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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粱一梦

    等到执星再次回到明春台时,时果将将把药煎好,此刻看到执星倒是热络许多。

    “快过来帮忙,”时果连忙叫住执星,“帮我把药碗拿出来。”

    等着药汤全部倒出,时果看着满满一碗的药剂,方才抱怨道:“真是的,往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此刻用人的时候倒是一个也找不着人了。”

    听出时果的抱怨,执星垂眸回复道:“想着今日药汤苦涩,便去膳房讨要了些蜜饯。”

    此刻那一小包的蜜饯正藏再他衣襟里,“只是嬷嬷给的不多,不过今日肯定是够用了。”

    时果喜笑颜开,四下看了看,对着他小声夸赞,“还是你细心,不像冬儿和梧桐只是面上亲近,心里不见得有多关心娘娘呢。”

    执星垂眸不再说什么,只是乖顺地跟随时果进入室内,只见床榻上的人依旧在沉沉安睡。

    时果叫了半晌,她方才如梦转醒般睁开眼睛,“咦,什么时候睡着了?”

    苏琼光从床上坐起,看到一侧的侍候的执星时还有些疑惑,“我怎的睡着了,之前说到哪儿了?”

    她用手撑着额头,此刻眉心微皱,看着窗外的日光显然有些发愣,“真奇怪,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我怎的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执星放下药碗的动作略微停顿,转而问道:“娘娘不记得了?”

    苏琼光揉了揉额头,一副闭目回想的模样,半晌方才开口:“你说要杀我的人出自崇玄宫。”

    她眉目逐渐清明,在时果的搀扶下来到桌前坐下,思索着开口:“依你所言,如今神宫司与崇玄宫勾结,崇玄宫到底是外朝中人,与宫中行走多有不便,于是便借助神宫司的手来杀我。”

    “可是我与后宫朝堂皆无势力,杀我一个没什么用的嫔妃又是为何?”

    执星抿唇不语,他目光直直落在眼前女子身上,她虽是世家贵女,可在后宫里身份依旧不够看的,若说荣宠,怕是她连皇帝长什么样子都不曾清楚,若说还有什么特别的,也便只有容貌了。可后宫不缺美貌女子,且崇玄宫素来不与后宫结交,如何又要杀一个空有美貌的妃子。

    他沉默半晌,也给不出答案。

    他只是依旧沉默着用黑沉的眼眸盯着她,却一句话也不曾开口,虽是一个人,可他莫名还是会想起那个犯病时会依赖他的疯美人。

    他不太明白为何他总会对善嫔有亲近之感,许是因为对她的些微感激之情,许是别的什么,可此刻他就是莫名有些想念午后时那个柔弱的善嫔娘娘。

    察觉到执星的视线时,苏琼光并没有多大触动。

    逗弄他虽然有些意思,可也不过是她目前孤立无援无人可用时的消遣罢了,若是真的要产生什么羁绊反倒是不美了。

    如此若即若离,似亲近又疏远的关系便是最好。

    若是他以后能更有用些就更好了,若是他只能做到现在这些,往后怕是也跟不了她多久了。

    于是苏琼光故作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怎的不说话,”反应过来后看着一旁的时果笑着说道:“不必如此谨慎,时果是一直跟在我身边伺候的,往后你也是我身边信得过的人了,也不必避讳时果,直接说便是。”

    时果茫然看着两人,许多事情她都不曾知晓,想来小姐身边怕是又发生了什么危险,心下微微一紧,却也不曾多说什么,只是指了指放在桌上还冒着热气的汤药说道: “这是熬了一下午的药,容太医说娘娘需要温养,往后都要日日按时服用才是。”

    苏琼光凑近闻了闻,一股刺鼻的药味扑面而来,她抽了抽鼻子,颇有些嫌弃地说道:“药味好难闻啊,我不想喝。”

    执星静静看着她,她仍是一副娇俏可人容光焕发的模样,那双眼睛似乎从没有脆弱落泪过。

    一切只是他短暂的幻觉,她对他的依赖和需要似乎也是他恍惚间的黄粱一梦。

    梦醒之后,她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娘娘。

    不过片刻,执星收回了视线,他本就是无意窥见了天光,只是些许,便够他于泥沼中挣扎前行,往后他能到什么样的位置,便皆看他自己了。

    于是他跪在地上乖巧回复,“娘娘说的是,奴才以后必定和时果姐姐同心协力,为娘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额头触碰在冰冷的地面时,所有的妄念被沉入心底,他紧闭着眼睛,再次睁眼时又是一片死寂。

    他回复道:“虽说对接奴才的是神宫司的人,可娘娘,若是不通过司礼监此事怕是也不实行。”

    他说的确实不错,若只是神宫司,无法掌握宫里太监宫女们的调度,也无法调度膳房的人脉传递暗杀消息。归根结底,还是东厂内部人员繁杂,如今张厂公将底下的势力多分给了几位义子,义子之间纷争不断,如此方才有了几位互相争执不下的局面。

    苏琼光低着头思索片刻,此刻桌子上的汤药已然没了热气,室内萦绕着一股苦涩难辨的气味。

    她慢慢端起药汤,小心放在鼻下闻了闻,半晌还是嫌弃的放下,“实在是无法下咽。”

    执星指尖微微跳动,不待说些什么,就见那云鬓香腮的美人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她极其漂亮的眼睫忽闪两下,继而凑近他,盯着他的视线极其认真,让他恍惚间产生了错觉。

    执星正愣神间,突然听到那人说道:“执星,既然你是我饲养的鹰犬,那便把这碗药吃了如何?”

