淦!

    祈宁村风景如画,灵气汇聚,村里人安居乐业,睦邻友好,每个人都那么阳光,活力十足,待人友善……这一切不是没有原因的,传说,这里是神明消逝之地。

    鲸落万物生,神虽逝,灵未散,躯体化作滋养生命的温房,庇佑这一方水土,修士若有幸得到了神的遗骨或遗脉,岂止是提升法力那么简单。

    然而这些,祈宁村的村民均不知晓,他们的祖先在几百年前迁移至此,世世代代在此繁衍生息,他们自己也安土重迁,只愿扎根于这片土地,通过自己的双手,挣得幸福美满的生活。

    赵大夫救下的那人正是为神之遗物而来,只可惜他运气不佳,一路上不是平地摔跤,便是无故被人追着打,等好不容易找到了地方更是失足从山上滚了下来。

    经过赵大夫救治,那个满身是伤的人第二日晚上便苏醒过来,不过他可不觉得自己能活过来是得益于大夫的功劳,只认定这个村里肯定有神物,因为神的力量他才能捡回一条命。

    所以自能下地开始,那人一直在村里行走,起初是医馆外几米地,慢慢的可以走出几丈远,再之后他便可以走遍整个村子。

    像他这样断了腿的人,想要完全恢复确实需要不畏痛苦,下地多走动,所以赵大夫只觉他是恢复心切并未作他想,甚至见他走得满身大汗、摔倒又爬起来,却不听他说要放弃,于是非常佩服他的毅力。

    村民见他如此行为,也是拉了自家孩子以他为榜样教导说,做人就该如他一般,要有屹立不倒,顽强不屈的意志。

    以他受的伤来看,本来至少需要半年才能彻底恢复,但他硬生生把半年缩短成了三个月,三个月他就已经容光焕发、健步如飞。

    赵大夫和村民们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起初不见他还有人问一问,渐渐地就无人再提及。

    过了三个月,当初那株草药已经被虎子采了回来,不过青山苍苍,从不缺珍惜植株,趁着山神祭会,没有什么病人,赵大夫独自一人背了竹篓入山采药。

    本来他是打算在山上洞里待一夜,然后明天天明,换另外一条路边采药边回村,但仔细检查所带的东西,驱兽的药居然不在身上。

    山上毒虫猛兽甚多,没有药根本待不了一整夜,赵大夫只得趁着暮色回村,可还没有走到地方,他就远远看到村子的方向有火光映红了夜色,屋顶茅草灰烬,随热气和微风飘得老远。

    手里拿着的小锄头被赵大夫随手扔了,背上的竹篓子在他往村子里狂奔的途中,一把扯下摔在地上往草丛里滚去了。

    山神祭会村民们会燃火把和鞭炮,赵大夫以为是一时不慎燃了茅草屋顶,才引发了大火,可走近了,走近了——

    血流成河,温尸满地……

    普通失火会是这样吗!刀伤、剑伤……到底是谁干的?!

    眼前种种,常居村里的赵大夫如何想象得到,他才往村里走了几步便因为腿软重重地磕跪到了地上。

    他撑着想站起来,却气力尽失,狼狈地跌回去,于是他直接以膝而行,挪到了死不瞑目的虎子身边,虎子身上的致命伤在胸口,鲜血浸满了衣襟。

    作为一个大夫,怎么可能没有见过血,可赵大夫从未像此时此刻一般恐惧鲜血:“虎子,虎子……”他不死心地将手搭上虎子的手腕上,可双手抖得非常频繁,别说是脉搏了,便是地动,他现在都感受不出来。

    查看了虎子,他终于站了起来,踏着村民邻里的血、越过他们的尸体,直往村里狂奔,通过村民们的余温来看,行凶之人肯定还未离开!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赵大夫一边跑,一边流泪,道路两旁燃着熊熊烈火的屋子,为他照亮了路,亦映红了他的泪。

    那泪未尝不是血泪啊。

    山神祭台!

    赵大夫远远看到一群人正站在山神祭台前,将祭台砸得破败不堪,似在里面翻找着什么东西,他慢慢停下了奔跑,却又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想蓄力直接冲过去与那些人拼命,可有人趁机抓住了他的裤脚。

    是虎子的爷爷,山神祭会由他来主持,他会出现在这里而不是和村口处的虎子在一处,完全不用意外。

    “趴……下!”虎子爷爷也受了近乎致命的重伤,艰难地命令道,“……赶紧……趴下,别……动。”

    见还有活着的人,赵大夫突然泄了气,浑身瘫软地倒在了地上,真就一动也不能动了。

    行凶的那群人也不是傻子,听到动静以为是刚刚杀人没有做得彻底,驱使了一人过来查看,必要时补上几刀。

    来人垂眸看着赵大夫,冷漠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纠结和愧疚,举起了剑就要往赵大夫身上刺来。

