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

    开放心胸,排除杂念……气沉丹田,心神合一……听起来是挺简单的,可真正做起来,叶声一直不得其法,找不到那种融入大自然和灵气入体的感觉。

    她睁开眼睛时,徐行北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回到村口处,梦境中一直重复同样的场景,没有黑夜,弄得他都不好意思歇息。

    “休息一下吧,”叶声还盘腿坐在村口大柳树下的地上,仰看了徐行北一眼,“这样一直重复不是办法,我们还是再想想其他法子。”

    徐行北点了点头,在叶声右边坐下,一条腿伸直另一条腿支起来,问道:“你呢?感觉如何?”

    “修炼果然不是易事,”盘腿而坐果然不适合叶声这种坐惯了凳子椅子的人,她也伸直了双腿,舒缓着麻木感,“我原以为引气入体便是简单的气息吐纳,现在方知从这第一步开始便要有耐心与恒心。”

    徐行北对此深表认同:“嗯,不过你也无需着急,我当初也是将近一载才能张弛有度地化灵气为己用。”

    这话说来应该是安慰她的,叶声觉得暖心却又将话题引到试炼上来:“我们可以直接攻破这个梦境吗?”

    徐行北摇头:“直接攻击梦境会让梦主再也醒不过来,我们不能这样做。”

    既然如此,当然不能做了,那样与杀人有何区别?

    “那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叶声挪了挪位置在草地上躺平,一只手臂压上了额头,另一只手朝空中伸出,捕捉着透过树梢的光斑。

    梦境中的每一幕都很温馨,但也不得不承认有些平淡,那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会让梦境的主人无比眷恋这种平淡却温暖的生活,一遍又一遍的在脑中回放,不肯苏醒?

    你到底在逃避什么呢?

    许是被梦境轻松、闲适的氛围感染,叶声想着想着,眼皮越发沉重起来,到最后居然睡着了。

    徐行北抵靠着柳树一直在回顾梦境重复的那几次里,每个梦中人是否有细微的变化,久不听身边的人说话,看过去时,见叶声声俨然睡着了,他实在没忍住嗤笑出声来。

    她压在额头的手臂不知道什么时候覆在了眼睛上,徐行北只能看着她的下半张脸,无声地问:“你……我看不透你,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现在的你和我初见你时的你实在太不一样了?你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事?”

    默默观察大抵会是每个沉默内敛的人之通病,初见叶声声时,徐行北便细细观察过这个可能成为他师嫂的人,那时她浑身的气质与现在截然不同。

    矛盾,非常太矛盾,以前活泼跳脱但遵规守纪,之后特立独行、时有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架势……给人的感觉,就仿佛她们是不同的人。

    不同的人?夺舍?

    不太可能,既是夺舍,他这个外人尚且觉得叶声声变化颇大,她的父母柳、叶二位长老以及常清山的一众能人会看不出来?

    这其中必有隐情。

    坐看云卷云舒本是闲适乐事,前提是他们没有什么急事,叶声虽然累得睡熟,到醒来时不过才过去两刻,徐行北在身侧守着她,好像一直没有离开过。

    “抱歉,”叶声从草地上坐起来,本着礼尚往来的准则问道,“你要不要也休息一下?”

    徐行北回过神,目光闪躲不敢与叶声声对视——他刚刚居然注视着叶声声,直至她醒过来!这实在太冒犯人了,有失君子风度。

    “我也歇息片刻。”徐行北往后一靠,将头抵在树干上,环抱着双手阖上双目。

    叶声不知他为何突然怪怪的,大有不找出来不罢休之势,看得徐行北如坐针毡,最后只能躲着叶声审视的眼神,闪身移到了柳树上,还故作挑剔道:“草地太软了,我睡不惯。”

    “哦,是这样吗?”叶声站起身,也双手环抱着看着树上的人戏谑道,“我还以为你刚刚趁我睡着,背着我做了什么坏事呢。”

    徐行北在树干上坐起身,为自己辩解:“我没有。”

    没想到他会回应,叶声忍不住笑出声来,朝他眨了一下右眼:“我开玩笑的,你继续歇息吧,我去村里走走。”

    她利索地转身,顺着重复了很多次的梦境,从村口往村尾慢慢走去。

    阡陌交通,鸡犬相闻,这个梦真是美得让人不愿意离开,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这里的人们看起来那么的质朴、善良,如果眼前种种是实实在在存在的,而非一个梦境,叶声想,她也会努力留住这片清净,捍卫它的平和与安宁。

    她是觉得这里的生活有些平淡,但自己以为的平淡或许就是他人的梦寐以求,就是梦主的一遍遍回忆、一遍遍想要留住的生活。

    叶声仰望着梦境里万里无云的天空,朗声发问:“是谁毁了这里的一切?”

