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心

    谢宁川宛如被人当头一棒。

    不过转瞬间,又发了狠般,捏紧她的下巴。

    喉咙发紧。

    “所以,你要离开本王?”

    姜止算是听明白了。

    谢宁川认为她和姜沅离相认,会立马离开摄政王府,事实也确实如此,接下来她要解决的是卖身契的问题。

    不过有程伯先前的承诺,卖身契也好解决。

    眼下谢宁川这般态度,想离开王府恐是没那么容易。

    她已打定主意要离开,断不会因为他的几句话就放弃。

    “王爷不觉得这个问题很可笑吗?”

    谢宁川发现她忽然转变的态度,不再刻意示弱,隐隐有几分前世的模样。

    他不理解她这态度转变的缘由,却下意识认为不是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他听见姜止略带疏离又句句诛心的声音。

    “王爷不是打从一开始,就想拿奴婢做那位的替身吗?”

    “奴婢入府几载,怎会一点都不知情呢?王爷心中不愿提及那位姜太傅,是心头有愧,还是另有私情?”

    “或者说,苏大夫给王爷配的药酒,为何会醉倒人?”

    “奴婢心里门清着,王爷难道不清楚吗?”

    谢宁川慌了神,想开口解释:“不是的……”

    那药酒,只是为了确认她的身份。

    “不是?”姜止冷笑,“王爷莫不是还在念着甲板上的那句‘自愿做替身’?真是好笑话,若不是程伯允诺奴婢,事后放奴婢出府,有没有今日的事,奴婢都会离开的。”

    “……”

    空气陷入死寂。

    谢宁川死死盯住她双眼,指骨微微发白,却没舍得用力。到底是理智占了上风,他松了手,颓败地后退几步。

    她眼中的决绝、冷漠,太过熟悉,熟悉到谢宁川清楚她不在说假话。

    她是真的想离开。

    可那又如何?

    谢宁川陡然沉下眸子,眼底是惊人的占有欲。

    “阿止,本王不会放你离开的,哪怕是囚/禁!”

    只要姜止不离开他身边,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姜止震惊地看着他,只觉荒唐。

    她说的还不够扎心吗?为何谢宁川还是执着着不肯放弃。

    她想不明白了。

    “王爷,奴婢不是太傅大人,你又是何苦呢?”

    姜止开始反省自己,前世她是不是太过忽视谢宁川的感受,才会造成他现如今疯狂的模样。

    谢宁川眸中掺了几分眷恋。

    不,你就是她。

    他背过身,按住自己手背突起的青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缓:“你走吧,本王不会同意放你离开的。”

    姜止站起身,心知不能在逼他,福了福身,开门离开。

    谢宁川偏头看过去,再也藏不住眼底汹涌的爱意。

    他会让姜止,心甘情愿留下来的。

    *

    程伯从凌斐恣那里了解到事情的始末,一时不知该作何感受。

    他们似乎都忽略了谢宁川对姜芷的感情。

    到底是多深的感情,才会如此看重一个替身。

    程伯深深叹了口气,安顿完受伤的凌斐恣,出门就撞见姜止。

    姜止平静地看着他,轻声道:“程伯,时机差不多了。”

    程伯听懂她的意思,也没再说什么,只道:“还有七天。七天后,我会放你出府,凌斐恣他们会帮你。”

    谢宁川的药膳只剩最后一个疗程。

    七天之后,他的身体就会慢慢好转,接下来再医治双腿,便容易许多。他现在的腿,只能偶尔活动,不能长时间行走。

    姜止点头,看了眼他身后的屋子,询问道:“凌大人还好吗?”

    程伯笑了笑,以为她心里过意不去,安慰她道:“不用担心,只是些皮肉伤,歇个三四天便痊愈。”

    姜止不再言语。

    二人并肩离开。

    天气越来越冷,府中的树都变得萧条起来。一阵风扫过,扫落一地落叶。天空依旧晴朗,只是阳光不再明媚。

    姜止望着眼前的景象,心头忽生一股怅然感。

    她在王府也快呆半年了,这一离开,竟心中不是滋味。

    程伯是见不得伤感的,玩笑着调和气氛:“今年的岁除是不能与你一起过了,回去后可别忘了我们。”

    “嗯。”姜止盯着一片坠落的树叶,情绪有些低落,“王府很好,我不会忘的。”

    恍然间,街市听来的谣言在脑海里回荡。

    世人都说,摄政王登位后斩杀了诸多大臣,使得郦朝人心惶惶。

    谢宁川疯狂偏执的模样在眼前闪过,不复记忆中乖巧的模样。

    姜止渐渐白了脸,对他的信任开始动摇。

    *

    姜止对外的身份已然公布。

    姜沅离便堂而皇之进出王府,美约其名见自己失散多年的胞妹。

    这些日子,姜止明显感觉到底下的人对她都有些小心翼翼,唯有一人,日复一日接近她。

    姜止不是看不出宣承对她有意思,可是她现在无心情爱,先前也同他说清楚过,奈何宣承不愿放弃。

    她放下扫帚,无奈看着宣承:“宣承,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宣承眨了眨眼,不解道:“嗯?”