    剑光晃了赵大夫的眼睛,他下意识地闭紧了双眼等待一死,可预想的疼痛没有出现,反倒是脸颊和眼皮上喷上了腥气的血液。

    虎子他爷爷……?赵大夫不敢扭头看过去,只直愣愣地盯着俯身看着他的那张熟悉的脸。

    三个月前他救了这个人,现在这个人带着人回到这里屠了整村的人,赵大夫张嘴就要骂人,可嘴巴动了动却没能骂出去,如此巨大刺激下,他俨然失声。

    失不失声此时已经不重要了,什么都不重要了,赵大夫猛地从地上翻身爬了起来要和这个狼心狗肺、恩将仇报之人同归于尽。

    但他不是人家的对手,被一掌劈晕了过去,后续又发生了什么一概不知了。

    他醒过来时,也不知过了多久,叶声他们只看到赵大夫从地上坐起来,颓唐地垂着头望着面前地上干涸的血迹,随后他撑起手从地上站起来,在废墟中找了许久,拿到了铁锹和锄头,在山神祭台不远处的空地上挖了许多坑。

    等赵大夫将全村的村民安葬完,他就势跪在了墓群前,抬手立誓道:“赵青云此生再不行医——”

    他顿了一顿,自嘲地哈哈大笑起来:“……发誓有什么用!”说着他捞起身边的石头狠狠地砸向了自己的右手。

    叶声和徐行北以为这叫就让人很痛苦了,可梦境中,赵大夫力竭摔倒在地,左手碰到了刀柄,他犹豫片刻握紧了刀举在眼前,看着上面沾着的血,躺在地上哭得歇斯底里。

    “一只手算什么?该以命换命才对……”赵大夫还躺在地上,折手将刀横在了脖颈间,只要他一用力,锋利的刀刃便会划破皮肉。

    有人阻止了他,不过自从一心求死的念头出现,他就仿佛真正死去了。

    所以梦境又开始回溯,只是重复的美梦变成了重复的噩梦。

    “……”虽然类似农夫和蛇、东郭先生和狼、摔倒的老头老太太和普通路人的故事听得多了,真正看到时,还是能气死个人,叶声气急败坏,特想劈了那个恩将仇报的人。

    “ 有什么可以帮我们干涉梦境的办法吗?”叶声放开捏紧的拳头,垂眸看着棺材里的赵青云,“改变梦境或许能让他活过来。”

    徐行北的声音从光圈里传出来:“有,梦引阵。”

    叶声问道:“具体怎么做?”

    “以血为引,绘阵显形,”徐行北也认同通过改变梦境破梦的想法,将梦引阵画在了一张符纸上展示给叶声看,“化出实体后,便可以与梦中人接触和交谈。”

    叶声记着阵法图道:“用谁的血?”

    “用我的,阵法绘于棺头外壁,”徐行北在梦境中划破了手指,用瓷瓶接了血,通过光圈传递到叶声手中,叶声捏着瓷瓶以及绘了阵法的图纸,正要取血绘阵,却听徐行北着急忙慌地提醒道,“找个工具,别沾到我的血,会受伤。”

    他的血会让人受伤?叶声一愣却又很快收敛,拿着瓷瓶去外面找可以代替笔用的东西,可这间塔室里里外外空无一物,叶声翻来覆去找了一会,什么都没有找到。

    屋子里面没有,便只能从自己身上找,仔细想了想叶声取下了头上的银发簪,用簪尖蘸血照着纸上的图案作绘,随着阵法一点一点绘成,徐行北在梦境中的虚身渐渐化为实体。

    徐行北的血居然能腐蚀银器?叶声惊讶万分地看了看剩下的玉兰花簪头,突兀地想起之前在芙蕖镇上,他的师兄提过的说徐行北受伤时别人不能轻易靠近,想来与他的血有一定关系。

    不过现在不该想这些,叶声将注意力集中在光圈上,里面徐行北还在村外,暂时没有和村里人有接触。

    “徐少侠,”叶声建议道,“我们暂时不要直接与村民接触,先把那人扔离村子附近,莫让赵大夫遇到他。”

    徐行北点了点头,想法与叶声不谋而合,于是等梦境进行到赵青云和虎子各自去找工具,徐行北在村外提起了那个重伤昏迷之人,将其扔离赵大夫他们的必经之路。

    从此刻伊始,梦中情景生变,赵大夫和虎子进山采药,但是晚上睡不着的虎子爷爷趁月色出门散步,不小心碰到此人,叫了邻居将其带回家去,找了点治疗普通外伤和止血的草药先给他用上了。

    于是第二天从山里回来的赵青云又被叫去虎子家救下了此人,梦境后续的内容开始重演。

    额,行吧,此间心存善意之人不止赵大夫和虎子。

    待梦境又一次重复,徐行北故技重施,又将那人扔至他处,让其自生自灭,孰料好几次,此人居然在各种机缘巧合之下被带回村里,比如被出来觅食的野兽拖行至村子附近被村民救下、被夜猎回来的猎户带回村里……

    “到底是为什么?”叶声悲愤至极,“难道就避不开这个人渣了吗?!”村里的惨剧已经在他们面前上演了数遍,罪魁祸首令人憎恶的脸同样数次出现在他们面前,叶声此时对这个人渣的痛恨已经升至顶点。

    徐行北同样无可奈何,他也没想到会是如此结果。

    难道要直接一剑了结了此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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