    他跪在地上仰望着她,此刻她高坐在椅子上,满脸的笑意,像是不谙世事的孩子般说着无理取闹的要求,却又无法让人心生不悦。

    明明是不想吃的药,可她却故意说的如此俏皮。

    又是故意欺辱他么,他心里想着,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想遵从她的命令。

    执星视线微微下移,停留在拿着汤匙的手上,“娘娘所言,奴才自然遵从。”

    眼看着他端着药汤就要喝下去,苏琼光抬手就将药碗,嘴里不停抱怨道:“你笨啊,我说让你喝,你就喝啊。”

    可也是个心软的人,他心想。

    执星暗色的衣裳已经湿透,温热的黏腻感让他有些不适,可他沉默着看她,不由自主开口道:“奴才是娘娘最忠心的鹰犬,娘娘说的一切奴才都会去做。”

    最低等的奴才是没有忠诚的,也许以后善嫔会知晓。

    他只是一只饥饿的豺狗,生存迫使他摆出最虔诚的模样。

    可如今,善嫔发病时的模样偶尔会浮现在他眼前,那双紧紧拥抱他时颤抖的手臂,以及害怕到胆怯却祈求着望向他的眼神,隐约间他似乎察觉到了她故作嚣张的姿态下潜藏的恐惧。

    于是他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果然,他瞧见了善嫔迟疑片刻,方才神色讷讷说道:“你最好是。”

    时果惊慌过后反应过来:“主子,可是这药有什么问题?”

    苏琼光抿了抿嘴,她不是什么神医,这辈子又没了系统给的金手指,只是凭借这那么一点子直觉而已。

    “总觉得这药味古怪,实在是不想喝。”苏琼光看了眼打碎的药碗,此刻她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

    她如今仅有的便是这一条命,别说是过嘴的东西,便是穿的用的她也会格外注意。

    “娘娘可是担心?”

    见苏琼光没有说话,执星开口道:“不如找容太医看看,他虽是行事不妥,可瞧着倒不像是有坏心眼的。”

    他身上都是药味,此刻跪在一堆药汁里,倒像是被惩罚了一般。

    到底是她要拉拢的人,便是驯养也不是这样驯的,于是苏琼光开口道:“起来吧,往后你和时果一样,皆是我信任之人,不必如此卑微行事。”

    话既然说到了,接下来也该是要用到他的时候了。

    如今她已经是正五品嫔位,按理说应是有六个大宫女三个管事太监,眼下却还是这几个得用的人。

    这可不行,无人可用,这吃的用的穿的,若是没有个通晓医理的可信之人在身侧,往后如何能安睡?

    半晌过后,苏琼光对执星说道:“如今司礼监掌印太监是谁,你可知道?”

    章瑶宫内,梧桐正等着林昭仪回话。

    虽是许久不来,可章瑶宫各处摆设变化不大。

    终日摆在殿门两侧的两颗青松散发着淡淡的松香,宫殿内的陈设皆是考究,瓷器字画都摆放的整齐有致,而此间最为杂乱的,便是此刻林昭仪面前的那一副尚未完成的画作。

    似乎是一副千山飞鸟图,水墨晕染的山色气势澎湃,间或略过天际的飞鸟点点,虽是寥寥几笔,却依然有了空山幽寂满目苍茫的疏离之感。

    可见作画之人笔晕深厚。

    “那就见见吧。”

    良久,女子落在最后一笔,此刻梧桐才发现,这幅墨色里出现了一丛红色的杜鹃花,那满山的寂寥转瞬便化作了多了一抹亮色,整副画作也因这一抹颜色焕发了生机。

    于是梧桐赞叹道:“娘娘如今画艺更是精进了,空山幽谷,本是美极,加上这丛杜鹃便如画龙点睛一般,更是精妙了。”

    可林昭仪拿起来仔细端详了片刻,转瞬就将这幅画作揉成一团丢在她面前。

    “矫揉过甚,真是浪费了一副好画。”

    梧桐尴尬着不敢多说什么,只得转身离开。

    章瑶宫里的宫女皆进退有度,虽无人喧哗,可梧桐仍能感觉到背后那些若有若无的视线,直到她踏出章瑶殿的大门后,背后的视线方才消失不见。

    梧桐松了口气,此刻一直提着的心方才放了下来。

    若说嫣妃恶毒,善嫔疯癫,可都不及林昭仪不温不火的问候吓人。

    主子手下果然没有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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