    无人回答她,叶声下意识想询问907,却发现它很久没有发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她想去识海灵台中看看907的情况,却不知道该主动回到那里,所以找907的事只能暂时作罢。

    她在村里转了一圈,仗着梦中人有其既定的运动轨迹看不到她,就地坐在了医馆的屋檐下,盘起双腿继续修炼。

    之所以选择这里,叶声是觉得大夫每天要见的人最多,守在这里她一并可以查看好多人的状态。

    休息了一会,果然会更加专注,叶声这一次尝试引气入体,耳边一直吵吵嚷嚷的声音渐渐消退,心真正开始变得平静,她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每一个毛孔,乃至细胞都仿佛泡在了水里,像一棵植物般被洗涤、被滋养。

    叶声感到了来自灵魂的震颤,温柔却强劲的力量从体内溢出便爆发出来,然后——然后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直接被崩出了梦境!

    什么鬼?这是通过试炼了?可徐行北还没出来,所以到底通没通过呀?

    她刚刚确实成功引气入体了,但还是不能化灵气为己用,也不能驱动签牌联系上徐行北。

    等等,她现在是出梦了,可以从现实里直接唤醒梦主啊,他亦或是她只要苏醒过来,徐行北自然而然也能出来。

    这般想着,叶声立刻在塔室里搜寻梦主的身影,穿过月亮门离开空无一物的外室,进入到同样空荡荡的内室里,只有正中央放了一口没有盖好的棺材。

    棺材带来诡异的氛围不停蔓延,刺骨的阴寒让人毛骨悚然……麻了,麻了,为什么要她经历这些。

    叶声简直哭笑不得,但既然会做梦,说明棺材里的人肯定还活着,她深呼吸了几下,捏紧了拳头,慢慢地挪到了棺材旁边,低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刺……猬——是浑身扎满了银针的大夫。

    梦境中这个大夫,善良温和,品性至高至洁,尊老爱幼,心怀悲悯,听梦境中村民们提过,说他救了摔下茅坑的老人,也医好了没有钱支付诊费的行乞路人。

    “叶声声?”身前突然浮出光圈,是徐行北通过签牌联系她,叶声连忙回应道,“我在。”

    “梦境突然发生震动,你现在在哪?”他的语速飞快地问道,“我来找你。”

    知道自己不是独自面对恐怖,叶声冷静了不少道:“我已经出了梦境,现在在塔室里,徐行北,梦主是那个大夫。”

    “……”徐行北沉默片刻,运功尝试着想出去,可震动不止的梦境忽地恢复了平静,他没办法出去。

    他敛起灵力对叶声道:“我现在过去医馆看看,你在外面等我,护好自己。”

    叶声连忙道:“那个大夫应该是用针让自己一直陷入梦境里,不把那些针拔出来,梦境消失他也不一定能苏醒,但我不通医理不敢轻易拔针,所以你这样,你用签牌将梦境的变化投射出来,我在外面或许能帮你破局,等你出了梦境后,我们再一起想办法取针。”

    里应外合肯定比单打独斗轻松得多,况且叶声真不想在外面干等着。

    徐行北二话不说便将梦境的画面通过签牌传递过来,只见梦境的内容从之前会重复的地方开始发生演变。

    梦境中天黑下来,忙碌了一整日的大夫提着药包关了医馆的门,径直往村口的地方走去,他去见了叶声他们在村口遇见的爷孙俩,把药递给了老大爷,听大爷的孙子道:“赵大夫,赵大夫,我在山里找到你说的那种药了,长在崖壁上,不过我今日出去忘了带绳索没能把它摘回来。”

    人各有所喜,有人爱花如命,有人爱书如痴,赵大夫作为一个大夫,爱药如狂完全可以理解,他惊喜万分道:“在哪里,我明天亲自去摘!不,我现在就去摘。”

    “在西屏山南边的崖子上,”小伙子对赵大夫的反应深感无奈,“赵大夫天要黑了,此时过去林上会有猛兽出没,到了地方更是乌漆嘛黑,危险得很。”

    “不怕,我带着能驱散野兽的药粉,现在就去那守着,等明天天明我采了药直接回来。”

    说着赵大夫直奔门外要回医馆去找工具,老爷子显然对赵大夫的反应习以为常,交代少年,让他陪着赵大夫一起去,两人好歹有个照应。

    赵大夫一直为老大爷无偿治病,少年感怀其深恩,一刻都未思考便答应下来,找好了绳子小锄头在路上等着赵大夫过来。

    两人碰面往来客气了一番,便结伴赶往村外,但今夜到底未能得偿所愿,在之前叶声他们休息过的大柳树五十米开外的地方,赵大夫和名为虎子的小伙子遇到一个受了重伤昏迷不醒的人。

    于医者而言,采药固然重要,救人却是职责所在,信仰所至,赵大夫搭腕一诊,惊觉此人再不受治,明日大家就会在这里看到一具尸体了。

    两人甚至都没有犹豫,果断地将人带回了医馆,赵大夫紧锣密鼓地开始为那人治疗,不畏其伤势之复杂,不惜药材之名贵难得,花了整整一夜的时间,终于将人从鬼门关抢救回来。

    只是赵大夫哪里知晓,他以为自己救了一个人,实则是救回了一个“披着人皮的魔鬼”,正因为这人,这桃花源一样的地方,终成了人间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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