    姜止抬眼盯住他无辜的眸子。

    在他眼中,她看不到半分倾慕之情。

    人前宣承表现出对她有意思,可真当他们二人独处时,她在他眼中看不到丁点情愫。

    要么是宣承掩藏的太好,要么是宣承骗过了所有人。

    “宣承,你明明不喜欢我,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亲近我?”

    宣承不答,直勾勾望着她。

    姜止忍不住皱起眉头,心底的那丝疑惑越来越重。

    眼下四处无人,正是个试探的好时机。

    “宣承,你就是王府里的线人吧?”

    宣承挑了挑眉头,并不言语。

    姜止也不说话,静静地看着他。

    良久,宣承勾起嘴角,脸上的笑容加深,目光幽静深邃。

    “怎么猜到的?”

    他是一点都不装了。

    姜止只是想试探一下,没想到他这么干脆承认。

    沉默一瞬,方道:“是你在向我透露信息,我想不注意都难。”

    宣承的接近太刻意,毫无由头,任谁碰见都会忍不住多想。且他几次向她施以关怀,言语透露不对劲。

    宣承耸了耸肩,面上镇定十足,气息突然变得冷凝:“你的兄长找到了,下一步,是不是就要离开王府?主子让我提醒你,任务还没完成呢。”

    姜止眸光暗了下去。

    从邕州回来,她便发现自己五感已经全部发生后变化,这种变化带来的不便,是她每日都要小心翼翼,若是磕着碰着,那被放大的触感实在令人难以忍受。

    记忆恢复后,她隐约猜出他们说的交易是什么,身体里的蛊虫怕是在那一年间种下的,五感也因此发生变化。

    可笑的是他们还在那里面不改色的哄骗她。

    姜止冷声反驳他:“你倒是提醒我了。你们说的交易从来不成立,我五感的变化是那一年的后遗症,你们有心隐瞒我兄长的事,这场交易,从头到尾都是单方面的欺骗。”

    她掀起眼皮凝视宣承,声线沉稳而平静:“所以,我根本无需在意他说的任务。”

    宣承敛了笑容,眸光有些冷:“你要背叛主子?别忘了你身体里的毒。”

    她啊了一声,似被他提醒到,旋即脸色费解地看着他,仿佛在说,什么毒?

    姜止低头捏了捏扫帚,语调平缓:“你不是给我解药了么。”

    那份恭贺礼,是宣承亲手送给她的,里面正是她身体里毒素的解药。

    看到解药时,她怀疑过是假的,暗中寻了苏远礼检验,确认是真的解药。

    宣承为主子卖命,听命给她喂毒,如今却将解药送于她手。

    嗯,挺难理解的。

    宣承凉凉的看了她一眼,脸上染上些许躁意,不自在侧过身,掐住自己的手指,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无情。

    “哦,我忘了。”

    姜止看着他傲娇的模样,眼里浮现笑意。

    虽然她不知道宣承违背主子给她解药的原因,起码不是真的因为喜欢她,毕竟,人情最难偿还。

    想了想,她还是从心劝说:“宣承,离开吧,不要掺和进来。”

    牵扯到先帝遗旨,兹事体大,能不被牵连就别被牵连。

    至少从她接触来看,她不想宣承出事。

    宣承顿了下,侧眸看过来,眼里是她看不懂的复杂。

    他摆摆手,潇洒走开。

    “你还是顾好自己吧。”

    姜止望着他,唤他:“宣承。”

    他没停下,接下:“嗯?”

    “离开王府。我走后,会向王爷说明一切的。”

    宣承闻言也不慌,反而勾着嘴,心情颇好:“好啊。”

    *

    盛京又出了一件大事。

    太尉府的小公子死了,是被人活活摁在水池子里淹死的。

    下人晨起去服侍人,发现肖平海趴在自个儿院子里的水池里,半个头都没在水中。

    肖政山震怒,一口气没憋过去,仰面昏死。

    太尉府这下是彻底乱了。

    刑部直接接手太尉府的事,禁羽卫从旁协助。

    姜止听到这消息,已经是两日后的事。

    她望着街上来往的禁羽卫,默默站到最边上,耳边的窃窃私语不断。

    等禁羽卫走完,她方才迈开步子,去绣庄取数月前定的岁除新衣。

    临近岁除,绣庄的生意火爆,她将将进入铺子,便被人群挤到边上。

    店里的活计忙的不可开交,掌柜的身影到处穿梭,根本无心留意她这边。

    姜止略略叹息,耳边兀的传来微弱的抽噎声。

    出于好奇,她寻着声源。

    在角落里瞧见一个穿着藕荷色半臂短袄,腰系香叶红罗裙,拢着白色斗篷的女子。正双目含泪,柳眉轻蹙,捏着手帕拭泪。

    注意到姜止的目光,女子眼尾还噙着泪,朝她看过来。

    女子擦净眼泪,莲步走近,神色略有踌躇:“……阿止姑娘安好。”

    姜止惊讶:“姑娘认得我?”

    女子轻轻点头,面上浮现浅笑:“嗯,数日前太尉府婚宴上,见过阿止姑娘一面。”

    姜止对这个姑娘没什么印象,又听是在太尉府认识她的,不免多想。

    “姑娘是……”

    女子愣了一下,顿时懊恼起来:“怪我,阿止姑娘应当不认识我的。我是刘尚书府的嫡女,刘青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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