕。

    朱红古朴的木质大门满是雨打风霜的风机。

    穆千秋推门而入,屋里屋外空空荡荡,满是尘土。

    厚重的木门因为年久失修而发出吱呀声。

    破败不堪的样子,谁能想象当初是京城上下最繁华的地段。

    一人坐在院中,不觉心中一阵空落落的。

    “少主,粮草运输通道已经统筹完备。”

    带着赤红面具的少年,默然站在穆千秋身侧。

    穆千秋转头,道:“后面的尾巴,斩干净了?”

    红面少年点头,道:“虽然棘手,但抓到几个活口,一看便是从小豢养的死士,皆咬舌而死。”

    穆千秋将牙齿一阵隐痛,伸手捂嘴,道:“京城的虫子,都比南疆的要难缠啊。”

    “少主,二郡主那边异常平稳,早时候探出来的探子,全都回南疆。”

    “继续盯着。”

    红面少年点点头,眼底犹豫,道:“少主,臣下有句话当讲不当讲。”

    “想说就说。”

    “陛下让您做公主伴读,此事已经在军中引起议论纷纷,侯爷颓弱,您走后这几天军中内外已经连翻出了好几起事。”

    “乱就乱吧。”穆千秋眼底冷意,如今的局面已是意料之中,道:“南疆缺口已经成为定局,既然陛下谁都信不过,那就彻底乱起来才好。”

    红面少年挠挠头,道:“少主既然皇帝将您放在身边,南疆被弃用多年,难道不是为了制衡各方势力,既然如此,咱们该不该同娘娘说说,若是离心,只能……”

    其实少年的担心并无道理,军中如今虽然认可穆千秋,可大权还是掌握在勇毅侯和王妃手里。

    自家少主性子素来倔强,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绝不会选择示弱。

    穆千秋抬眸,转头看过去,似乎看穿了他的心事。

    指了指红面鬼腰间的神秘图腾的令牌。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只是别忘了,南疆是荒凉之地,当初破地开疆的人是礼南王,南疆精骑,穆府的威名,南疆的铁刃钢刀,都是我父亲的象征,包括很多人,都是因为我父亲在世时,二心生向往。”

    红面鬼沉默在一旁,看着自家少主清瘦的背影,二十几岁的年纪,却要背负那么重的担子。

    “大齐那么多军家,哪家这般倒行逆施,冷落您。”

    “你生什么气?”穆千秋看着少年气鼓鼓的样子,忍不住想笑。

    少年年少轻狂,比穆千秋年少,自然压不住心事。

    “少主,你放心,南疆全都心系您,只要您想回去,我们随时——”

    “慎言。”穆千秋收敛神色,道:“阿策,此处不是南疆。”

    “好……”阿策不情愿的点点头。

    “我不可怜,只是权贵之中什么是幸福。”穆千秋忍住笑意,道:“阿策,天底下,寻常百姓人家,多少人还在为食不果腹而担忧受怕,一锭银子可以买断一家人一年的开支,京城富贵迷人眼,也只是站在京城上的权贵来说。”

    “可是……”

    穆千秋不同的经历,让她也见识到事上许多事情都不是公平的。

    有人为富贵醉生梦死,有人为名利而子散亲离。

    况且她也不愿意为了所谓的宠爱而去争什么,如今她已经长大,不会做什么小孩子的任性的事。

    当初程父程母的事,彻底宣告穆千秋幸福的生活结束了。

    因而现在同程安相遇重逢,她才不希望,耽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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